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炮灰仙尊被迫营业[穿书]>第104章 汀浔前尘(卅六)

  “你要替我照顾好阿蘅啊。”

  被种魔心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不论□□上还是心理上,最开始的时候沈青蘅是绝望至极的。撕心裂肺的痛让他绝望,无法控制的理智让他绝望, 更让他绝望的是他以为自己注定一生再无作为,再也追不上别人的步伐。

  可后来事情却有了转机, 温时卿和父亲为他寻来了办法, 让他在控制住魔心的同时修为平步青云。他本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光彩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温时卿却说这是因为沈青蘅有能力才能达成这样的结果。

  沈青蘅信了他的话, 觉得如今强大的自己能护住所有想要护住的人。

  至少在温时卿落在自己身上似看累赘一般的目光前,沈青蘅是这么想的。

  可温时卿毫不犹豫将他推开, 他才知道自己依旧只是被保护的那个, 自己的能力依旧不够。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要出自己的一份力, 至少他应该相信温时卿, 相信父亲母亲, 等他们告捷而归。

  “岸停, 我带你去找玲娘。”沈青蘅收起思绪, 搀扶着早已奄奄一息的周岸停, 如今这般状况能救人的,沈青蘅能想到的便只有镜月阁了。尽管昨日母亲与姜清月割袍断义, 两家再无瓜葛, 可眼下也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沈青蘅没再进汀浔, 清查司携仙门百家大能者前去永川援助,如今留在汀浔的大都是一些修为浅薄的弟子, 怀梦和王琋还在里面, 若是看见了周岸停的样子, 二人定然会被其影响。

  镜月阁走水之事尚且没解决, 清查司便没再召其前往,可现下情景若是镜月阁不出手,损失定会千百倍地加大。

  沈青蘅没再犹豫,就这汀浔的后门画出一个缩地阵前往扶桥舟山,搀扶着周岸停走进了门内。只盼着应文君能尽快前去帮助父亲和温时卿。

  许榕带着汀浔的弟子回到山庄后,嘱咐姚怀梦和王琋带着有能力的弟子处理手上的弟子,随即同应文一起携众人一同朝着京亭的方向走了去。只是人多浩荡,这一路居然仍旧纷争不断,仅仅是到了京亭的外围,有些狡猾的老狐狸便不愿再向前去,嘴里说着“此等危难,却之不恭”,有敢在被骂怕死时抢先为自己争辩绝非怕死,不过是相信汀浔的仙君罢了。

  就连清查司的那位仙君也放任众人停滞不前,几番争辩应文君和许榕知晓时间不等人,便只能让愿意去的人一同前往,第一个站出来的是玄夜宗的新掌门白无乾,上次莲花会的榜首,初次之外只有受过汀浔恩惠依附山庄而生的一些小宗门。

  危难见真情这句话是在是真理,应文君在此等关头才真正意识到了这一真相。她当机立断带着几人前去支援,一路上尸横遍野触目惊心,这也给了她们心里准备,因为越往靠近天道的地方去只会越发触目。可应文君和许榕并不畏惧,

  她们活了近百年,早就见惯了生死,尽管远不如眼前之景触目,可危难当前,与其担心生死,她们更担心的应该是若是阻挡不了危难的后果,究竟有多不堪设想。

  应文君的速度快极了,还在很远处她便看见了被一众人围攻的沈玉堂。许榕当然也看见了,两人几乎是一瞬间瞬移到了沈玉堂身前,充斥灵力的长鞭落下来,猝不及防将刺向沈玉堂后背的剑击飞,许榕落地一剑将侧身两人击退数尺。

  “沈玉堂!”应文君红了眼,喊对方名字的声音带着哭腔,此时的沈玉堂已经浑身鲜血,身上不知有多少伤口汩汩流淌着鲜血,平日里那一张严肃庄重的脸沾染污垢,粘稠的血顺着额流淌进眼睛,仿佛一个杀红眼的恶魔。可分明眼前那群以多欺少背信弃义的小人才是真正的恶魔。

  “文君,阿榕。”沈玉堂的声音很轻,身姿依旧挺拔,如果能忽略那只原本该握着剑却消失不见的右手,那他看起来应该还是和从前汀浔山庄的大弟子掌门人一般可靠。

  泪水夺眶而出,应文君此时早已杀意满身,许榕亦然如此,身后后来的弟子同样被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所震撼。

  “二位师妹莫着急啊,若是你们不阻我们的道,又怎么会沦落此下场。”岳和玉伸手擦掉了嘴角的血,垂眸看着手上的玉笛,一个清洁咒将周身洗净,淡漠地说着:“念在旧情的份上,你们现在带着沈玉堂滚回去,放你们一条生路。”

  “猖獗至极。”许榕冷眼看着面前昔日的师兄妹,直觉一身寒意却燃起了满心怒火,几乎是一瞬间她的剑就飞出去了,身后弟子紧随其后,大战一触即发。应文君扶着沈玉堂为其输送灵力,后者想要阻止她,开口道:“文君,你不必顾及我,立即前去天道帮十一,那里最重要。”

  沈玉堂说的没错,只有阻止了李安宜才能真正阻止这场浩劫。应文君是犹豫的,但她清楚自己该做什么,给沈玉堂注了些许灵力,她转身就要朝着更远处走去。

  然而就在她脚离地的瞬间,只闻一身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似有一股力量将她拖拽倒地。远处的永川波堂兄用与乌黑的天色几乎快成一片,简直像是要将整个修真界吞噬。

  地动山摇,只见一道刺眼的光自天际显现。众人跌倒在地,勉强维持着身形朝光亮的方向眯眼望去,只见那光亮自乌云密布之间破开,他们仰望的,那道划破天际的长光,是天道。

  李安宜站在那道长阶的底端,仿佛自此处下凡的上仙一般睨着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人。温时卿虽血红满衫,可他并未受再多的伤,他白皙的脸颊上不知是谁的血液缓缓低落,又被他抬其指尖抹去。

  “你以为你能飞升吗?”温时卿的声音不见波澜,像是在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李安宜唇角带着笑意看向他,像是在观赏什么绝世画作一般有趣。

  “我不能吗?师兄。”李安宜轻声问。

  他没得到对方的回应,因为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那道红影倏然出现在了他面前,血红的剑刃几乎是擦着他的喉咙而过的,若是李安宜再慢些恐怕已经被那一柄早已被血浸透的刃抹了脖子。

  温时卿不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一道灵光自手中飞出,以快不见影的速度将李安宜的身子迅速缠住朝着不远处的永川扔去。可惜李安宜是有能耐的,再自己被甩出去的瞬间,反手一击拽住了温时卿的手腕,二人齐齐朝汹涌的河水流去,再浸入水中的前一瞬各自制衡着对方又一次远离了“吃人的”河水。

  “温时卿,你还是不能让让我吗?就算我打不过你。”落地时李安宜叹一口气,终于召出了手中的剑,话音落下的瞬间朝着温时卿的方向一击而来,温时卿此时早就听不见对方任何一句废话。

  手中的剑甚至比思绪还要再快一步,避开对方的攻击,倏然出现在李安宜的身后一剑直接刺穿了李安宜的心脏。后者迟钝回眸,在看见温时卿冷若冰霜的神情时勾唇笑了笑,在心口剑被拔出的瞬间喷出一口鲜血。李安宜笑了起来,召回落地的佩剑,像是极其兴奋,一套剑法接连不断对着温时卿落下,是莲花会时险些赢了温时卿的那套。

  回想其从前大家的评价,汀浔最小的两位弟子是傲慢的,十一是内敛的,而十二却是外表于行,李安宜这样的并不适合结交友人,可他一直是极强的,从来都只有别人阿谀奉承他的份。可当下与他对阵的人是温时卿,不是别人,在同一个坑上输两次吗?

  绝无可能。

  在李安宜使出他曾对温时卿用的剑法那一刻起,他就输了。

  温时卿不会再在同一个地方数输两次。

  对方的招式一招一招落下,尽管看起来和从前那一式颇有不同,却骗不了温时卿。眼看对方最后一式落下,温时卿刹那间改防为攻,手中一把折扇骤然飞出,在遮住李安宜的瞬间,手中的剑落下一瞬折扇四分五裂,李安宜眼前却空无一人。

  他来不及回眸一探究竟,因为冰凉的剑刃已经触碰到了他脖颈的皮肤。直觉一阵冰凉,那柄剑便已经割破皮肉要将真个头颅割下来。

  李安宜霎时瞬移,可对方的剑太快,侧颈处飙出一股鲜血,他伸手一碰,白皙的手瞬间被染满了红。温时卿冷眼看着他,却见李安宜笑了笑,歪着头对他说:“还真是从来不手下留情呢。”

  “何处有情?李安宜,要说你我之间有什么,只有厌恶。”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温时卿此时真是像极了杀神,而李安宜就是他最痛恨的猎物。

  “是吗?”李安宜嘴角流着血,说话时却依旧是笑着的,他微微眯眼看着温时卿笑道:“既然这么恨,那便尽快了断吧。”他话音落下,两人再一次打在一起。

  莲花会时李安宜曾说过,温时卿的剑术并不如自己,他现在迟钝地发现,温时卿好像就快要超过自己了。无论面前的人究竟是谁,不论当下还是从前这个人总是一样的可恨,让李安宜厌恶至极又奈何不了对方,他恨透了这种感觉。

  “温时卿,就算你杀了我,你又能救得了谁呢?”李安宜漫不经心地说着,再这样的生死关头温时卿不清楚他究竟是太过自负,还是早就看淡了结果。于是温时卿发狠一剑,连着他的右手一齐斩去,随着那柄剑一齐落入永川。

  “他们最后都会死不是吗?”李安宜像是感觉不到痛,笑得肆意:“到最后还有几个人能活呢?你当真在乎那些人的死活?你难道不是贪图世人赞誉,又何必在我面前装得如此清正?”

  温时卿依旧没说话,手中的剑刃穿过了李安宜的身体,一剑穿心恨不得要将他的心剖开。

  李安宜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痛得五官挤在一起喷出一口血,眯着眼看着面前的人。温时卿终于开口了,他淡漠地看着身下人,掀唇道:“还记得你剖开沈青蘅心脏时他有多痛么?”

  李安宜想笑,可温时卿没给他机会,贯穿他身上的剑陡然一扭,恨不得要将他的五脏六腑搅碎。

  “你不记得没关系,我会告诉你。”温时卿轻声说着,手中的动作却是千百倍的残忍,直接将李安宜的心剖了出来。

  李安宜此时仿佛已经满意,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被自己的鲜血染红,那颗红色的心脏被对方捏在手心,仿佛下一刻就要用力捏爆,他笑了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尚且完整的左手想要抚摸对方的脸颊。

  然而温时卿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剑光闪过,随之落下的是另一只手。

  李安宜微微一愣,紧接着又一道剑光闪过,温时卿那柄剑彻底自丹田处穿透李安宜,他的血剑身染成血红色。温时卿瞬移而去,接住佩剑,垂眼看着李安宜落地,将其身上的天道卷轴收进储物袋。

  “温时卿,你杀了我又能怎么样呢?天道已经开了,你才是最大的罪人。”李安宜奄奄一息,却还是说着激怒他的话,“何况你早就知道结果是什么对吗?

  “真是好痛,下一次定要让你试一试。”

  他话音落下,永川的巨浪拍打而上,卷走了地上数不清的尸体,一同被卷走的还有李安宜。

  温时卿看着眼前天道,其下是永川的怒号,像是在预示着这世间将面临的浩劫。他没有更多的停留,因为他知晓,随之而来的只会是更多劫难。

  于是天道之下,只见一浑身鲜血之人踏过血海尸山,朝人间浩劫走去。

  沈青蘅到镜月阁时守门的弟子原本是不让他进去的,恰巧镜月阁一众人在忙碌重建宗门之事,一路上竟也没有遇上一个熟人。最终还是那看门弟子心肠软,看着奄奄一息的周岸停,最终还是去禀报了阁主。

  那弟子没走多,很快便将一位镜月阁的长老带了过来,那长老曾和沈青蘅有一面之缘,又看在周岸停的份上才将来两人跟带去见了姜清月。

  姜清月见到二人时先是一惊,连忙叫来了还在忙碌的玲娘对周岸停进行医治。同她一起来的还有方恒煜,从起火那日起他便一直留在扶桥舟山没回宗门。

  沈青蘅也没说什么,当然也来不及像平日里一样和方恒煜斗嘴,确保周岸停有救后,他立即和姜清月说起了正事。

  “姜阁主。”他叫得疏远而郑重,为两家决裂更为天下,“如今天道打开在即,还望姜阁主暂且放下仇怨,前往京亭相助,镜月阁实在是重要至极。”

  “什么意思?”姜清月本还神情淡然,在听闻他的话后立马紧张起来:“天道打开在即?”旁边的方恒煜也紧张起来,看着他。

  沈青蘅点头继续解释道:“李安宜带着秘籍去了永川天道,如今只有小温师叔和父亲二人在京亭,母亲和许阿姨已经携清查司仙门百家前去支援了。”

  “这么大的事情为何镜月阁毫不知情?!”姜清月肉眼可见地恼怒起来。

  “镜月阁走水事件尚未解决,本不想再拖累扶桥舟山,可如今怕是迫不得已了,天道要开了。”沈青蘅紧握双拳,用尽全力保持镇定。

  “这就去,立即招镜月阁所有修为中上成者前往永川

  !”她话音落下,门外的弟子得令召集全宗门弟子。于此同时,褚玲琅治好了周岸停,从椅子上起身站在方恒煜身侧,看向沈青蘅柔声道:“阿蘅,别着急,他们会平安的。”

  沈青蘅听得恍惚,却是一刻也不敢想这个问题,眼眸微垂了须臾抬眼对众人说:“有劳诸位仙君了。”

  “阿蘅,你不必和我们客气的。”姜清月轻声说了一句,转身朝外走去:“走吧,去京亭。”

  天道开的那一刻,原本在打斗的人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所有人不论身在何处,凡知晓此事者尽数抬眸看向天际那一道光梯。

  终其一生所追求的道啊,在此时向所有人打开。

  这样的时刻,理智还能战胜丑陋的欲望吗?

  然而应文君只是愣了一瞬,手中的长鞭在岳和玉朝前飞去的前一瞬将其缠绕着拽落半空。

  “应文君!你放开我!”岳和玉跌落在地,咳出一口血,嘴脸是从未见过的丑恶,紧接着许榕一剑落下来,在地上怒吼的人立即挪动身形挡掉了这一击,手中的利刃啥时飞出反击而来。

  另外几人也不再坐以待毙,像是被那天道所迷惑,以自身尽数灵力攻击对方,直接要了几个修士的命。沈玉堂想上前去救,却被几人合力困住。

  “念及多年情谊,师兄便自行了断吧。”薛以亭冷声说了一句,转身就朝着天道的方向而去,应文君和许榕制服了岳和玉立即又要拦住她。两人修为都在薛以亭之上,她只能靠速度取胜谁料二人配合极好,长鞭操控许榕一剑直穿远处的薛以亭。

  应文君正欲转身,却听闻身后许榕大喊的声音,她说:“文君,小心身后!”她话音落下,只来及回眸一眼对上岳和玉带着杀意的眼神,时间极快又极慢。应文君来不及抵抗,却好像只是极短的时间接受了最差的结果。

  然而想象中的感觉并未出现,只闻“铮!”一声,再睁眼时眼前只剩满脸惊慌的许榕,而岳和玉早已被一柄血红的剑穿透心脏落在地上。

  应文君没来得及回头,便听见许榕喃喃道:“温时卿。”

  温时卿从天道回到这里,在不远处便看见岳和玉悄然无息从地上起身,想要偷袭应文君,他手中的剑刹那间飞向对方,在他碰到应文君的前一刻将人一剑穿心。

  “十一!”应文君转身看着他,眉心紧蹙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却:“你怎么样?怎么伤成这个模样?”应文君本就因为沈玉堂的伤难受至极,再看见温时卿的模样更是钻心的痛楚。

  温时卿薄唇轻掀吐出一句:“没事。”上前走到沈玉堂身旁,默不作声治疗沈玉堂的伤,却被对方制止。二人一时僵持,有意者自然有所动静。

  然而那几人还没能挪动一步,岳和玉心口那柄剑倏然移动,倏地落在几人面前将人拦住。

  温时卿冰冷的目光落在几人身上,让人感觉如刀刃一般落下不敢动弹,生怕再动一下落得和岳和玉一样的下场。

  “十一,有话……”六师姐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那柄剑倏然划过,抹了她的脖颈,飞溅起的血染了她身旁的两人满脸。

  “另外一个人呢?”温时卿眯着眼问,但是众人似乎都不知晓他说的人究竟是谁。

  “时卿,天道开了对么?”沈玉堂确认道。

  温时卿垂着眼轻轻点了点头,沈玉堂沉默了片刻,伸出仅剩的左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师弟,你做的很好。”不必自责,因为没有谁能比你做得更好了。

  “李安宜被我剖了心和丹,砍断了手脚,快死的时候被浪卷走了。”温时卿轻声解释着,仿佛在说什么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卷轴我也拿回来了。”

  他将其中一卷拿出来,是天道陨。

  他们都知晓,想要天下再一次太平,只有将这天道斩断,方才有机会护住这一方山河。

  “给我吧。”沈玉堂说,“这本就是我的职责。”

  其实在漆文柏飞升前,他曾见过沈玉堂一面,毕竟是自己的首徒兼接班人。漆文柏问他是否要接受这一份职责,这看似是一个光耀的职位,却是如山沉重的责任。沈玉堂想,若是自己不担下这职责,又怎么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呢?

  他当然选择接受。他从年少时便是主动承担责任的那个,责任大小又有什么关系?

  天道两卷相生相克,一起用时其力足以开天辟地,各自分卷却也有着各自的用处,只是这威力虽大,却反噬施术者。至于后果是什么,或许无人知晓,但又好像所有人都知晓。

  “师兄,一起吧。”温时卿心中有所思考,他想若是自己也参与其中会不会有更好的结局?

  他听见沈玉堂说:“好。”

  温时卿又看向那边站着的两人,原本想要借着次机会飞升的五师兄四师姐。沈玉堂对他们说:“二位,或许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于是他们五个人,汀浔十二仙仅剩的五人,召出手中的剑以灵力为媒,如年幼时一同修习一般,握紧手中的剑,学着卷轴中的功法开始运起通体灵力,成一灵阵。

  温时卿眼眸合着,心中思绪万千,在此刻突然开始祈祷自己当真改变结局,他也死去或者大家都活下来的结局。无疑他心中期望的只有后者。

  汀浔山庄自百年来颇具美名,除掌门外的十二仙更是声名远扬,为仙门百家众修士所摩拜,依山傍水的汀浔山庄被誉为修真桃花源。

  “桃花源。”温时卿在心中想着,他竟不觉得可笑,反觉得此处当真是自己的桃花源,“若是时间一直停留在莲花会出事前多好。”

  “温时卿。”应文君的声音倏然传入耳内,打断了他的思绪,阵法即成,对方的话音带着笑意说:“你要替我照顾好阿蘅啊。”

  他陡然睁眼看向应文君,对方正笑着看向他:“外面便靠你了,总得有人活着出去。”那一瞬格外漫长,他看向沈玉堂,沈玉堂也笑了:“虽然相处甚短,但颇为合拍,温时卿我的重担从此便交予你了。”

  许榕说:“真可惜,我才见了你两次。”

  他们都知道,他们都知道。

  “沈玉堂!”温时卿大喊想制止对方的动作,可是在沈玉堂主导的法阵上,他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师姐!应文君!许榕!”温时卿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朝外推去,他试图抵抗却毫无作用,唯有一卷卷轴落入手中。温时卿看着自己被愈推愈远,沈玉堂那一股灵力将他整个人自混沌中护住,甚至感觉不到地动山摇。

  为什么是让他活下来呢?温时卿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他现在心中问自己,为什么活下来的依旧只有自己呢?从前自己从车祸里孤身逃脱,如今又只剩自己吗?

  远处的灵阵已成,只见灵阵内五人以自身修为祭阵,灵阵在刹那间幻化出五光十色的灵力,那强悍的灵力似乎能屠尽万物,灵力幻化成一柄巨剑,五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灵阵之中,仿佛一层薄雾将视线阻隔。只见那柄巨剑自高空落下,落在了那熠熠生辉的天道上——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不前,不闻不见,知道一阵耳鸣传来,温时卿方才抬眸看向眼前一片沙尘迷雾,一阵地动山摇随之而来,似乎要震得山崩地裂,震得人间灭亡。

  沈青蘅带着镜月阁众人前来时,清查司同仙门百家之人全都在京亭外围,沈青蘅这才得知这些人各怀鬼胎,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真心愿意前去帮助,就算打着为修真和协的清查司都是小人。

  沈青蘅怒火攻心,眼眸几乎是一刹那变成了猩红色,若不是褚玲琅制止,他险些上去要了那个清查司仙君的命。

  众人争吵不一,而争吵的无非是就进不进去援助。

  有人说汀浔十二仙不是很牛吗?怎么需要我们这些蝼蚁前去帮助。可他心中又何曾觉得自己是蝼蚁?他只是觉得世道不公,那些人得了称誉就是该死。有人说,我们该去救的啊!可是却不曾挪动一步。他怎会是想去救?他只不过是一个担心自身名誉伪善的贪生怕死之徒。

  为难当前,有人飞蛾扑火以卵击石,有人以身驻肉墙护身后人周全,也有人躲进躯壳当缩头乌龟。可谁又有什么错呢?

  直到天道开,终于有人要进去了,打着救人的旗号想要一步登上那九重天。

  沈青蘅也要进,他所有的亲人全在里面。

  可是更有理智者权衡利益,身前不过几位大能,身后却是整个修真界,他们更该做的是成万人结界,护自己身后的家园。

  沈青蘅在众人之前,身前只有自己的家人,身后却是修真界所有人的家人。

  从前的修习课上上课的夫子曾问大家愿意成全众生还是自我,年少轻狂沈青蘅是这么说的:“当然是成全众生,我成全众生,众生奉我为神。”

  夫子骂他信口开河胡吹乱嗙,那时沈青蘅还不服气。

  可到了现在他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自私至极的人,他不想成全别人,他只想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

  可他不过一届毛头小子,竟然连成全自我的机会都没有。褚玲琅将他揽住,抱着他轻声哭泣,身后只是一片寂静。谁都不敢开口说话,万人结界内的波动还是穿了出来,他们不敢想象那究竟是什么样的震动才能让整个修真界地动山摇。

  更不敢想象里面的人究竟如何。

  众人只见天际一道灵光闪现,那天道倏然被斩断,随之而来的地动山摇让人再无法顾及其他事。身前景一场混沌,万人阵被阵得支离破碎,风沙弥漫,波涛汹涌,极端的冷热阵阵席卷。

  仿佛过去了百年之久,自那场混沌之中走出来一人,那人一身血衣曳地,手中一柄血色长剑话神色淡漠,吐出的话亦是冰冷至极。

  “修真有欲望缠身者私盗秘籍开天道,汀浔十一仙为阻止其计谋,以身祭灵阵斩天道护修真。”

  他的声音并不大,一字一句却全然落入身前众人的耳中,每人敢说话,因为他们并不知自己所做的决定究竟会让这位从混沌走出来的人作何反应。他的话不会有人不信,因为只有他一人活下来了。

  就算他才是事情的始作俑者,能从十一位大能中杀出一条生路,又有谁敢再忤逆他?

  众人不敢言,只是在看见姜清月为首的人朝其行一礼,仙门百家众修者亦然为之。

  温时卿脸色依旧冷极了,看向面前众人时仿佛是一个旁观者,正当他抬脚要走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沈青蘅奔向他揽住他的肩,不顾他满身的血将他按进怀中,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他:“温时卿,温时卿。”

  那双凤眼里冰冷的眸光好像渐渐暖了下来,温时卿脱离一般松开手中的剑,抬眸对上少年的目光,干涩的唇微微张开,凑上去吻掉了少年的泪水。

  “对不起,沈青蘅。”温时卿喃喃说着,冰凉的液体顺着眼角滑下,滴落在少年手背的伤疤上消失不见,只剩疼痛。

  【作者有话说】

  下章这个副本完结(不出意外)

  如果我明天和后天都能日万,那应该是能正文完结了(猜测)

  番外目前打算:

  1、甜蜜日常

  2、IF线狐妖X魔君

  就酱!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