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拎着花篮,一手提着瓶矿泉水。

  如此没有形象的背后,还要宽容承受队友的不肯合作。

  伏燕栩说什么也不愿意接受我的提议。

  彼此做队友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也说不准是节目组故意的,还是我们天生就不对付。

  但这也不算什么。

  毕竟在场还有个第三人和我一起感受这份悲伤。

  是的。

  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师,他脸上泪痕已干,但嘴里还在喃喃。

  他依旧无法接受自己静心饲养的花变成这副模样。

  他望着伏燕栩,就咬牙切齿,他转头看我,就泪光闪动。

  我也有隐隐生出些许恻隐之心。

  可这在我找不到任务物品的前提下,我应说是心如止水。

  值得庆幸的是,节目组虽然图片给得相当抽象,审美可谓飞流直下三千尺,但我还是凭借着出色的眼力,在又转了两回合之后,在一块石头背后发现了这一轮的目标。

  它,生长在土壤里,花瓣肆意舒展,它,屹立在黄昏中,叶子幽绿深沉。

  我不认识它,它不认识我。

  我手拿着任务清单比对了两分钟,才堪堪从那一坨黑和一坨白中,品出几分与它相似的特点。

  我幽幽感叹。

  不愧是我,沈总永远都是如此优秀,即使节目组给出的提示如此莫名,我也仍能凭借自己的实力找到真相。

  孰料我刚刚确认这就是我们这次要的任务物品,那边厢伏燕栩已经走了过来。

  他和我的视线短暂接触,连我喊“手下留花”的时间都没给我,已是云淡风轻将那株花连根拔起。

  还隔着半米的距离,冲着我手里的花篮来了个满分投篮。

  他真的挺不要脸的。我欲言又止。

  但到底身为队友的责任感使我控制住了自己。

  然而伏燕栩居然还在我的忍耐中微笑发问。

  他问我:“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我看你很不要脸。

  伏燕栩又继续道:“你是不是很意外我力气这么大?”

  那是真没有。我摇了摇头。

  作为一个十分有格调的总裁,我对于这类自恋言论,通常只有一个回复:“你想太多。”

  不过这次我回复完,又添了句:“我只是觉得……你还挺——不拘小节。”

  我是说真的,我没见过哪个爱惜羽毛的艺人会做出这种事。

  你好歹拿个小锄头刨几下都成。

  别人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纤纤玉指奏琴筝。

  这厮倒好,直接说上手就上手。

  别说我没反应过来,花没反应过来,我估计他自己的手也没反应过来。

  我轻轻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寻物之旅就显得轻松了许多。

  既然有了可以比对的实物,那它的同类,无论是藏在草丛里,还是藏在石板下,都能被轻轻松松找到影踪。

  以至于第二株被发现时,我的动作比伏燕栩还快。

  几乎是在他伸手而出的刹那,我就已经将那株生长在岩下的花拔起。

  伏燕栩怔了一下。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花,最后眼睁睁见我把花丢进了篮中。

  伏燕栩便道:“你也挺不拘小节的。”

  我淡笑回答:“既然讲说队友合作,你能做,我也能做。没什么好顾忌的。”

  伏燕栩稍微沉默了几秒钟。

  也许对于他而言,我能这般推心置腹讲道理,既让他意外,又让他觉得毫不意外。

  因为他再开口时,语气里竟难得有几分复杂情绪。

  伏燕栩说:“所以……我拔一株,你拔一株,第五株的时候又该怎么?”

  这种问题简单到不配被我回答。

  可我到底还是开了口:“当然还是归你,因为要有始有终。”

  之后的半个小时,我们难得体验了一次分工合作的好处。

  只这种分工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毫无用处。

  因为我们分得太清楚了,以至于根本没有兵分两路的想法,更谈不上可以节省时间。

  与其说我们是在分工合作,不如确切讲大家都在彼此监督。

  只要讲到那株花,必然要思考两秒这一株归谁处理。

  再以双方达成一致的思想情感为基础,在彼此见证下伸手摘花。

  这等完成任务的严谨态度,令本总裁也深感新奇。

  新奇之后,我在第五株花被放进花篮中时,突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道:“我们找花都找了几个小时,要是找宝藏,又得找多久?”

  伏燕栩的动作一停。

  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师也有些懵圈。

  我继续深沉感慨:“上次找一个任务道具,足足找了六个小时,从天亮找到天黑。我看这次要不就直接向节目组申请,让他们六年后再来算了。”

  我这方话音甫落,伏燕栩还未有反应,摄像师却似被赫然惊醒。

  他大惊:“我不要!”

  然后就把摄像机架在一边,冲过来一手拉一个,带着我们就此狂奔在丛林之中。

  我讲真的,幸好这路够宽,否则这将是沈总表演草上漂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