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李棫总是睡得很晚。
考试在即，之前有过一次失败让李棫多少有点紧张。硬是将平常一天四个小时的刷题时间增加到了六个小时。
晚上十点，李棫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去洗了个脸回来坐下继续刷题。安翊在一旁安静地默背文综知识点。两人就这样各忙各的，互不干扰。
李棫算完最后一道题，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累死了，睡觉吧。”
安翊眼睛不离书，伸手帮他捏了捏，李棫舒服地瘫在椅子上，时不时发声让安翊偏左揉还是偏下揉。
背完最后一个知识点，安翊合上书本：“睡吧……”
李棫已经就这么歪着头靠着椅背睡着了。
安翊动作轻柔地将他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关了灯刚躺下就被缠住了。
无论冷热，李棫睡觉时特别喜欢抱着人睡。
安翊拉过被子将他二人盖好，摸着黑亲了亲李棫的额头：“晚安，李棫。”
第二天是家长会。
李棫赖床不肯起来，还抱着安翊不让他起。
对着他的脸一顿乱亲，李棫嘟囔道：“乖，再陪我睡会。”
安翊稍稍挣扎道：“我是学生会的，得去安排家长会的后勤……”
李棫抱着他耍无赖：“我困……你不许起……”
安翊好笑道：“你是在撒娇吗，李棫。”
李棫睁开眼睛看着他，似乎是在认真想这个问题，好半天才说道：“我撒娇你就不去了？”
安翊不挣扎了：“嗯，你撒娇我就不去。”
李棫闭上眼睛，腿脚将他缠得更紧，软声道：“你别去了吧，我真的很困，求你了。”
安翊彻底躺平，这会李棫就是要他剖腹掏心他也是拒绝不了的。
用手机发消息安排其他部员顶上，安翊揉了揉枕在自己身上的脑袋，李棫不满道：“你别乱动，我好困的……”
再醒过来时，李棫发现自己抱着安翊的腰，还十分禽兽地将对方的衣服给掀开了。而安翊正泰若自然地靠坐在床上看书。
该说不说，这人的定力还真挺好。
“醒了？”安翊放下书，垂眸与李棫对视。
李棫伸了个懒腰，嗯了声说道：“我饿了。”
安翊一个翻身将他压地重新趴下。
李棫：“？”
安翊：“我也饿了。”
李棫被他摸得瞬间炸毛：“……你特么的别一大早找骂！”
安翊轻笑道：“已经中午了。我这么乖地陪哥哥睡到了现在，哥哥就疼疼我吧……”
李棫：“……敲！”
这次，磨破了皮的地方变成了腿根。
李棫趴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说道：“安翊，我还没成年。”
安翊笼在他上方，覆抱住他，说道：“我也没成年。”
李棫恼道：“你怎么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这种事是我们未成年该干的吗？！”
安翊反省道：“不该。”
李棫满意道：“所以你以后……”
安翊接道：“但是17四舍五入已经成年了，不差这么几个月。”
李棫：“……”
安翊：“而且，你又这么喜欢抱我还总是蹭我，我要是不……”
李棫捂住他的嘴：“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了但是你下次别再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让我并拢腿不然我一定揍死你！”
前几天刚落了场雨，寒凉暂时中和余暑盘踞于此。凉风阵阵袭来，体感上的温度是难得的舒适。
李棫找周舞借了摩托车，载着安翊朝着郊外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风在耳边带起呼啸和摩托引擎的噪音，安翊不得不贴着李棫的耳朵问。
李棫将车子减速，侧过脸说道：“去山上，给你埋了。”
虽然是座小荒山，但风景还挺不错。
大片粉紫色的草布满半山腰，随风挽起一阵又一阵波涛。林间野鸟很多，两人踩在林中枯枝上发出声响，掠起一片喧哗。山谷中的风徐徐吹来，带来溪流与河谷里的潺潺之声。
李棫微微偏头，说道：“还不错吧？”
安翊目光眺向远处，说道：“很好看。”
李棫翘着尾巴道：“那是。这半山腰上的粉黛乱子草是我爸种的，没想到这么久了还在。”
安翊问道：“送给你妈妈的？”
李棫点头：“嗯。我妈当时看电视看到了，就跟我爸说这个草好看，然后我爸就把这块盘下来，专门种草给我妈看。然后他俩谈恋爱，我就跟在后面看他俩怎么谈。”
这是李棫第一次主动说起关于自己的过去，那段有着他父母的幸福的过去。
安翊听得很认真，凝望着李棫笑道：“难怪你这么会谈。”
李棫又要脸红了，对着山谷就是一句：“安翊是傻逼！”
安翊则笑着看他，声音不大不小：“安翊喜欢李棫。”
“我很爱你，李棫。”
少年爱意汹涌，藏不住也压不下，心动只一刹那，但自此之后的每一声心跳里满满地都是对方的名字。李棫从前觉得十几岁的少年人说爱太过轻浮、太不慎重，可对上安翊的目光，他竟觉得，往后很多年里对方都会一如此刻地爱他。
这句爱你很快隐匿在山谷里吹来的风中，风里还带来了什么声音李棫根本听不见，他被自己的心跳盖住双耳，只茫然地抬头看向安翊，心想自己怎么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叫不出名字的小野鸟站在高高的树枝上好奇地歪头看向下方的两人，不明就里地“啾啾”几声随后扑棱着翅膀飞走。
安翊伸手轻轻抱住李棫，问道：“李棫，你有带过其他人来这里吗？”
李棫回过神，慢慢平复着跳动过快的心脏，说道：“没有，我妈说了，以后只能带我女朋友来这……”
安翊闷闷出声：“那她要是知道你带了我来，会不会生气？毕竟你们家六代单传，而我是个男生。”
李棫：“……滚！”
安翊：“那你爸爸知道你带我来这的话，会不会打断我的腿？毕竟我是个男生……”
李棫推开他伸手捏住他的嘴，说道：“我爸我妈都是开明的人。我妈支持我恋爱自由，我爸什么都听我妈的。所以你给我闭嘴，别瞎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样吗，”安翊松了一口气，放心道，“那真是太好了，能有这样的婆婆和公公是我的福气。”
李棫咬牙切齿：“你再装！”
安翊满眼都是笑意：“好，不装了。”
“李棫，我喜欢你。”看着随风而动的粉紫色，安翊突然说道。
李棫一愣，回道：“我也喜欢你，安翊。”
当我说我喜欢时，其实是希望你说，我也喜欢你。
“这座山叫南风小窗，”李棫拿出露营装备，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我妈取的名字。”
安翊在一旁帮忙，说道：“很好听的名字，可为什么要这么叫一座山？”
李棫想了想：“那时候我还很小，只记得是哪首诗里的，我妈刚好看见就要给这座山命名。然后我爸又花了一笔钱专门给这山改名字。”
安翊：“那这座山原来叫什么？”
李棫：“时间太久我也不记得了，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很好听的名字，不然我妈也不会执意要改。”
安翊轻笑：“你妈妈真的是个很浪漫的人。”
李棫也跟着笑：“浪漫吗？我倒是觉得她挺乱来的，我爸那么循规蹈矩的一个人都能被她带成这样。”
应是真的很相爱，所以他陪着她一起自由。
提前跟护林员打了招呼又从他那借了些东西来，李棫在夜幕中生起篝火。安翊抱了一堆干树枝回来，李棫熟练地将树枝掰断扔进火里。
去河边洗了手，顺便灌了点水回来，安翊坐在篝火边翻看相机。有很多风景，但更多的是李棫。
李棫拍照技术一直都很稀碎，所以带来的相机就一直挂在了安翊的脖子上。他也不知道对方拍了些什么，但总归不会拍到他们两人的合照。
“我们一起拍一张吧。”李棫伸手揽住安翊的肩，将他玩自己这边带了点。
安翊一愣，侧目的这一瞬间，李棫按下手机的快门。
看着定格在手机里的照片，李棫满意道：“不错。”
照片里，李棫搂着安翊，眼神柔和嘴角带笑，安翊侧着脸看向李棫，眸里盛着些错愕。两人脸上映着篝火的温度，明暗交接之中衬出一片暗流涌动的暧昧氛围。
安翊看了眼照片，拉着李棫的胳膊央求道：“再拍一张吧，我这张太难看了。”
李棫不确定地又看了眼：“哪难看了？”
安翊晃着他的胳膊：“我脸都没露全……”
李棫害怕不依着他能恼一整晚：“……行吧，那再多拍几张吧。”
打开手机原相机，调成自拍模式，李棫将镜头对着自己和安翊：“准备好没，我要拍了……”
李棫睁大了眼睛。
照片定格在了安翊凑过来亲在自己脸颊上的这一刻。
安翊心满意足：“这回差不多了。”
李棫：“……”
李棫恼怒地伸手掐他：“这张不嫌难看了？这张脸露全了？”
安翊坦然道：“我又不敢提前说想拍个我亲你的照片。”
李棫对着他就是一顿锤。
无论什么时候，这人都是个诡计多端的绿茶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