而自和段霖执行军令起,他的生活也时常变得一团乱麻。

  云予从小在困境的泥沼中摸爬滚打着长大,一度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人,可现在他第一次觉得命运塞给他段霖这个困境有点险恶过头了。

  凌晨三点,他仍是睡意全无,只好在心里用人工算力测试起了武器参数。

  背到一半,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敲响了。

  “谁?”

  云予下意识出声,问完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多此一举。

  然而外头并没有传来应答声,只是坚持不懈地又敲了几下门。

  笃笃笃——

  云予了然,某人又在梦游了。

  果不其然,外面又传来一点声响,段霖在梦里打不开门急得直哼哼。

  云予仍躺在床上,借着月光,浓重的视线落在门上,仿佛可以透过门看见alpha想进进不来的倒霉模样,郁结了一晚的心情顿时通畅了,不自觉勾了勾唇。

  不多时,他愣了一下,从被子里抽出手抚上脸侧,两根冰凉的手指把嘴角拉直了,在外面窸窣的动静里重新闭上眼。

  他并不是天生睡眠浅,只是有太多无法熟睡的原因。

  小时候他怕自己睡着,会来不及从炮火和弹流中逃生,长大后想要他命的人又太多。

  这次云予睡得很沉,即便天刚明就醒了,这也是他这段时间为数不多的优质睡眠。

  或许是因为,全帝国乃至可能全星系最强战力就在门外,像一张无懈可击的盾。

  云予精神恢复了一些,想走动走动,谁知一拉开门,发现一只金毛“巨型犬”趴睡在门边,身上只有一条薄毯。

  “……”

  云予往后退了几步,被吓到不至于,只是有点视觉冲击。

  “醒醒。”云予叫他。

  段霖条件反射般坐了起来,毯子从他身上滑落:“要喝水吗?”

  “不用,但我要工作了,你回去吧。”

  段霖缓了一阵子,眉头渐渐靠拢:“这么快就开始工作?”

  “八点了。”相比段霖衣冠不整,云予一身收拾得十分妥帖,两人一个像有钱人家的少爷,一个像有钱人家少爷捡回来的流浪犬。

  “而且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段霖瞟了云予一眼,发现他脸色确实不错,一定是昨天的海鲜大补粥起效了,他在心里夸夸自己。

  段霖收拾好东西,系上外套,准备离开办公室。

  “对了,我们宿舍装修完了,我搬回学校了。”段霖冷不丁道。

  云予正在开电脑,闻言没搭腔。

  他现在基本不回去,公寓里有没有人对他来说差别不大,顶多,也就是冰箱里不会再有食物。

  本以为段霖只是出于礼貌通知他一声,谁知他又开腔:“你搬回去吧。”

  “这里的床不如家里的舒服。”

  说罢,便径直离开了。

  电脑屏幕亮了一会儿,迟迟等不到主人输入密码,又暗了下去。

  云予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身后的转椅漫无方向地打着转。

  铁质窗沿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氧化出了锈迹,是因为氧气和水分无处不在,段霖也一样,怎么赶也赶不走,避也避不开,最后无可避免地影响了他的生活轨迹。

  云予拿出手帕包裹着手指擦拭窗沿,铁锈的时间不长,一擦就掉。

  只要趁早去除,一切都能还原如初。

  他随手将手帕扔进了垃圾桶,投身进一天的工作,开始批积压如山的文件。

  临近中午,消失不见的宋川才面带急色重新出现在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