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穿着蓝色校服，冲在最前面。门口的值日生看见他没有铭牌，也没人敢拦下他。除了学生会长，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后衣领。
许言在他手里老实的像个鹌鹑，笑眯眯地说：“凌哥～”
萧凌把值日本给旁边的同学，拉着他到一边的角落：“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
“有吗？没有吧。”
“昨晚接你下课，你提前走了。今早去你家，保姆说你早走了，结果你现在才到学校。”
许言扯扯萧凌的衣角，眨巴着大眼睛：“凌哥，凭咱俩的关系，你应该不会记我的名字吧。”
萧凌眯着眼：“我们什么关系。”
许言跳起来，揽过他的肩膀：“当然是好哥俩啊。”
萧凌冷静了一分钟，到门卫那里去拿寄放的三明治和热豆浆。
许言接过来：“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早饭。什么口味的？”
“咸蛋黄肉松。”
“嘻嘻，还是凌哥最了解我。”
萧凌被他热情的眼神看得不自在，许言心思端正，他不是。初秋的落叶，拨动他的心弦。
不远处有人叫许言，他挥挥手向萧凌告别，奔跑着回教室。跑了几步回头，扬起手里的三明治。
萧凌要努力克制，才不会被秋风激起波澜，他想，秋天实在是太美了，怪不得文人墨客都爱写秋。
晓燕是许言的同桌，很可爱的一个小女生。她和许言这种学霸不一样，她是实打实从大山里熬出来的。许言很佩服她，比起先天优渥的，她能走到这里，一定是花了比普通人几百倍的努力。
晓燕无时无刻都在刷题，许言坐在窗口发愣，偶尔低下头在草稿本上画几笔。
萧凌敲敲玻璃，把窗户推开，把手里的两杯红豆汤递给他。
许言先给晓燕一杯，自己才打开，喝了一口，不太高兴地说：“没加糖。”
“这周的吃糖指标已经用完了。”
“我这周只喝过一次奶茶，蛋糕都很久没吃过了。”
萧凌不说话，眼神像是在说，我看着你编。
“好吧，偷吃了一次。”
萧凌叹了口气：“小言，你忘记上个月牙疼的睡不着，去医院的事情了吗？高中阶段很重要的，我知道你聪明，但不要掉以轻心。”
许言掏出卷子：“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走吧，我要学习了。”
萧凌揉了把他的头，他现在无法无天的样子看着真叫人牙痒，偏偏舍不得。
他一走，许言又开始画画。
晓燕做完了一道题，打算休息一下，端着红豆汤喝：“不加糖蛮好喝的啊。”
许言灵机一动：“诶，萧凌总买不加糖的，不会是给你买的吧。”
晓燕嘴角抽搐：“你霸总小说看多了吧。”
“没有嗷，电视剧上不都这么演的吗？”
“现实生活中哪有什么灰姑娘的故事，上流社会看普通人都是俯瞰的，他们可能会向下兼容，但很难做到平视。普通人生存就很难了，强行融入不属于自己的圈子，只会被啃的渣都不剩。与其从男人手里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如从一开始就把财富握在自己手里。”
许言戳戳红豆粥：“可是我也没觉得你下流啊。”
晓燕戳着他的脑门：“你这点机灵从来没用到正道上。”
“那我今天不给你讲题了。”
晓燕双手合十：“哥，你是我大哥。”
许言满意地点头。
晓燕说：“所以你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萧凌喜欢你这种可能？”
“他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喜欢你不是很合理吗，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一个沉稳，一个活泼。小说里这种设定最后都很恩爱甜蜜。”
许言抱着胳膊：“不要，太熟了，不会奇怪吗？”
晓燕问：“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去学泰拳。”
“因为我被拐那次，萧凌很自责。就让我妈报了个班，顺便强身健体。”
“那你这几天又在忙什么呢？”
“为萧凌准备数学竞赛获奖的礼物。”
“哪怕他不一定会赢。”
“说什么呢，萧凌一定会赢的。”许言絮絮叨叨地说，“你不知道，他为了竞赛天天睡在书房，刷过的卷子摞起来比书桌还高了。每天都上完课，还要单独去竞赛班。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永远在刷题。”
晓燕无语，我当然不知道，小小吐槽一下。并且抓住重点，“所以，他在这么忙的情况下还来给你送红豆粥。”
“他好像从小就对我很好。吃到好吃的会第一时间分享给我，听到好听的歌会下载到我的歌单，看到好看的风景会找时间带我去玩。”
晓燕捂住他的嘴：“你还是别说了。”剩下半句诗，还说你不懂，我怎么感觉你在秀恩爱。这个世界不仅对穷人不友好，对单身狗也充满了恶意啊。
她思考了一下：“他确实不喜欢你，你还是找个小姐姐谈恋爱吧。”不是别的，主要是不敢想万一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得吃多少狗粮。
许言拍桌子：“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大家好奇地看着他们，晓燕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许言嘀嘀咕咕：“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我知道的。”在众所周知的真相下，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许言上完课，要去画室画画。出来的时候夜色降临，平时不觉得，现在一个人，难免觉得秋风萧瑟。
许言上了来接他的车。快到家的时候，拐道让司机送他去萧凌的集训基地。他们统一在城西，集中训练。
看着灯火通明的教室，许言趴在窗户边：“还说我躲着你呢，明明是你不回家。”
萧凌早就注意到窗边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探头探脑的。他和老师请了假，从后门出来，某个小家伙，还趴着窗户到处张望。
“你找谁？”
许言张口就是：“管你屁事。”
“小少爷，脾气还挺大？”
许言觉得，诶，这声音挺耳熟的，看到萧凌惊喜地跳到他身上。
萧凌担心惊扰到同学，把他拉到楼梯的拐角处。
“怎么来找我了？”
许言掏出一碗芋泥小圆子：“给你送好吃的。”
“给我买的，还是你自己想吃？”
“当然是给你买的。”
许言把盖子打开，递上勺子，捧到他面前。
萧凌吃了几口，许言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舀了一勺，喂给许言。
“嘿嘿，好吃。”
两个人一人一口的吃，但一多半都进了萧凌的肚子。许言看着空碗意犹未尽：“没了啊。”
“没了。”
许言嘟嘟囔囔：“你还挺得意。”
集训基地，每一间教室都灯光大亮，许言觉得自己都能听到对面教室老师慷慨激昂的声音。
萧凌突然被许言抱住，他拍拍萧凌的背：“凌哥，辛苦了。”
萧凌回抱他：“不辛苦。”
“一定很辛苦，没有人的成就是从天而降的。你也走了很远的路吧。”
萧凌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今天怎么这么懂事。”
“我一直很听话的。”
“嗯，我们小言最听话了。”
“萧凌，你明天就去上大学了啊。”
“舍不得我？”
“谁舍不得你了，”
萧凌他不说舍不得，他说：“小言，对不起，我要先走了。一直逼你跳级，是怕你一个人被欺负。高中就没办法跳级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们又不是再也不见了，被你说得这么伤感。你好好上课，我很快就会过来的。”
巡逻的保安拿着手电筒扫到他们身上：“那边两个同学抱在一起干嘛呢，你们那个班的，高中生禁止早恋！”
萧凌拉着他狂奔，风都被他们甩在身后。很多年后许言都还记得，那是一个月明风清的夜晚，月光洒在池塘里，泛起阵阵涟漪。萧凌后来告诉他，那晚池塘里的涟漪，出卖了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