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暮升看着我,他彻底懵了。

  我能够理解他的这个反应。

  怪我太完美,完美到没有瑕疵,不过是年少时的一次尝试,却让我的传奇响彻商圈。

  但凡有点儿消息渠道的,谁不知道我沈遇音,天生的King。

  思及此,我继续喝了口芒果汁。

  相暮升一脸懵逼问我:“您是……沈总?”

  那是自然。

  我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简短应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沈遇音。”

  ……相暮升哀嚎一声,他一头撞在了面前的桌上。

  三秒后,我听到相暮升绝望中带着庆幸的声音。

  相暮升对我说:“沈总,其实和您合作,也是不错的。”

  年轻人,你似乎没有搞清楚状况。

  我有些奇怪:“你怎么还坚持要和我合作?”

  相暮升豁然抬头。

  他面对我时,眼神坚定,坐姿端正,和曾经一墙之隔阴阳怪气的状态截然不同。

  相暮升说:“沈总,其实我最想合作的人就是您。”

  我沉思片刻,最终还是不能领会他的意图。

  毕竟他不仅偷过我的身材,还偷过我的镜头,他好像和我关系并不怎么样。

  而且还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既然说我喜欢伏燕栩,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合作?”我问。

  相暮升迟疑了两秒,他说:“沈总,我要和您合作,就是这个原因。”

  我叹了口气。

  我说给你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也不是不行。

  当初那位公司老总给了我十分钟的时间准备,让我阐述我构建的宏伟蓝图,只要我能在第二个十分钟结束之前打动他,他就愿意支持我的想法,并给予我一定的帮助。这对我应该算是考验,但当时我根本不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因为在这十分钟之前,我已准备了无数个十分钟。

  所以面对相暮升时,我也采取了相同的方法。

  我拿出手机,定了个时。

  我淡淡道:“今时不同往日,我的时间宝贵,所以我只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只能准备三分钟,也只能同我说三分钟的时间。

  相暮升倒没有多少犹豫。

  他应该是真情实意想和我合作的,就是我不太能理解年轻人的想法,要找人合作,偏偏想要将我得罪。

  这算是什么?

  难道他想走的路线是霸道总裁爱上他?

  故意降低智商获取我的关注,让我念出那种烂俗的台词?

  我想这不至于。

  相暮升相当直接地开口:“其实真正要针对伏燕栩的人不是我,是慎总。”

  这句话落在耳中,真要说,我是没什么意外的。

  慎总这个人,和我能公事公办,共事共处,却不能志同道合。

  他和我之间更像是被利益牵动才开始合作。

  我不会过多干预他的决定,他也无权质疑我的想法。

  唯独在利益这个层面,我们需要默契。

  不过我想了想慎总目前的精神状态。

  我很迟疑,我想开口问相暮升,慎总还玩得下去吗?但我没好意思问。

  相暮升却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他能在本总裁的欲言又止里察觉到我的疑问。

  于是他也很坦诚同我说:“慎总不是因为想潜伏燕栩。”

  我皱了下眉。

  相暮升继续道:“但我目前还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沈总,我不是慎总最想捧的人,我只是一个转移你们视线的挡箭牌,慎总看好的另有其人,”他说,“我一直以为慎总是看好我的,我入娱乐圈也不是想要出名,而是慎总要求我这么做。”

  直到他突然有一天发现了慎总的真实意图。

  了解到自己不过是个飞蛾在扑火,一切努力都不过是为了给下一个人铺路。

  相暮升:我合同变了,我不玩儿了。

  于是他费尽心机寻找合作的对象。

  福至心灵般找到了我。

  我很欣赏他这种见坏就跑绝不恋恋不忘的果断。

  所以我愿意给聪明人一个机会。

  我淡淡询问:“你认为你的价值是什么?”

  相暮升答我:“我能帮您找到慎总针对伏燕栩的原因,也许这背后,能让您看到伏燕栩的过去。”

  我说那你可能失算了。

  我对伏燕栩的过去根本不感兴趣。

  我是个注重眼前的人,认为过去的终将只是过去,回不了头,也不必回头。

  人生就是不断前行,或许会停下脚步,却绝不会倒退光阴。

  相暮升沉默了一会儿,他问我:“那您认为我应该做什么?”

  我的心情一时复杂。

  我看着相暮升,相暮升看着我。我心里在感叹,我哥要是有相暮升一半能说会道,那该多好。

  可惜我哥不是相暮升,相暮升也不配做我哥。

  我叹息着说:“朋友,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继续卧底吧。”

  至于我能对慎总做些什么。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过了两天,我坐在酒店,趁伏燕栩不在的时候,和小风开了个短会。

  小风捧着一沓资料气愤不已,她细细查过,慎总掌管的几家公司,无一例外出了问题。

  她合理怀疑慎总在挪用公款,而且数额不小。

  更令她愤怒的是,这种挪用的背后,展露出几家公司心照不宣暗度陈仓的事实。

  小风不敢相信。

  面对如此完美优秀帅气迷人天下第一的沈总,他们居然还会做出这等事情!

  小风恨铁不成钢,气得直拍桌。

  我说也别那么生气,这事情我早有预料。

  毕竟我离这些公司十万八千里,一年也难得去一次,他们私底下做的事,我也不能全知全能。

  积少成多才会显出症结,现在正好是可以一网打尽的时候。

  没有慎总,也会有别的总,而且我心知肚明,不止是慎总心里有鬼,别的人也未见得有多干净。

  小风立刻开始拨号,问:“沈总,您是不是要查账?”

  这是当然的。

  但是有个问题,我对小风说,你难道想全都通知一遍?

  小风点了点头。

  大可不必,我语重心长地同她讲:“你这是给自己增加工作,没必要学你的上司齐秘书,他工作狂,你不是。”

  是以我淡定拨出了一个号码。

  那边厢一接通,齐秘书就问:“沈总,有什么事?”

  我说:“通知下去,一周内,我会随机对二十六家公司查账,只查今年。”

  齐秘书没有多问,他应下之后就挂了电话。

  小风看着我,双眼茫然。

  我委婉道:“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时候,就是最能暴露问题的时候。”

  众所周知,沈总查账,从来都在年末,面对大大小小无数个公司,铁人也查不完所有的账。

  没想到吧,今年的沈总,不仅不在年末查账,还要随机抽二十六个。

  至于这二十六个有多少会抽到与慎总相关的……

  小风听到我意犹未尽的话语,非常配合的,假意朝着慎总所在的方向上了柱香。

  我笑叹一句孺子可教,继续向小风阐述作为一个优秀总裁的心路历程。

  简单来说。

  一周内,做假账做一年绰绰有余,但坏就坏在这个绰绰有余上。

  如果账能天衣无缝,那往年有任何缺漏,都会被无限放大,从而暴露过往的种种缺陷。

  我给他们足够的时间造假,因为我要在完美的公账上,找到他们不完美的错误。

  作者有话说:

  沈总,老千层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