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对于重建一个小国,叶归尘和陆妙韫两个人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灵渊。

  在最短的时间内,灵渊便派人传出消息,南梓国与西陵国已经停战,最后一位存活的皇室公主绿裳已经返回皇城,现在召集全国游散的士兵和青壮年男子组成军队,重建王朝。

  南梓国的面积不大,很快这个消息便传遍了全国。

  七天之内,皇城内便聚集了八千余人。

  灵渊将这八千人登记造册,大体分为三部分。

  一部分维护皇城平日的治安,日夜轮班巡视,不许任何人趁乱打劫,敢有当街行凶、入户掠夺和其他任何违律犯罪之事,无论情节是否严重,皆诛之。

  另一部分帮着户部开仓放粮,赠医施药,赈济在这场战事中受损的百姓,每日上午、下午各一次,其余时间便挨家挨户统计损失,若有家中赤贫者,可按户籍人数领取抚恤银子。

  最后的一部分人由工部管理,着手重新修复皇城和其他被毁坏的民居。

  不出两日,原本混乱一片的皇城已然变得井然有序,百姓们对于绿裳公主能在短短数日便稳定大局更是赞誉有加。

  晨曦时分,皇宫最高层的阁楼中依旧灯火未熄。

  叶归尘站在已经被修复了一小半的高台上,仰望着微微掩上的窗户,昏黄的烛光悄然泄出一线,落在金色的屋檐上,竟然透出几分莫名的暖意。

  在阁楼上办公是灵渊的意思,他故意选择了皇城中最高的这处阁楼,便是为了在夜晚让城中所有的百姓一抬头就能看到这缕灯火。

  国破之前,绿裳的父皇也在这里处理国事朝务。

  灵渊认为,如今百废俱兴,百姓更是犹如惊弓之鸟,皇室中人的一举一动都能牵扯着他们脆弱的神经。唯有让这里的灯火长明不灭,才能略微安抚他们的情绪。

  不得不承认,灵渊的做法十分有效。

  有了阁楼上这缕灯火的通宵陪伴,城中百姓们也逐渐从国破家亡的阴影中走出来,在朝廷的带领下重建家园。

  “他在治国理政这方面,的确有着你我都比不上的天赋。”陆妙韫抱着陷入沉睡的球球,走到叶归尘身边,与他一同仰头望着那阁楼上的灯光。

  叶归尘微微颔首,在短短十天之内,灵渊以最快的速度稳定民心,重建军队,奖功惩恶,扶持新君,一切都做得得心应手,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周到细致,他们两人反而落得清闲。

  在灵渊的运筹帷幄之下,绿裳顺利地掌握了朝廷大权,坐上了皇位,成为南梓国开国以来为数不多的女帝之一。

  然而,十岁的女帝到底不易服众,这两天,灵渊便手把手地交给她治国的道理。

  “他为了你,也算尽心尽力了。”陆妙韫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叶归尘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帮助绿裳复国原本与灵渊无关,只因为与绿裳定下约定的是他,所以灵渊便昼夜不休地开始帮着绿裳处理朝堂上大大小小的事务,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合眼了。

  虽然对于修士而言,即便是十天半个月不休息也不会觉得疲惫,但这份对他回护的心思,叶归尘不可能不承情。

  那个少年始终都在倾尽全力地照顾他,保护他。

  “所以,叶师兄,你打算怎么办呢?”陆妙韫又问。

  打算怎么办?

  叶归尘自己也没答案,所以他才会大半夜站在这里晒月亮。

  陆妙韫看着叶归尘眼底的茫然,轻叹了口气。但她自己也是个不曾有过任何情爱经验的人,哪怕旁观者清,也给不出任何有用的建议。

  “要不,你自己去找找答案吧。”陆妙韫拍了拍叶归尘的肩,指了指那扇没有合拢的窗,轻声建议。

  叶归尘顿了顿,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最高处的阁楼。

  还未走到门口,里头就传来了绿裳的声音:“前头我都瞧明白了,只是这里尚有些疑惑。”

  灵渊的声音比平日要清冷几分:“说来。”

  为了节约人手,皇城之中有他们三人坐镇,便暂时撤去了所有的守卫,叶归尘停在门口,里头的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他透过半掩的门缝望去,灵渊盘膝坐在一张红木书案前,桌面上安置着一盏琉璃灯,旁边井然有序地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简和奏折,灵渊执笔批阅,旁边的绿裳则翻看灵渊批阅的内容。

  “呃,这两个圈是什么意思?”绿裳有些不好意思地指着奏折上那七扭八歪的一行字,字中间有两个混乱圈起来的圆圈,她在旁边看了半天都没看懂。

  灵渊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让这个上折子的大臣滚蛋的意思,滚蛋这两个字我写不来,就暂时用圈代替了。”

  绿裳:“......”

  她努力压住嘴角的笑意,认真询问:“周大人上折子请求将施粥的时日再延长两个月,为什么仙师您不愿批准呢?”

  灵渊放下手头的笔,把手上写满圈圈的折子放到旁边:“西陵国入侵时,一路从国境西边破城而来,受损的城镇满打满算不过七座。出云子为了少造杀孽,战场上凡是主动弃城投降的他都没有为难。截止眼下,伤亡人数不过万余人,大部分家庭尚有余力供养伤者,并非全然无能为力。然而这个姓周的报上来的调粮数目却远超所需。”

  绿裳的表情严肃起来,但仍忍不住替周大人辩驳两句:“许是因为如今已是秋日,最好的收获期已经被耽误了,马上寒冬将至,周大人思虑至此,故而才将这些数目报得大了些?”

  灵渊笑了笑,看着绿裳的眼中带着几分赞许:“你能想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你再看看南梓国的国境版图。”

  绿裳听话地提着灯走到挂在墙上的国境版图细细观察,看了半天她也没看出个什么究竟,只能红着脸回头向灵渊求援。

  灵渊埋头翻开一本新的折子,头也不抬道:“南梓国西面少有广阔的耕地,出产粮食多的地方大都集中在东南的几座城镇,所以今年的收成其实并未受到太大影响。而且西面地广人稀,比起调粮救民,倒不如移民就食,提前征收今年的赋税调往皇城和附近几座受影响较重的城镇。”

  绿裳闻言眼前一亮,之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愁绪瞬间被冲淡不少,瞬间就有一种拨云见日的豁然开朗之感。

  她有些激动地继续追问:“可若是将这么多西北的百姓迁移过来,岂非要一直为他们施粥救济?”

  灵渊屈起修长的手指叩了叩桌面:“以工代赈,一则可以解决修复皇城人手短缺的问题,二来也可以避免灾民过度依赖朝廷救助,让他们依靠自己的劳动赚钱,待春暖之日他们也有钱返乡重建家园。”

  绿裳用极为崇敬的目光望着灵渊:“仙长,您简直太厉害了。”

  灵渊写字的手微微停了片刻,才淡淡道:“这些,都是他教给我的。他说过,在山上不能轻易点火,大海里的水也无法装满一个有洞的酒杯......”

  “山林不能予野火,江海不能灌漏卮。”叶归尘推门接上。

  灵渊一听到叶归尘的声音,立刻欢喜转头,眼底的光芒都亮起来了。

  旁边的绿裳看得分明,少女白皙的脸颊也忍不住飞起红霞。

  灵渊对叶归尘毫不掩饰的爱慕,真的是让她这样的旁观者都会为之脸红。

  “卿卿!”灵渊丢开手里的奏折和笔,起身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叶归尘面对着灵渊直白热烈的目光,嘴角微微勾起:“见这阁楼灯火未熄,上来看看。”

  灵渊抬手便抱住了他的细腰,笑嘻嘻道:“我知道你是想我了,可是因为异国他乡孤枕难眠?我......”

  见他越说越没谱,叶归尘抬手捏住他的下颌,淡淡道:“不许胡说。”

  又回头看着一直用翕开两条缝的手指捂住脸的绿裳。

  “别遮了,你手上的缝比你眼睛还大,想看就看吧。”灵渊直接揭穿小女孩那充沛的好奇心。

  绿裳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手。

  “陛下,你尚且年幼,夜如此深怎么还不去休息?”叶归尘看着绿裳轻声询问。

  绿裳眨眨眼,小声解释道:“陆姐姐送了我一种茶叶,饮下以后不困不饿。在你们离开之前,我想跟着仙长多学些治国之术。”

  她原本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父皇宠着母后捧着,皇兄皇姐爱护着,整日只需快乐地玩耍就好,从来不曾接触过这些朝务政事。

  而今只剩她一人,便只能拼尽全力去将这些年缺失的东西一一补足。

  “这样终究不是办法,况且治国之术也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学成。”叶归尘注意到绿裳眼底隐约的青黑色,叹了口气,“一代雄主的成长终究需要风浪的磨砺,你如今便是再怎么拼命,也无法在短短数日之间学会所有的东西。”

  绿裳轻咬着下唇,她自然是明白叶归尘所言不假,但她除了昼夜跟在灵渊身后学习这些,便再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朝廷大臣们在战事中死的死,降的降。死去的人当然不必再说,然而那些投降苟活的人,她却无法放下芥蒂重新启用。

  如今朝中除了六部主官之外,领兵打仗的将领都是绿裳自己亲自提拔出来的。

  她虽年纪不大,但是当初谁舍命相护她却记得清楚。故而这次提拔的,全都是当初一直忠诚于她的人手。

  “陆姐姐说你们很快就要离开,我年纪小难以服众,必须要提拔任用我自己的人手,才能进一步巩固朝政。”绿裳轻声道,“我以前觉得朝中大臣都很好,然而经历破国之祸后我才明白,人心难测。”

  就连当初她最信任的太傅大人,也在敌将入城之后率弟子投降,且极尽谄媚卑躬之能,再也不见当初守正廉明的文人风骨。

  故而虽然得知太傅在这场劫难之中侥幸存活下来,绿裳却也没有派人再请他回朝,更是拒绝了太傅派人传话求见的请求。

  时也运也,运也命也。

  她被命运推到了这个位置上,就必须压上自己的一切去争去抢去算计。那些曾经背叛过伤害过她的人,她绝不原谅。

  见她隐约陷入了偏执的情绪,灵渊点点头:“好吧,那今天我再教你一课,人心难测。眼见未必为真,耳闻未必为实。”

  叶归尘抬头看着他:“现在么?”

  他明白灵渊的意思,因此才有些犹豫。绿裳到底是个十岁的孩子,将一国的重担压在她的肩头已经是强人所难,如今又要将血淋淋的真相撕开摆在她面前,担心绿裳会承受不住。

  因此,虽然叶归尘知道早晚要让绿裳见到真相,却总想着能晚一点儿是一点儿。

  灵渊点点头:“十岁也不算小了,若是她连这点儿真相都承受不住,倒也不必再学什么治国经略了,早些去见她的父母亲人也免得在人间受苦。”

  他的话说得无情,绿裳却从这话中品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有些惑然地抬头看着灵渊,不明白为什么方才还和颜悦色的仙长此刻忽然变了脸色。

  叶归尘想到当初年幼的灵渊才四五岁就被至亲遗弃,又在年幼时经历了国破家亡,颠沛流离数年后又沦入魔界受尽折辱,这些话旁人来说或许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从灵渊口中说来却恰如其分。

  “丫头,你跟我们来罢。”叶归尘向绿裳摊开手。

  绿裳犹豫着将要把手放上去时,叶归尘的手被灵渊握住,而灵渊则抓住了绿裳的手腕。

  叶归尘低头看看与灵渊十指紧扣的右手,陷入沉思。

  绿裳仰头看着占有欲十足的灵渊,选择沉默。

  下一秒,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阁楼上。

  紧接着,又出现在一栋破旧的民宅院内。

  “这里是?”绿裳茫然环顾四周,这院子极其破旧,周围的院墙垮塌了一半,屋子也被大火烧了大部分,只留下后院的厨房和柴房勉强能用。

  叶归尘和灵渊两人都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站在旁边。

  忽然,那柴房里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紧接着里头就响起了一个男人关切的问候:“爹,你是不是又难受了?”

  随着这声话音落下,屋子里唯一的一盏油灯也被点亮,房间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倒水声,咳嗽声不绝于耳。

  “我再去给您熬一碗药吧。”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又过了半晌,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响起:“不必了,你去休息吧,我好多了。”

  听到这个声音,绿裳的眼底忽然涌起愤怒的神色。

  她记得清楚,当初也是这个声音在大殿之上劝诫她的父皇:“陛下,如今西陵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他们有仙师助阵,我方将士根本无法守住城墙。还请陛下为百姓着想,出城投降!”

  最后,也是这个声音的主人阿谀奉承敌人,还让自己全家上下为敌人煮饭烧汤。

  她不解,为何叶归尘和灵渊要带她来这里,难道是要让她看看这老家伙如今凄凉的下场吗?还是说想让她对这个老家伙有半分怜悯之心?

  怀着满腔愤懑的怒火,绿裳冲上去推开房门,才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直接穿过了房门,而屋子里的两人对此却毫无察觉。

  屋子里,摆着一张破草席,堆了一大堆用于保暖的稻草,须发皆白的老太傅躺在上头,身上披了件破袄。

  旁边,一张瘸了腿的桌子底下用碎砖头支撑起来,上面摆放着两只缺口碗,其中一只碗里还有浅浅一层褐色的水,想来就是方才老人喝的。

  饶是心头恨极了太傅,此刻见他沦落到这般惨境,绿裳心底也忍不住涌出几分不忍。

  “太傅!”绿裳试着喊了一声,但是对面两人却都没能听见她的声音。

  联想到自己方才穿墙而入,绿裳便明白,自己大概是传说中的魂魄离体了,肉眼凡胎的普通人自然是看不到她的。

  她便耐着性子等在屋里,想要看看叶归尘和灵渊带她前来,究竟要给她看什么真相。

  她自觉自己已经经历了百般变故,便是再有什么残酷的真相她也承受得住。

  躺在床上的老太傅又咳嗽了半天才堪堪停下,他的儿子如今也是年逾五旬,日夜守在‘床边’照顾着他,脸上疲态难掩。

  “知言,为父我怕是不行了。”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老太傅长叹了口气,“想来很快就要去地下见到你娘和你媳妇儿、孙媳妇她们了,不过也好,见到她们正好向她们请罪了。”

  闻言,绿裳微微一愣。

  难怪她没有见到太傅家中女眷前来伺疾,反而是他的长子在床边伺候着,原来是都死了。

  可是,她们为何会死?当初太傅不是带着他一大家人去投降了吗?难道是西陵军把这些投降的都杀了?

  却也说不通。

  绿裳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多,便更加仔细地侧耳听着两人的谈话。

  “父亲,您说的是什么话?”赵知言打断了太傅的话,“娘亲她们是被那些入侵者所害,与你何干?”

  太傅缓缓地摇摇头:“若非我让她们煮了有毒的饭菜送去给那些人吃,她们也不会死于那妖道之手。”

  听到这里,绿裳的眼底只剩愕然。

  太傅说什么?他让家中女眷在饭菜中下毒想要杀了敌军将领,最后却被识破反而枉送性命?

  这怎么可能?

  “母亲和英娘她们虽是女眷,却不失我们赵家人的骨气,她们的选择如此,父亲您又何必为此自责?”赵知言的眼底浮现出痛苦之色,“我们还活着,便要继续为国尽忠。只是如今绿裳公主不肯见我们,也不肯用我......”

  太傅倒是笑了,又咳嗽了几声才道:“无妨,如今绿裳公主得了奇人相助,治国定邦都做得很好,你我是否入仕并不重要。十步之泽,必有香草;十室之邑,必有忠士。我南梓国青年才俊无数,假以时日,必会有栋梁之才以撑重任。”

  赵知言点点头:“父亲您说得是。”

  太傅浑浊的眼睛望着窗外,片刻之后才叹了口气:“我怕是看不到国富民强的那一日了,知言,你要好好活下去,替为父看到这一天。”

  “父亲,我......”赵知言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数次。

  “你也是知天命之年了,何故再做这妇人姿态?”太傅的声音苍老而有力。

  赵知言深吸了口气:“我只是替父亲您委屈,您分明一颗忠心报国,如今却要背负天下人的骂名而去,心中着实难受。”

  太傅淡淡笑道:“咳咳......我也是你这年岁才得了先帝赏识,将我从边疆苦寒之地提任入阁,又拜我做了太子太傅,人生难得一知己,先帝便是我的知己,以命相报,不为过诶。”

  “当初先帝与我定下计策,由我出面请求陛下投降,顺利保下这满城百姓时,我便知道必会背负骂名。我一条老命不足惜,何况区区骂名,咳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声从老太傅破风箱似的胸腔挤出。

  再看绿裳,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以为的背叛者,其实在费尽心血地护佑着满城百姓。

  “对不起,太傅大人,是我被假象蒙蔽,不明内情误会了你,我这就下旨还你清白。”绿裳扑上去想要替老人抚顺胸口的那一团郁气,只是还未靠近,她只觉得整个人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等她堪堪站稳之后,却发现自己又置身于一处富丽堂皇的楼阁之中。

  阁楼里歌舞升平,弦乐齐奏,而被她封为临时兵马大元帅的将领醉眼惺忪地横卧在美人膝间,得意地抚摸着美人修长的大腿。

  “卫元帅?”绿裳还未从老太傅那头的凄楚氛围中回过神来,陡然见到这富丽堂皇的宫室,不免一愣。她

  记得,卫元帅不该是喜好奢靡之人。

  然而那卫元帅自然也是看不见她的。

  忽然,一名浑身黑衣的影卫步入大殿。

  卫元帅见到来人之后猛地起身,屏退了左右侍女和殿中舞女,一时间,殿内便只剩下他和那名蒙面的黑衣侍卫。

  “事情办的如何了?”卫元帅起身,走到黑衣人面前询问。

  黑衣人一拱手,自信道:“回元帅的话,那四个知情人都已经被属下灭口了,绝对不会透露出半点儿风声。”

  卫元帅满意地点点头:“你办得很不错,只是还差了一点。”

  黑衣人的眼睛看向卫元帅:“不知何处有错漏,还望元帅指点。”

  说时迟那时快,卫元帅突然从衣袖间掏出匕首刺向黑衣人的背心,眼神狠戾:“还有你这个漏网之鱼。”

  谁知那黑衣人竟然早有防备,匕首触及他后心时竟然发出了金铁交击之声。

  黑衣人猛地退后几步,冷笑嘲弄道:“卫辰,你当初将绿裳陛下的行踪出卖给西陵人,为了取得陛下信任还假装誓死保卫陛下。如今陛下不知你的真面目,反而让你成为位高权重的大元帅,你便对昔日的知情者痛下杀手,你以为我真的不会防备你这等小人吗?”

  一击不成,卫辰后退一步就要召唤侍卫上前。

  谁知那黑衣人立刻警告道:“我已经此事的真相写下,若是我没有在辰时返回,这份奏折就会出现在陛下的桌上,我劝你三思。有好大家分,否则,大不了便是个鱼死网破!”

  卫辰阴沉着脸注视着黑衣人大摇大摆地离开。

  片刻后,才恨恨地咬牙:“该死!”

  环境再次变化,绿裳睁眼,这是她的寝殿。

  她试着用手摸了摸桌面,这回手掌没有穿过去,而是落在了桌面之上,她已经被叶归尘他们送回来了。

  绿裳在桌子旁边站了许久,随后便在宫门还未开启之时连发两道圣旨,宣旨太监骑着快马分别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飞奔而去。

  “多谢两位仙长,绿裳受教了。”绿裳站在窗前,望着逐渐被金色阳光笼罩的皇城,喃喃低语。

  这一课,她足以受用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