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闻言立刻警觉起来，语气虽然不善，但也能隐隐听出些许颤抖：“等等！你要干什么？”
左卿笑了，对于苏羽的戒备像是没看到一样，手轻轻抚摸上苏羽的手臂，从手腕开始，滑过小臂，一直到手肘处才停下。
苏羽咬紧牙关，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此刻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咔”的一声响，在苏羽惊恐的眼神中，他的小臂被整个卸了下来，只留着半截空荡荡的袖口。
左卿像是很满意看到苏羽这副表情，他举起苏羽的胳膊在他面前晃了晃，接着低头在小臂上按了什么机关，一个缺口就显露了出来，左卿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匕首的刀刃部分拆了下来，两三下就装进了苏羽的小臂内。
“完工，接下来只需要调试一番就行了。”
左卿看向手中属于苏羽的小臂，又看了苏羽一眼，十分满意。
他好像根本没拿苏羽当人看，直接抓着苏羽的胳膊强行把他拉到自己面前，把那节被拆下来的小臂重新组装了回去。
左卿一边端详一边点头，对苏羽说：“试试吧。”
苏羽一愣，试什么？
他低头，举起自己的手臂，活动着手指，没有一丝阻碍感，像是刚刚被拆下来又装回去的场景只是一场梦一般。
细细感受了一下身体内的各种机关，微微一顿，他似有所感，手臂内传来一阵只有他能感受到的奇异知觉，像是又多了一节肢体。
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在苏羽的控制之下，一点寒芒霎时间出现在他的手臂边，像一条银蛇一样伏在小臂上。
苏羽知道，如果他想，这段利刃可以随他心意变换角度和刺出手臂的长度，不多时，他就像从小就长着这节肢体一般对匕首控制自如了。
左卿也讶于苏羽的天赋，没想到连调试都不用他做了，相当省事啊。
他看向苏羽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兴奋，说道：“不愧是零号，对身体的掌控度相当高啊。”
一边的苏羽已经收起了刀刃，他捏紧了拳头，皱着眉。
他对左卿刚刚称呼他为零号这件事有些好奇，直接问了出来。
左卿笑着回答：“零号意为最完美的造物，你是我众多傀儡中价值最高的那个。”
苏羽双眸微微瞪大，像他这样的傀儡到底还有多少？
可那时在柜子里的那两个人偶看起来不太像有意识的样子啊。
趁着现在左卿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苏羽一股脑的把疑问都抛给了他：“和我一样有意识的傀儡……你还有多少？”
左卿微眯双眼，回答道：“别太看轻自己的价值，你是目前唯一一个产生了自我意识的傀儡。”
说完，他微微侧目看向窗外，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自信：“但你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苏羽一时语塞，于是两人相顾，沉默无言。
没过多久，倒是左卿率先打破了僵局：“你生前一定很强。”
他的语气中带着笃定，似乎这就是他从小到大的认知，生前越强的人，死后做成的傀儡也会越完美，他这么认为，也这么坚信着。
苏羽很想翻个白眼，但他知道这是绝对不行的，他不能惹怒眼前的人，只能憋着口气在心里翻了好几个，差点想把眼睛翻到天灵盖上。
笑死了，他生前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还有低血糖和一身因为不良习惯而产生的小毛病，别说强大与否了，他甚至和健康都扯不上关系。
这具身体的生前如何他就不知道了。
但他看左卿这么深信不疑，也不好打破他可怜的幻想，做出一副“你说的很有道理”的模样点了点头。
“走吧，给你的装备更新一下，既然有了意识，那你不能再带着这一身破烂了。”
左卿转身走在前面，背对着苏羽开口。
苏羽没动，想也知道他不可能老老实实地跟上去。
他不止不跟上去，他还要提要求。
苏羽摸不清左卿的脾气，他只能用尽量柔和的语气，尽量委婉的话语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左卿先生，请问可以请您放开对我的权限控制吗？”
事实证明，不行。
不止不行，苏羽一瞬间还十分后悔提出这个要求，后悔到想穿越回几秒前一巴掌扇死说出这种话的自己。
只因在苏羽话音未落之际，他的全身就被笼罩在一股极其可怕的威压下，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他完了。
只见原本走的好好的左卿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用看死物的眼神盯着苏羽，口中冒出带着寒意的字句：“你想跑？”
苏羽忍不住退后一步，看着这样的左卿，他是真的怕了。
他像一个被深渊浸染的魔物，浑身的气息带着极强的指向性，眼神如利刃般刺入苏羽早已不存在的心脏。
出乎意料的，苏羽发现左卿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控制他的身体，他索性一咬牙，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在左卿眨眼的一瞬间冲向别墅大门。
他打不过左卿，但他带着一丝微弱的期望，希望自己能逃离这栋别墅，能重回自由的生活，哪怕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哪怕不再以人类的身躯。
可左卿怎可能如他所愿。
苏羽根本没迈出两步就感到身后有一股骇人的气息接近，来不及回头，刺痛感就在他的头皮霎时出现。
在被拽着头发拉倒在地时，他惊讶于自己居然有痛觉，又惊讶于自己居然还有心情关心自己有没有痛觉。
头部重重的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他眼前一花，笑意不达眼底的左卿弯着腰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脚就踩在苏羽的颈边，紧紧贴着他的脖子，似是在无声的威胁他。
“你想跑。”
这次是陈述句。
苏羽又想骂人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傀儡会有如此多此一举的痛觉，更低估了左卿对他这具傀儡的占有欲。
在左卿心里，苏羽就是他的所有物，这一点根本不会因为他有没有产生自我意识而改变，就算一具傀儡里有十七八个意识同时存在，左卿估计也只会一个一个威胁过去。
苏羽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只能张嘴，除此之外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只得艰难地控制着脑袋左右摇了摇，像是在否认左卿的话语。
左卿冷下了脸：“你明明就是想跑。”
他弯下腰，掐着苏羽的脖子将他举至半空，他知道掐脖子这一举动对于不需要呼吸的傀儡来说根本无济于事，但他很享受这种掌控感，他是在真心实意的威胁苏羽，在用动作告诉苏羽一个事实。
你的一切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苏羽。”
这是左卿第一次叫苏羽的名字，也是苏羽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如果不是左卿这个变态就更好了。
苏羽颇有些苦中作乐的想道。
被掐着脖子，他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但从颈间传来的压迫感不容忽视。
左卿像是在等待他的回答，苏羽发现了这一点，但他撇过眼睛不想理左卿，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左卿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让苏羽从苏醒以来就一直下意识开始的自主呼吸都被迫暂停了，这让苏羽很是别扭。
“回答呢。”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威胁到了。
苏羽自牙缝中吐出一个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