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那天夜里, 温时卿答应了顾泽阳所求之事,也就是次日在长武殿上说的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应淮序。
没错,就算没有那名弟子的死讯, 应淮序还是会被下抓捕令,而那两名弟子根本就没死。什么红眼, 什么魔修, 全都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顾泽阳给足了说服温时卿的理由。况且就算仙门败家联合出手, 又当真能抓住应淮序吗?要是真那么容易,他这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头从何而来?
现下应淮序拿到了楹绒, 那么解除蝶咒一事也算是有了着落。至于抓出幕后黑手……
温时卿坐到了窗对面的椅子上, 手搭在椅子上扶着头,手里悠悠地扇着扇子, 一副闲适地模样欣赏着外面的夜色。
“当然得好好演一出戏。”月下的人勾起唇角, 在心中无声说道。
与此同时, 玄夜宗的另一侧, 一个身影出现在掌门院, 敲响了扶光仙尊的门。不过片刻, 门从里面被打开,屋内的烛光驱散了夜色。
顾泽阳的脸在灯光下格外红润, 他抬眸看着眼前的人, 喊了一声:“师尊。”
白无乾站在烛光里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听他语气凛然说道:“进来。”
“应淮序可有抓着了?”
“仙门百家联合一同去了春荣海,其他的地方我也派了弟子去搜查, 他现在还中了蝶咒, 不出几日一定能找到。”
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在窗上, 白无乾好像没了平日里的老态, 伸出手抚了抚身前人的头,语重心长地说:“泽阳,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万般不可再犯当年之错了。”
顾泽阳正色答道:“师尊放心,弟子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行了,去吧,不要忘了我对你说的话。”白无乾转身下了逐客令,顾泽阳正准备走却又被喊住。
“对了,长都港的司马家?”白无乾转头,目光凛冽地看着顾泽阳,听他答道:“回禀师尊,司马家所有人都没了,谢如也已经死了。”
白无乾叹了口气,一脸痛心的模样:“那个叫玲娘的也是长都港的吧?她既然选择了应淮序,那她和这蝶疫也定然脱不了关系。”
顾泽阳对上白无乾的目光,轻声道:“弟子明白。”
在一行人离开长都港后,温时卿嘱托方恒煜让衍月宗看守那里的弟子找来了一个中蝶咒修者的尸体,将其伪装成了谢如。又让他们演了一出找到尸体的戏,玄夜宗的弟子看到后传到玄夜宗耳中就是谢如已经死在了长都港。
而真正的谢如,大晚上被方恒煜装到储物袋里,带来了温时卿的院子里溯洄。好在温时卿半夜毫无睡意,才让方恒煜带着人进了屋。
“开始吧。”温时卿睨着半躺在椅子上的谢如,提醒道:“我只看那一夜。”
谢如连连点头:“仙尊放心,我的命都是您捡回来的,我不会耍花招的。”
温时卿冷笑一声,没回答他的废话,手里运起灵力便开始是施展起溯洄。
倒是方恒煜开玩笑似的说了句:“你如今金蝉脱壳两次,还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玉尘仙尊直接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温时卿听见他的描述,唇角不禁抽了抽,幽幽道:“你倒是了解我。”说罢,他又看向谢如,见他张着嘴正与说话,温时卿神色冷下来:“闭嘴。”
谢如连忙闭上嘴巴,丝丝缕缕灵力将其包裹,眼前被白光包围,再次睁眼时眼前一是四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温时卿看向不远处的人影,一个身着玄夜宗家袍的人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那人突然抬起头,温时卿对上他的目光,那张脸再熟悉不过。
这正是谢如说的曾遇到应淮序的场景。
紧张、彷徨,温时卿从那人的眼神里看到,他倒是从未在应淮序的脸上见过这样的情绪。
路的另一头也有人在往这边走,那人正是谢如,身家袍戴佩剑,意气风发,正值风华的少年郎,竟也有几分侠气。
谢如看着从前的自己,面容愁苦,却终是垂眸不语。
“谢如?”应淮序回眸看向他,问他道:“你要去哪儿?”
如从前一般,谢如有些心虚地转身看着他,顿了顿答道:“我今日在化宁宫落了东西,现在去取回来。”
应淮序盯着他看了几秒,淡淡说道:“化宁宫现在快关了,你不着急不妨明日再去。”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响指突然响起,谢如被定在了原地。
“定格咒!”旁观的方恒煜惊讶道,“这分明是魔修的术法。”
“仙尊这下信了吧?就是应淮序这个魔头干的好事!”谢如恶狠狠道,却被温时卿一个眼神睨了回去。
只见,那人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卷轴放在了谢如的身上,等定格咒解除,应淮序不动声色地看了谢如一眼,转身离开。
“跟上。”他看着应淮序离开的背影道。
几人跟着他一直走到了长武殿的外面,因为已经是戌时,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而长武殿附近是这个时间人最多的地方。
只见,那人朝着长武殿走去,在快要进门时大喊道:“有人私闯禁书阁!”
温时卿笃定,那不是应淮序的声音,果不其然,那人转身对上三人的目光,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庞。
“是化宁宫那天的看门弟子!”谢如大惊失色:“我明明看到他了,他怎么会在这儿?!”
“是易容术。”温时卿敷衍地解释道,眉心紧蹙想着:“这人究竟是谁?”
“难道他已经中了蝶咒?”身旁的方恒煜同样皱着眉,疑惑不已:“可他不是刚拿出千蝶咒的卷轴吗?怎会如此?”
温时卿笑了笑:“谁说他偷出来的就一定是真的卷轴?”
“什么意思?”方恒煜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若是这是真的卷轴,尘秋怎么会在给谢如下蝶咒时用的是自己的血!在那之前就已经有人拿出了卷轴,并给尘秋下了蝶咒!”
谢如被方恒煜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温时卿点了点头,像是在赞许方恒煜作为修真界第一名门的掌门,脑子还不算太笨。
“没错,至于这个应淮序……”温时卿看着远处的人,不紧不慢地跟上他,在混乱的人群中那人突然回眸,牵起唇角笑了笑。
“顾泽阳!怎么是他!”谢如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道:“你们方才不是说是尘秋吗?怎么是顾泽阳?!难道他刚还在易容?”
“本尊何时说过他是尘秋?”温时卿挑眉问道,“他用的不过是普通的易容术,只是在溯洄中分辨不出。”说着他看了一眼谢如:“不过着易容术对付你绰绰有余。”
谢如想辩解,却发现自己却是被骗得惨绝人寰,只得闭上了嘴。
“行了,既如此,结束溯洄吧。”方恒煜道。
温时卿点了点头,正欲收回灵力,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转头望去,那个身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蓦然回首,一时四目相对。
明明相隔四十年,温时卿竟有一瞬间觉得他当真在与那人对视。
四十年的应淮序。
那才是应淮序。
谢如的神识已经从溯洄中抽离,周围的场景渐渐褪去,温时卿后知后觉收回灵力。
三人又回到了当下。
“你带着他走吧,本尊累了。”温时卿捏了捏眉心,“劳烦方掌门。”
两人俩开后,温时卿回想起了溯洄里的最后一眼。他看见了应淮序,他似乎刚从掌门院出来。明明心情一定不太好,却在回眸的那一刻松开了紧蹙的眉心。
应淮序究竟为什么不愿意溯洄?他在掌门院里又发什么了什么事?
温时卿想了想原著,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在把原著再次唾骂了一遍后他干脆直接起身,径直朝着铜镜走去。
鱼渊秘境。
“阿蘅!”姜有仪看见朝这边走来的人,起身高兴地朝那边招手。
应淮序拿到了楹绒,应了姜有仪一声转头看向玲娘,问道:“他怎么样了?”他问的是尚未苏醒的江深。
“体力早就透支了,再加上在幻境里不知受了些什么惊吓,恐怕还要好一会儿才能醒过来。”玲娘摇了摇头,又问:“你没受伤吧?”
应淮序摇了摇头,用捆仙索直接捆住了地上的江深让他站在地上,单手画了一个缩地阵。
“走吧,先去玄夜宗。”他将门打开,转身对两位姑娘道。
玲娘皱眉:“明明玄夜宗就在抓你,你还回玄夜宗?!你疯了?”
姜有仪在刚才听玲娘将了当下的状况,也知道应淮序现在被整个修真找,她看着一眼应淮序,有些担心。
“没事,先把他徒弟送回去。”应淮序侧身让两人走进去,在关上门前突然回眸看了一眼。
铜镜前的温时卿对上那双微微弯着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愣了愣意识到对面察觉到了自己的监视,唇角抽了抽,冷着脸拂袖驱散了铜镜里的景象。
不等温时卿坐回椅子上,屋子的门便被敲响。温时卿冷哼一声没有开门的打算,门外便传来了声音:“我送江深回来。”
门倏地被打开,带起的晚风拂起了温时卿的发丝,他抬眸看向面前遮挡住月光的人。
应淮序朝前一步,垂眸看着面前的人,轻声道:“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许是因为溯洄里的那个眼神,温时卿竟觉得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像是个找不到家的小孩儿。
温时卿微微偏头胡掐了一句:“本尊睡了。”
他身上穿的还是白日里的长袍,这个解释谁都知道在瞎扯,带着凉意的手覆在腰上。
“那为何要给江深开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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