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醉玉端着热粥坐到单重华身边,舀了一勺子,吹凉了递到他嘴边。
单重华嗅了嗅,很香,有虾仁,有玉米,还有被切的很碎的胡萝卜散发出的香味,裴醉玉料定他不爱吃蔬菜,于是切得粉碎,让单重华无法挑。
“张嘴,尝尝味道怎么样。”
单重华犹豫了片刻,因为这碗粥里还有一种味道香的要命,更是他从来没有试过的味道。
这种香味直接勾起了他的食欲,让里面的蔬菜都给了他食用的欲望。
“裴哥,里面有什么啊?”
他这样问着,还是张了嘴,将勺子里的热粥卷进了口中,粥触碰到舌尖的一瞬间,单重华抬眼,含着粥,惊诧地看着裴醉玉。
“裴哥,你……”
裴醉玉看着他陡然变红的眼尾,无奈地叹了口气,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眼尾,“不许哭啊,眼睛还没好呢。”
单重华的眼睛鼻子都酸的厉害,哽着嗓子,嚼着嘴里的粥,裴醉玉屈起手指,摸了摸他红红的鼻头。
“行了啊,我叫医生来抽的,又不是我自己提刀砍的,一点也不疼,也没什么损伤的。”
裴醉玉笑着看单重华抽抽嗒嗒地喝完了粥,一头扎进他怀里。
“裴哥……”
“干什么?”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单重华靠在他肩上,摩挲着去找裴醉玉身上抽血留下的伤。
“傻子,真就针眼儿大点伤口,你摸不着的,赶紧把眼睛养好,不然等你好了,针眼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裴醉玉摸了摸他的眼角,单重华还处于巨大的感动之中无法自拔,又被裴醉玉搁床上去了。
“裴哥,以后不要老是这样。”
单重华抱着他的腰,整张脸都闷在他的怀里,声音很闷。
“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已经想到办法了。”
裴醉玉趁单重华睡觉的时候就琢磨好了,抽个400cc的血,先给他做一顿饭,其他的血拿去做成粉末,每次给单重华做饭就撒一点点进去,这样能用好久,也能起到饱腹的作用。
“不行,我可以闻你的味道,都可以闻饱的,你不要伤害自己。”
在单重华的猜想里,裴醉玉抽血的场景是这样的:
一个凶狠恶煞的医生大叔,举着巨大的针筒,恶狠狠地扎进裴醉玉的胳膊或者腿,咕噜咕噜就抽了一大针筒。
“我哪有伤害自己,就当是无偿献血了呗。”
裴醉玉摸了摸他的脑瓜子,也不知道这个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只觉得抽一点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行,不要抽了,我平时也可以饱的。”
单重华闭了闭眼,裴醉玉的血真的很有用,这才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就能模糊地视物了。
裴醉玉敏锐地捕捉到他眼里的微光,“你看看,我的血用处大吧,眼睛是不是好多了?能看见我了吗?”
裴醉玉已经抵到了他的眼前,单重华看着眼前这张仿佛被打了马赛克一样的脸,实在做不到点头……
“还很模糊,应该明天就好了。”
单重华吃饱了就犯困,抓着裴醉玉的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裴醉玉看着他的睡颜,嘴巴有些孩子气地微张着,饱满微翘,看着像一块小果冻。
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今天在路上耽误了太多时间,裴醉玉刚抽了400CC的血,也累得很,抱着单重华就闭眼了。
A市,XX夜总会。
一名便衣警察坐在车里,偶然瞟到了夜总会对面的酒吧,酒吧门口站着一位气质出众的年轻人,在手机上摁了几下之后,抬起长腿踏上了台阶。
“啧,那背影,怎么那么像梁队他媳妇儿呢?”
便衣又探了探头,正好在年轻人转弯的时候,看到了他的侧脸。
居然还真是梁亭松他媳妇儿:许为溪。
便衣一边盯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一边掏了手机,赶紧拨号给梁亭松。
“喂?”
电话对面传来一个悦耳又沉稳的男声,便衣盯着那边突然有异动的夜总会,竹筒倒豆子 道:“梁队!你媳妇儿小许,怎么跑夜总会来了?”
电话那边顿了顿,而便衣也因为注意力被夜总会那边吸引,连自己说错了话也没反应过来。
梁亭松还没来得及细问,这边的便衣就大喝了一声,丢下手机,车门关得震天响,一个箭步窜出去了。
梁亭松听着那边乱七八糟的声音,想到许为溪居然在夜总会,心里一紧,捏着车钥匙就跑出来抓人去了。
许为溪在酒吧跟朋友谈了点事儿,喝了点酒,微醺地走出酒吧时,眯着眼,看着对面夜总会那儿围了一圈人。
“哎?这是怎么回事?”
吧台服务生小声说了一句:“像是为了什么事儿打起来了。”
许为溪转过头定睛一看,路边停着的那辆车……
怎么这么眼熟呢?
这不是梁警官的车吗!
许为溪连忙迈步跑向对面的夜总会,围在人群外,一点点扒开两边的人,往里面挤。
还没挤到里面,就听见远处的救护车呼啸而来的声音。
“许为溪呢!你不是说他也在这儿吗?”
梁亭松一手铐着被他摁在地上的男人,一边抬头去看便衣,刚才他看见这个男人摁着别人死命地扭打,而那个被打得满头是血的人,穿着一双和许为溪一模一样的鞋。
梁亭松只感觉那一瞬间,世界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迅速制服了这个闹事人之后,他才发现,被打的人不是许为溪。
顿时松了一口气。
“梁警官!我在这儿!”
许为溪挤了很久,但还是被紧急出现场的警察拦在了圈子外,听见了梁亭松质问便衣,他才大声喊了一句。
看到许为溪活蹦乱跳地站在安全区,梁亭松才轻松地笑了。
他没穿警服,收拾完了就拉着许为溪上了车。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许为溪看着他手臂上的划伤,心疼地抓着他的胳膊,帮他上药。
“我……”
梁亭松想起了那个便衣说的错消息,一时觉得有点没面子,就换了个说辞:“我正好路过,看见出事了,就进去给同僚帮了个忙。”
“嗷,赶去受伤的,真是不小心。”
许为溪嘀咕着给他包扎,冷静下来之后,梁亭松才想起来,刚才制服的那个男人,好像有点眼熟。
好像是裴家二公子……
“有点不妥,这事儿不好处理了。”
许为溪还没来得及问,就看见梁亭松脸色沉重地翻通讯录,然后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梁亭松看了看联系人的名字,确定是裴醉玉不错,这么久不接电话,不符合裴醉玉的处事风格啊。
直到快挂断了,那边才接了电话,隐约听见了衣料摩擦被子的声音。
“喂?醉玉?”
梁亭松试探着叫了一声。
电话那边传来模糊的人语声。
“裴哥……你去哪儿?”
“你继续睡,我接个电话就回来,听话啊。”
“哦……”
裴醉玉被单重华八爪鱼一样缠着,又不能乱动他,怕碰到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挪了很久,才摸到手机。
梁亭松和许为溪都听见那边的动静,顿时你看我,我看你。
不是吧?裴醉玉床上有别人?!
这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
“喂?松子?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裴醉玉低声接着电话,站到了窗边,背过身还看了一眼又睡着的单重华。
梁亭松暂时选择性遗忘了裴醉玉床上有人的事情,对他口里那个怪怪的称呼已经见怪不怪,沉声说道:“裴二闹事了,在XX夜总会打了人,现在人被铐了,伤者送医,暂时不知道情况,我看着打得挺严重。”
梁亭松能说很严重,那就绝对是九死一生,裴醉玉烦躁地出了口气,咬着牙,低声骂了几句。
“被打那人谁啊?”
“一脸血,没看清,连裴二我都是刚刚才想起来。”
裴醉玉想了想,能在XX夜总会出现,绝对是有背景的人……
妈的,裴二那个傻逼,整天就知道添乱。
“松子,你帮我盯着点,我现在人不在A市,明天才回来,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裴二那个家伙你们不用跟他客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梁亭松应了一声,在裴醉玉要挂电话之前问了一句,“哎,等会儿,身边终于有人了?”
裴醉玉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一提到单重华,他刚才积累的一肚子火气,都瞬间消弭。
“嗯,改天有时间聚一下,我们也好久没见过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裴醉玉转过身,看着床上抱着被子,睡的正香的家伙,言语里是意想不到的温柔和柔软。
梁亭松是打心眼里替他高兴。
“那我提前恭喜一句啊,好好处。”
裴醉玉轻笑一声,“谢了啊。”
挂断电话之后,裴醉玉呼出一口气,皱了皱眉,转过身,修长的身影被月光投在床上,遮住了单重华蜷起的身子。
“又跟个猫儿似的,缩成这样,不难受吗?”
裴醉玉摸了摸他的背,小心查看了他腿上的伤,白天还不断渗血,这个时候居然已经愈合了大半。
连那缝合手段极其粗糙的线和疤,都在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