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入海气旋>第94章 睡吧,我一直在

  姜秉泽和闵萱一瞬间就认出了梁东言。

  不必说九年前的恩怨,这几年满大街都是梁东言,两人每次看到他都会不可避免地想到消失的姜阈,心中积怨比九年前还要深。

  而姜阈回来后有意和他们保持距离,他们也不好过问太多,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了梁东言。

  “什么事?”没等两人开口,梁东言便先出声了,显然,他也认识这两人。

  “姜阈呢?”姜秉泽面不改色,眼神却冷下来。

  “睡觉。”梁东言回答得随意:“他还没睡醒,你们有事晚点来。”

  说着梁东言就要进去关上房门,闵萱的脸色已经有点难看,声音尖锐起来:“让姜阈出来。”

  梁东言只凝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关上房门。

  房间里姜阈已经醒了,他坐在床上,看梁东言脸色阴沉地走进来,掀开被子下床:“我去吧。”

  梁东言却三两步走过去,把姜阈重新推到床上:“我昨晚白哄了是吧?”

  姜阈昨天晚上回来后失眠,梁东言陪着他,又是唱歌又是耍宝,弄到凌晨三点多才睡,这刚刚七点半,正睡得香呢就被吵醒了。

  “但他们在门口。”姜阈又爬起来,梁东言又把人塞进被窝:“不出去能怎样?以后每天搁我们家门口站着,你每天都去开门?”

  梁东言这话一出,姜阈愣了下,眼底冷不丁溢出些笑,梁东言也不自在地扭过头:“我说的是事实,你没睡够,继续睡。”

  杨纳跟梁东言说了,姜阈非常需要充足的睡眠。

  “可我现在真的睡不着了。”姜阈轻哄地跟梁东言商量:“中午吃过饭,我午睡睡久一点,行吗?”

  梁东言叹了口气,只好点头。

  姜阈穿好衣服洗漱完便去开门,姜秉泽和闵萱果然还在外面,他们表现得姜阈要被谁抢走一样,门一打开就焦急地上前一步,拽住姜阈的胳膊。

  梁东言神色不明地从后面走过来:“我先下去。”

  “好。”姜阈和他对视,梁东言眼中不太乐意,但还是转身离开,去按了电梯。

  “爸妈。”姜阈让出一条通道,让姜秉泽和闵萱进门。

  “你们...”姜秉泽蹙着眉刚想数落,就被闵萱拉了拉袖子,他顿了下,换了个语重心长的语气:“姜阈,爸妈真的不希望看到你和他来往。”

  “你就算是当了演员,这样的事也会影响以后的发展。”闵萱补充。

  姜阈看着他们,从昨天开始,就发现自己之前还是天真过头,如今则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他以为姜秉泽和闵萱经过这些年真的变了,结果变的只是行事方式,他们对姜阈的掌控欲依旧没有改变,只是把方式从激烈的那一种、换成相对好接受的那一种。

  “爸妈,我的事想自己做主。”

  姜阈说得柔和,眼里却坚定:“在这件事上,我永远没办法让你们满意,抱歉。”

  姜阈这话一出,姜秉泽和闵萱的脸色就变了,和九年前有点相似、却又不全然表露。

  “你现在还年轻,等到你三十多四十多,不说我们,就是外面的议论,都会把你淹死。”闵萱正色起来,看似说得中肯。

  姜阈认真地想了想闵萱口中的情况,他摇摇头:“不会的。”

  “你现在一头热,当然觉得......”

  “我不一定活到那个时候。”姜阈忽然笑了,他像在说一件别人的事,看着理智、却又疯狂。

  这笑在姜秉泽和闵萱眼里却着实有些恐怖,两人一时紧张起来:“姜阈,你说什么呢!”

  姜阈走到床头,把床头柜里的药毫不见外地拿给父母:“这些是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吃的药,都是精神类药物,爸妈,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姜秉泽和闵萱看得瞳孔放大,他们抬起头,声音颤抖:“姜阈,你别吓我们。”

  姜阈摇头:“高中的时候我就有这样的倾向,你们都是当老师的,见过不少这样的学生,按理说心里应该有数。”

  见父母惴惴着不说话,姜阈又道:“但我在努力治疗,我想治好了和梁东言在一起。”

  “姜阈......”姜秉泽皱着眉,百味杂陈地喊儿子的名字。

  “没有他的话,我不会治疗。所以如果按照你们的推论,三四十岁的时候我没有和梁东言在一起,那我应该就不在了。”

  姜阈说得很平静、逻辑又清晰,可他说出的话却无比极端,听在二人耳中是接连不断的震撼。

  “就算外面真的有很多议论,我想他会保护我。”姜阈笃定道。

  姜阈把要说的都说完,他冷静又耐心地看着父母,姜秉泽和闵萱的脸色不停变幻,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也不敢再说什么。

  “是给我带的早餐吗?”姜阈没事人般看着闵萱手里提的纸袋问。

  闵萱点点头:“啊...对,来来来,吃早饭。”

  闵萱说着就把早餐放到茶几上拿出来,夫妻二人像是被刚刚的信息量冲击得丧失了对话能力,他们需要一些时间来反应,看姜阈吃起了早餐,便自觉地坐到一边,看着他吃。

  “你们今天打算去哪儿玩?”姜阈自然地问。

  姜秉泽咳嗽一声:“瘦西湖,你胡叔叔找了人给我们当导游。”

  姜阈点头,他抬起头来:“可以多拍点照。”

  “好。”闵萱答应着,眼眶却忽然红起来,她低了低头,一时接受不了地颤抖起来,姜秉泽则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姜阈见状笑了下:“你们别担心,只要梁东言在,我大概率会痊愈。”

  “真...真的?”闵萱不确定地问。

  姜阈点头:“真的。”

  夫妻二人的神情渐渐变得复杂,等姜阈吃完早餐,来接他们的司机也到了楼下。

  姜阈起身送他们,让他们好好玩,给自己买纪念品,尽管两人今天大约怎么都玩不好了。

  姜秉泽和闵萱刚走不到半小时,姜阈的房门又被敲响了,姜阈走过去开门,梁东言站在外面,神色有些紧张:“没事吧?”

  姜阈点头,梁东言目光狐疑,他走进来,在房间里不停转悠着。

  “找什么呢?”姜阈笑了声:“打斗痕迹吗?”

  梁东言被猜中心思,神色不自然地转过来:“真没事?”

  “嗯。”姜阈走到床边:“我现在有点困了。”

  “那就睡。”梁东言替他关了窗帘,走回来时忽然发现姜阈的药都在茶几上摊开着。

  “他们知道你的病了?”梁东言蹙眉,神色一紧:“你是用这个...让他们妥协的?”

  姜阈歪了下头,看着似乎不大高兴的梁东言,问:“怎么了?”

  “这是你的隐私。”梁东言声音微沉:“没必要因为我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这不算什么隐私,梁东言。”

  姜阈上了床,他重新盖好被子,看神色逐渐不解的梁东言,解释得很轻:“全世界都可以知道我有病,我不在乎。”

  梁东言看着姜阈的模样,心中微微抽痛,他走过去,不想让姜阈这么说,却又不知道怎么阻止,只沉默着帮他撤靠枕。

  “你别不信,真的。”姜阈被他放平在床上,继续解释。

  “那我也不乐意。”梁东言鼻腔微酸:“我知道就好了。”

  片刻,梁东言听到姜阈叹了口气。

  “怎么了?”梁东言替他关掉灯,被窗帘遮得昏沉的房间里,姜阈的眼睛亮亮的。

  “没什么。”姜阈低声说。

  姜阈以前的计划明明是全世界都可以知道,只要梁东言不知道就好了。

  梁东言只是看了看姜阈,然后走过去翻自己的行李:“我给你点个香,助眠的,没有副作用。”

  “好。”姜阈看梁东言走到一旁蹲下来认认真真点香的背影,忍不住问:“我睡的时候你去哪?”

  “哪儿也不去,陪着。”梁东言点好香走过来,把香放到床头柜上。

  “梁东言。”姜阈又喊他的名字。

  “嗯?”梁东言看着他,目光专注。

  “你不要误会了一件事。”姜阈慢慢地说,语气发虚。

  梁东言这次几乎瞬间听懂,神色微躁:“我知道。”

  “知道?”

  “担心我觉得已经在谈恋爱了?”

  梁东言幽怨地看向姜阈,姜阈目光闪了闪,然后转过脸。

  “不会误会,你放心。”梁东言语气挫败、又随性:“4月19号、6月1号、6月17号......我挺多盼头的,比过去八年好太多了,你不要有压力。”

  姜阈又看向梁东言,梁东言也看着他,然后冲他笑了笑:“睡吧,我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