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前半个小时, 江南风在交代考试纪律和考试注意事项。

  江逾白拿着书打算趁最后这点时间再过一遍文言文,陈盛也在努力抱佛脚。

  这一个月来,受江逾白和沈南晏学习氛围的影响, 整个教室后排上课都比以前认真得多, 尤其是江逾白周围这群人,上课下课都在忘我的学习。

  江逾白翻着书:“沈南晏,你觉得这次会考哪几篇默写啊, 给我说说, 我多看两眼。”

  他最近的学习状态很好, 默写已经能够做到十句对九句了, 沈南晏其实不太担心他的默写,保持这个状态上考场的话,写对四句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困难。

  不过难得看见江逾白考前紧张的样子, 他还是决定给他勾一下重点。

  没想到他刚打算开口,周围六颗脑袋同时转向他, 用一种夹杂着期待和求救的眼神看着他。

  沈南晏无奈, 继续开口:“《逍遥游》《离骚》……”

  说了几篇课文, 几个人开心地把头扭回去, 飞速翻找,埋头苦读。

  江逾白不一样,他手里拿着书, 对沈南晏道:“这些不都是你平时反复考我那几篇吗?”

  沈南晏嗯了一声:“所以不用担心,你肯定没问题。”

  江逾白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接着看书去了。

  考试前十五分钟大家各自进考场, 江逾白依然不用去其他班, 直接坐在一班的第一个座位,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在他身后不远就是沈南晏, 莫名的,他觉得有沈南晏在,自己语文不会考得太差,尤其是名句默写。

  试卷拿到手里,他填完姓名考好等基本信息后,第一时间翻到名句默写看题。

  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随着考试结束的广播声音,同学们停笔起立,走到教室外等老师收卷。

  江逾白离门最近,出去也最快,没等多久,沈南晏也出来了。

  江逾白后背靠着墙,眉眼弯弯,看起来心情十分舒畅:“沈南晏,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刚才说的那几篇全考到了,你是不是提前看过试卷了?”

  沈南晏心情也不错:“没有,这些都是常考的,上次月考考了其他几篇,这次考这几篇的几率就很大。”

  话音刚落,陈盛就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扯着嗓门大喊:“晏哥,你考前说的那几篇竟然全考了,这就是学神的神力吗,太厉害了,下午考数学你也给我复习复习呗。”

  沈南晏:“数学没什么好复习的,考来考去都是那些。”

  不是沈南晏不想给陈盛复习,而是对他来说,数学确实没什么可复习的。

  路右旗挤过来费了点力气,刚看见他们的影子就忍不住开始抱怨这次的默写出得太偏了,他有好几句写得不确定。

  他的座位离沈南晏远,没能听到沈南晏考前的神押题。

  陈盛作为一个得到学神庇佑的人,免不了要对他落井下石一番。

  两个人在这边斗着嘴,那边老师收好试卷打开教室的门,江逾白和沈南晏借着身高腿长的优势先一步进教室了。

  考完后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大家待在教室上自习。

  对于数学,江逾白的态度和沈南晏一样,考来考取都是那些,没什么可复习的。但是闲着也是闲着,他百无聊赖地写了几道题后,用胳膊碰了碰沈南晏。

  沈南晏停笔看他。

  江逾白:“你觉得待会儿会考些什么啊。”

  沈南晏想了想,认真道:“三角函数,圆锥曲线,还有上节课老师讲的最后一题,都是重点题型。”

  上节课江逾白听到后面只顾着走神发呆,完全不记得老师讲了什么。

  他坦承道:“老师上节课讲什么了?”

  沈南晏小声地叹了口气,然后低头在桌洞里找起试卷来。

  不一会,平整的试卷摊开在桌面,江逾白把头凑过去看,回忆了一会:“噢,这题啊,有点印象,我找找。”

  他从桌洞里翻出一沓试卷,一张一张地翻找,好半天才终于从鸡窝似的桌面上找出那张试卷。

  将褶皱不堪的试卷展开,沈南晏凑过去看,上面布满了计算痕迹,一眼望去杂乱无章。

  这是直接把试卷当草稿纸在用。

  江逾白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摸摸鼻子,把试卷重新收起来:“要不还是看你的吧。”

  沈南晏没说什么,直接问:“这道题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吗?”

  江逾白回忆了一下:“有一点,我记得这题扣了两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你给我讲讲呗。”

  于是沈南晏耐心的给他讲起了题。

  讲到一半的时候,陈盛听见声音转过头,看到的就是令他格外震惊的一幕——

  从不向同学请教问题的江逾白,竟然在听沈南晏给他讲题!

  这一幕对他的视觉冲击实在太大,一个没忍住,脑子里想的话就脱口而出:“你们在干嘛?”

  江逾白嫌弃地看着他:“上午的语文沈南晏给我复习得不错,下午的数学也让沈南晏帮帮忙,让我少走点弯路。”

  陈盛心说就你那次次都接近满分的分数还少走点弯路?

  当然这不是最让他在意的,最让他在意的是:“晏哥你刚才不是说数学没什么好复习的吗?”

  怎么转头就给白哥复习去了???

  江逾白适时插声:“是吗,你说过这句话?”

  陈盛:???

  你刚才不就站在旁边吗,就这耳朵英语听力到底是怎么考满分的?

  沈南晏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啧,你前脚刚说数学没什么好复习的后脚就给我复习这确实不好,有损你在同学心目中的形象,”江逾白看向陈盛,出了个主意,“不如这样,陈盛你跟着我一起听沈南晏的复习课,然后把刚才他说的那句话忘掉。”

  陈盛没想到江逾白今天这么仗义,开心地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去把学习资料和文具拿过来,一抬头就对上沈南晏阴森森的眼神,后背瞬间一凉。

  “要、要不,还是算了吧,”可能因为他太菜,学霸好像不太想辅导他的样子,“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江逾白:“诶,刚不还答应得好好的吗,沈南晏讲题真的讲得不错,你确定不来听听?”

  见江逾白如此挽留自己,陈盛想要不再争取一下。

  他慢悠悠地把身体又转回后面,小心翼翼地抬眸看沈南晏的眼色,这次后背比刚才更加凉快了。

  他就不该转这个头。

  “不、不了,你们一起学吧,”他诚挚地像沈南晏保证道,“晏哥你放心,刚才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你觉得需要复习就复习,不需要复习就不复习,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全力支持你!”

  江逾白见他匆匆忙忙转了回去,“诶”了两声还想再挽留,被沈南晏叫住:“刚才那个步骤你弄明白了吗?”

  陈盛很快被他忘至脑后,思维又跟着沈南晏去了知识的海洋里遨游。

  为期两天的期中考试很快结束,江逾白这次除了默写把空填满了外,和平时的考试没什么两样。

  最后一堂考完江逾白被南姐叫去了办公室,教学楼人来人往,各种声音十分喧闹,有对答案的,有因为蒙对一道选择题而兴高采烈的,也有丢掉送分题而伤心的。

  沈南晏没加入他们,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拿着手机看徐涧给他发的钢琴比赛通知。

  这个比赛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曾经奶奶身体尚且康健的时候,每届比赛都被邀请作为顾问去对比赛进行指导,这个比赛能够拥有现在的含金量和成绩,他奶奶功不可没。

  他的奶奶对这个比赛算是倾注了半生心血,她也一直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去这个赛场尝试一下。

  但是沈南晏在考上高中的时候就选择了走文化路线,没有选择学习艺术。他觉得自己的能力可能没办法在那个赛场上拥有好的名次,而且他也不想因为兴趣爱好影响到学习。

  后来奶奶身体不好,身上总是一股药味,他就更没心思想着什么比赛了。

  可是这终究是老太太的一个心愿,现在她虽然不在了,沈南晏也想试试,不管成绩如何,也算是了了老太太的一桩心愿。

  因此他一直有在关注这个比赛的相关消息,徐涧知道后也跟着他一道关注着。

  老太太虽然一直以自己孙子为骄傲,但从未在她音乐领域的朋友中提起过沈南晏。沈南晏向来不喜欢这些热闹,她一直知道的。

  所以这次比赛过程中没人认得沈南晏,即便是曾经和老太太关系最好的几位,也不知晓。

  沈南晏点进链接报了名。

  关掉手机后,看见有人走到江逾白的桌子前,在他桌上的书下压了一封信。

  那人放完东西就走,沈南晏看了全程,心中有一点不太好的猜测,情急之下叫住了那个放信的人:“同学,这封信是你给他的吗?”

  “不是我,是许渊,就站门口呢。”放信的同学侧了侧身子,把沈南晏到门口之前的被挡住的地方露了出来。

  沈南晏抬头,和门口那个长得极为偏亮的女生对上了目光。

  一句很久之前听过的话蓦地蹦出脑海——

  “还逞能呢,自己才多大点就想为别人出气,你这么护着许渊,人姑娘知道吗?”

  这是九月一号在巷子里,江逾白和混混打架时,混混对江逾白说的话。

  ——你这么护着许渊,人姑娘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