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容分说地将布料拿起, 交给了坊内随处可见的用来收账的小厮。那小厮见客人拿起了一匹香云纱,瞬间瞪大了眼睛,手忙脚乱地接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手上昂贵华丽的料子, 又看了一眼方砚知, 似是不相信他能消费的起这样名贵的布料, 怀疑的眼神在方砚知身上逡巡一道, 才渐渐放下心来。

  “沈舒年。”方砚知牵起沈舒年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看着人眼睛, 满含真诚地缓缓说道, “若是喜欢, 便不要计较那么多。我说过的,你喜欢就好。”

  沈舒年愣了一下,旋即绽放一个明媚的笑来:“好。”

  他又挑了一匹不同颜色的香云纱,顺带再选了一些其他材质的布料,一起送去结了账。老板娘稀奇地看着前来付钱的两位公子哥, 不仅拿了坊内最贵的料子,而起一左一右皆是丰神俊朗,相貌不凡之人。

  老板娘自认为见多识广, 可是到底地处偏僻, 之前未曾见过这般才俊, 一时有些惊讶地挑起了眉,却仍旧堆起了满面消息, 乐呵地收钱包装。

  布料已经选定, 那边就是量体裁衣。缝衣铺子里的裁缝顺顺利利地帮沈舒年量好了尺寸, 到了方砚知这里却少见的犯了难。

  无他,只是方砚知实在受不得不熟悉的人在他腰间背上摸索测量, 让他不受控制地僵直了背。

  他腰间的痒痒肉不幸被触及,方砚知突然整个人一绷,没忍住笑了出来:“有些痒。”

  那裁缝听得一头黑线,本来方砚知就算不上一个配合的顾客,现下又怕痒,真真是费力不讨好。他手上用力,卷尺卡住方砚知的腰,一边按住尺子保持不动,一边凑上前去看着数据。

  方砚知忍了片刻,到底没有忍住,整个后背都弓起来了:“哈哈哈,有些痒。”

  裁缝没来得及看清楚数据,就被方砚知打断了。他手一松,按住的一端卷尺也脱了手,彻底是白费功夫。

  方砚知笑得没心没肺,沈舒年在一旁却看得胆战心惊,生怕裁缝师傅一个不乐意给方砚知丢出去。趁着老师傅还没发火,他自告奋勇地走上前去:“我来吧。”

  “你?”那裁缝狐疑地打量着沈舒年,似是不相信这样一个毛头小辈也有量体裁衣的精准度和能力。

  “小时候见母亲为父亲测量尺寸裁制衣服,耳濡目染自然也学了些许皮毛。虽不精通,量个尺寸却是不在话下的。”

  裁缝见沈舒年话语真诚,疑虑打消了些许。他看了一眼沈舒年,又看了面前仍旧缓不过来的方砚知,末了幽幽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将手上卷尺递给了沈舒年。

  这回轮到沈舒年给方砚知测量尺寸了。不知为何,看着拉长卷尺走上前来的沈舒年,方砚知收了笑意,竟然会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他咽了口口水,压住心上莫名其妙的悸动,强撑着身子试图给大脑发号施令,让它好好控制身体不要再闹出笑话来。

  沈舒年站在他的身前,双手带着卷尺展开,环住方砚知的腰。二人靠得很近,方砚知甚至还能闻见沈舒年衣领处散发着的淡淡的熏香味。

  他有些窘迫,微不可查地向外仰着身子,想要离沈舒年远一点。沈舒年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以为方砚知又不肯好好配合测量腰围,便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脊背,威胁警告的意思呼之欲出。

  方砚知被沈舒年拍了一个激灵,险些在台子上直接蹦了起来。可是扭头一看,那个老裁缝还站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起来十分不满。

  对上老裁缝那张了无生趣的脸,方砚知心里那些旖旎绮丽的幻想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半点没在心上留下痕迹。沈舒年不是外人,他的靠近要比老裁缝的靠近让方砚知适应的多,为此他控制着自己,没有继续向外歪着。

  这回总算顺利了许多,沈舒年成功地量到了尺寸。怕测量不准,他又按着方砚知的肩膀再度量了一遍数据,见相差无几之后才满意地将卷尺递还给了身旁的裁缝。

  那裁缝脸色极臭,对方砚知这样不配合的顾客没有半点好脸色,甚至还迁怒了和他一道的沈舒年。他没好气地接过卷尺,将方砚知的身材数据记在了一旁的纸上,问了些基本要求后便催着人离开。

  方砚知尴尬地挠了挠头,打算带沈舒年离开。刚踏出一步又想起来了极其重要的事情,朝裁缝喊道:“我要得急,还望师傅早日裁制。”

  十个顾客九个都说自己要得急,裁缝早就见多了这样的场面话,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要加钱。”

  没想到方砚知突然笑了开来,声音敞亮又极富有青春气:“没问题,麻烦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