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天道意志的存在，所以朕如果说的有些含糊，就当做是不能说的东西就行了，不耽误你理解。”
玉帝也不管白启刚才说了不喝酒，就好似老友重逢一般，自顾自的又满上一杯酒，不由分说递给了他。
白启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好意，稍微品尝一口，只觉得喝的明明是酒，但流入体内的却是灵气，而且极其柔和，与略显辛辣霸道的口感完全不同。
这才是仙酿嘛，看看牛魔王那都是啥玩意，就好意思说是仙酿了。
心中暗自想着，一面回应道：“陛下愿意说，我也不能再提什么要求了。”
虽说他感觉到对方的平和，但是某些明面上的称呼还是不能丢，只不过态度这块随意了许多，不再那么假惺惺的维持一副尊敬的态度。
现在的两人更像是身份平等的两个朋友，一边喝酒，一边谈天论地，吹吹牛皮似的气氛。
“那件事过后，孙悟空的魂魄碎裂成万千碎片，有的消散，有的比较完整的则是混入了其他生物体内，或许是人类亦或者动物。”
“但无论怎么说，孙悟空的神魂已碎，往后再也不会出现孙悟空这个人了。”
玉帝话头一顿，“你可知轮回一事？”
“略知一二。”白启毫无保留的告知对方。
“看来你那不曾露面的师父和你说了很多啊。”玉帝感慨道，“知道的话，也不需要打哑谜了。”
“虽然往后不会再有孙悟空，但曾经有过，因此轮回回到一切将要开始之际，他依然会诞生，所以即便他魂飞魄散了，也无人担心最后一次轮回出错。”
玉帝喝了口酒，似乎是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说，借由喝酒的动作沉默了片刻。
白启也趁着这段时间表达了自己的疑问：“玉帝陛下是……是从那个时代来的吗？”
他知道自己不能完全相信对方，不应该把自己把握的事情告诉对方，可他也想知道究竟为何会出现眼前这一幕。
猴子还没闹东海抢定海神针，地府也称不上大闹一通，结果就跑上天宫和玉帝单独在一块儿喝酒了。
这种画面相信无论是三界里的任何一个人看来，都是要惊掉下巴的吧。
而这种画面之所以会出现，正是因为玉帝这般奇怪的表现，按照白启的猜测，他应该是和自己一样从现代来的。
可是这种事情可能吗？而且对方的态度和话语里透露的内容，似乎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那个时代？”玉帝从思索中回了神，似乎从他的话题中回忆起什么，“对，这么说也对，毕竟那并不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无非是朕为什么知道这些小玩意，为什么知道你所说的那个时代，对吧？”
说话间，抓起玻璃杯，手中玉珠再次化作手机的模样，还变出些小发卡发箍之类的物件。
“轮回一事是世间现存的所有顶尖强者所允许的，如果有一个人不同意这件事，那轮回就始终不会发生。”
玉帝放下酒杯，“可能他们也想看看，经历了那么多次轮回之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又是一阵沉默，随后一声叹息。
“朕见到了。”
“天庭的所有神仙，来源于人族，地府接收的魂魄，也大部分是人族，而人族又是当今人间界的唯一至尊。”玉帝话风一转。
“为何要出手牵制妖族，也正是因为妖族对于人族的威胁太大了，已经动摇了天地人三界的根基。”
“第八十世的轮回结束后，妖族已然所剩无几，本以为人族可以慢慢恢复生机，重新供给三界的生气。”
玉帝摇头道：“可惜，并没有像我们想象的那样。”
“虽然妖族几乎消失，也没有发生最后一次轮回，或许那些矗立世界之巅的强者中，也有人认同现在的世界了吧，因此没有同意继续轮回。”
“但是人族没了妖族牵制，愈发强大，甚至逐渐忘却了神仙佛魔的存在，开始谈起了科学。”
“科学是什么朕也无法告诉你，但是在它的影响下，信仰，在飞速消失。”
“再也没有人相信神仙，相信鬼怪，倒是佛门作为除去妖族的最主要受益者，还保有一丝香火，但那些佛门之人亦是连存在世间所需的信仰都不够了。”
白启听到这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玉帝所说的世界，不是正如他所处的现代类似吗？！
开始讲科学，旧时代的东西大部分被批判为封建迷信，很少有人继续信仰那些神话，大都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待世间万物。
这样看来，讲科学的世界确实没有妖族威胁人类了，可同样的没有妖族的存在，人们也不再相信神话，没有信仰的情况下多么强大的神仙都难以维持存在的概念。
“朕身为玉帝，倒是还保留着一丝香火，但也无法开启天庭的大门，无法在人前显圣，自然也无法改变那个时代的人们不相信神话的心。”
“天庭……不，一切可以称之为神话的存在，都不复存在了。”
白启听得出他的落寞，也明白了为何玉帝愿意和他说这些。
连自身的存在都将被抹除，所经历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将不被人知晓，这种感觉他没体验过，也形容不出来。
但是他知道此时的玉帝心中肯定不好受。
“不过也不是没有趣事，朕化身凡人，在那个时代苦苦寻找谋生的工作，学习如何在那个时代融入人群，学着撸猫和刷手……咳咳！”
玉帝突然尴尬的咳嗽两声，“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能没有妖族！妖族是一切的根源，人们只有被妖怪迫害的时候才会祈求神仙降临，祈求神明的庇护。”
玉帝的双眼透露着灼热的光辉，看的白启一阵心虚。
“但是妖族又无法改变伤人的天性，况且这次是第八十一世了，如果将妖族气运全部掠夺，将妖族彻底根除的话，那个时代依然会到来！”
“孙悟空！”玉帝突然一声厉喝。
“我在听！”白启也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模样吓了一跳，却发现这个三界之主，此时目光中充满了祈求的意味。
“你是轮回的终点，亦是未来的开端，你有这个能力改变一切。”
“但你选择了孙悟空这个名字，选择背负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重担，那你就必须顺应天意将一切再次重演！”
“我问你，是否愿意为了我，为了漫天仙佛，为了天下众生，将这个轮回打破。”
白启看着他的眼神，他看懂了。
这目光没有身为玉帝的威严，只有像是一个疲倦中年人在忙完了一天工作后，对明天对未来该如何继续下去的茫然。
“我……我愿意，但这不是为了天下。”
玉帝一愣。
“这只是为了我自己，还有我在乎的人。”白启目光丝毫不避，其中闪烁的光连玉帝都为之动容。
“好，好！”玉帝欣喜道，“既然如此，也莫怪朕为你添堵，毕竟这可是天道的意志。”
“不过你但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只管安心交给朕。”
“我还是挺喜欢那个时代的，只是有些怀念旧友们了。”玉帝最终语气变作普通人的样子，轻松写意道。
“等到了那个时候，咱俩再一块儿喝一次？”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