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螚谷,在天元大陆修真界内虽然没有沦落到魔宗人人喊打的地步,但他像是随风飘荡的草善恶不定:时而做出惩奸除恶,斩妖除魔的善事,时而又能露出强买强卖,杀人放火的丑闻。白纸染了墨便再也难褪去,这是自古以来的事实,所以有关于毒螚谷的评价从来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可能上一家被他们拯救于水深火热之中,下一户就有亲朋好友惨死在他们研制的毒物中。

  等掌门到场后,白映安的尸首被白布遮掩着,不知是哪个细心的弟子盖上的,或许为了让他在阳间最后见人也略微体面些。掌门伸手准备掀盖布仔细查看,细心的偌倪率先一步将白布掀开,看到真实面容的她都不禁咬住下唇沉默不语。

  她和白映安先前是有过一面之缘,那个时候的白映安儒雅又不失礼节,面容也是白净又俊美。而现在的白映安嘴唇泛青,面部的大块刺青尤其显眼,那正是毒螚谷的标识,手臂以及破损的衣物能看出他惨遭多少人的围追堵截,最令人寒毛竖起的是则是脖颈上那道残忍的刀伤,拦腰截断在他白净的颈处。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是睁开的,但在场的任何人都品不出他临死前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伤心?不像。痛苦,也不像。不甘呢?称不上。

  ”放肆!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毒螚谷居然做出这种灭门之事!这和魔宗有什么分别?两个家伙臭到一块去了!”掌门敲着她的木制手杖大声呵斥着,眉目间充满着肃杀之意。

  “施掌门还请先不要激动,待我派人去探勘一番才好做定论。”偌倪极少见这个亲手抚育自己长大的掌门大动肝火的时候,一贯冷静的她盘算出了目前最好的打算稳定局面,并且体贴的将原本在白映安脸上的布归于原位。

  “也罢,可让小白生前受了不少委屈,也只能希望他们父子二人在天之灵能够早日相聚,也不知道白若兰那个丫头怎么样了......”施掌门全名为施泉沥。她先前便与白枫建交自然也知晓他的孩子,前段时日听闻白枫陨落时也未曾多言半句,只是嘟囔着报应罪孽值得令人反复推敲的文字,此时她正搓着手心急火燎的思考白若兰的安危。

  所有人跟随偌倪前往附近寻找蛛丝马迹时她才放缓步调蹲下身,看着面目全非的白映安重重地叹了口气,用手抚下眼皮:“希望你在健梦台可以长眠一段时日。”

  施泉沥是个做事很细致的女人,她找寻几个弟子沿着泉水逆流而上寻觅到处人烟极少的地方,一处山清水秀的小山脚下,挥手幻化处片坟地,连同弟子一齐帮助白映安换上崭新衣物后郑重其事置于棺材内。

  等到小土堆的出现,斜阳已被小山阻拦,巨大的阴影笼罩于众人之上,即便是盛夏,凤儿拂过都显得苍凉无比。

  “掌门,碑文刻什么。”灰头土脸的弟子幻化出石碑,思索许久都拿不定主意。

  “我来吧。”接过凿子,她弯腰开始仔仔细细刻画着,弟子们也聚集在她身旁,她们都很好奇掌门会给予这个来头不小的白映安什么评价。

  “花生蝶,梦生无。建梦之端,穷途之尾。”弟子们不断捧读着这十四个字,分明都识得字意,却总也摸不到门道。像是雾中寻路,好似即将走出却在原地踏步。

  施泉沥含笑带着弟子们鞠躬后离去,暖红的夕阳将她们的身影拉的极长,闲不住的弟子们开始七嘴八舌谈论毒螚谷的劣迹斑斑,而只有她真正品出白映安生前那道眼神的真正含义,才会意味深长刻下晦暗难懂的碑文,让已经离去的人放心的撒手。

  那眼神,固然是不甘,只不过被无法控制的一腔春水所淹没至眼底,来势汹汹冲刷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