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知颂回到屋中,并没有直接坐下,而是有走到了屏风后面,伫立在那幅画像前,许久不曾有动作。

  半响,容知颂微垂眼睑,才终于开口,声音中透露着似有似无的怀念,“你说过,头发不擦干是会感冒的。”

  “我每次都会听你的话擦干头发。”

  “所以,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回应容知颂的只有从窗边飘来的微风吹动画像发出的沙沙声,而他的疑惑则无人回应。

  院子中,顾肴也懒得再去擦那干了一大半的头发了,直接就躺平似的又躺回了吊床上,任由秋日午后的微风将他剩下的微湿的长发吹干。

  但他还是低估了秋老虎的厉害,第二天从床上起来时,就不禁连打了几个喷嚏,喉咙也隐隐约约有些不舒服。

  顾肴秉承“多喝热水”这一至真名言,连灌了自己三大杯热水,毕竟感冒他能够接受,但苦了吧唧的中药他是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今天,他计划着去大理寺看看那帮查案专业人士有什么发现,当然也要带上隔壁屋住着的人,说不定对方还能发现什么细微的线索,从而加快破案的速度,尽快能为他爹的“清白”报仇。

  顾肴推开门就来到了隔壁房间,也没管对方起没起就抬手敲响了对方的房门。

  “叩叩……”

  敲了两声,间里面没有反应,顾肴就又敲了几下,但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顾肴心中疑惑,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会睡懒觉的样子,况且他都为了查案子,都舍弃了他每日必睡到日上三竿的生物钟。

  就在顾肴要再次敲响容知颂的房门,手还没接触到房间门,门就被人从里面给打开了。

  门一开,顾肴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气,但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站在门里穿着光鲜亮丽的人,怎么看都像是刚喝过酒的样子。

  下意识的,顾肴就探头朝屋子里探去,想要看看是不是有其他人在里面。

  “顾世子不妨进来看看?”

  容知颂侧身让开,给顾肴留出一处可以进入房间的空道。

  “啊,不了不了。”

  顾肴反应过来,将自己充满好奇四处张望的脑袋瓜子给伸了回来,他才没有大早上特意来敲开人家房门,要进入人家卧室的习惯。

  容知颂将房门关上,走了几步,见顾肴没有跟上来,难得好心停下脚步喊了一声顾肴,“顾世子不是今天要去大理寺的吗?”

  听到容知颂的提醒,顾肴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身来,忙应道:“哦哦,这就来。”

  边走,顾肴还一边回头又偷偷看了一眼容知颂紧闭的房间门。

  直到顾肴走到他身边,容知颂才又开口道:“孤竟不知道孤的房间里竟有如此吸引顾世子的东西。”

  顾肴低头摸了摸鼻头,转移话题道:“快走吧,这个点大理寺的人都开始上班了。”

  他刚刚探头往房间看时,注意到屏风后面的那幅画像前的地上有好几个七倒八歪的酒坛子。

  不用说,顾肴也猜到了容知颂肯定是因为爱而不得,才开始戒酒消愁的,这种事吧,他也没法拿出来去取笑对方,要真这么干了,就真挺缺德了。

  容知颂盯着顾肴离去的背影不禁眉头一皱,对方又在说他听不懂的话。

  昨天也是,就像是在试探他什么,可到底在试探什么,这可能就要问一下说出这句话的本人了。

  顾肴走出太子府,还没来得及停稳停稳脚步,就被太子府门口石狮子后面突然蹦出来的人给下了一大跳。

  幸好对方及时拉了他一把,他才没有摔倒。

  站稳后,顾肴瞧见刚刚吓了他一大跳却又扶了他一把的人的脸,嘴中骂人的话就卡在了嘴边。

  “罗……先生?你怎么在这?”

  见顾肴认出自己,罗子章连忙松开了扶住顾肴的右手,同时将右手和左手一样背在了身后。

  “我……我是来……”

  “你慢慢说。”

  顾肴向来不怎么会和内向的人打交道,况且还是一个疑似喜欢自己的人。

  见对方和自己说句话都能涨红了脸,顾肴心里到底有些不忍,才出言安慰道。

  但顾肴没想到他的这句话使得对方更加拘谨了。

  顾肴:……

  突然,罗子章将始终背在左手伸了出来,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了顾肴面前。

  顾肴看清楚了罗子章手中的东西,不禁一愣。

  那是一个木雕,不论是上色还是雕刻都极为精致,木雕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衣袍,但不难看出那衣袍下的身姿;木雕的脸略显微胖,但顾肴还是大差不离的辨认出这个木雕所雕刻之人正是他自己。

  “罗先生,这是雕刻的……我?”

  顾肴用手指指着自己难以置信问道。

  而罗子章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是,我……我……”

  罗子章停顿,又深呼吸了一下,抬头盯着顾肴,意志坚定道:“我……我是为了感激顾世子昨日的相互之恩,这才连夜雕刻这个送给您。”

  虽然罗子章一口气说完了一大段话,但他并没有很开心,而是有些泄气。

  这还是顾肴穿书以来,第一次收到礼物,心中难免有些感动,毕竟昨日不过是他的顺手之举罢了。

  他将罗子章手中的木雕接了过来,“谢谢。”

  听到顾肴的道谢,罗子章又恢复了以往的拘谨,满脸的不好意思。

  将视线从木雕上收回来,顾肴就瞧见了罗子章两只手的手指上都裹着几层纱布。

  “你的手……是雕刻木雕的时候伤到的?”

  见顾肴主要自己手上的伤,罗子章连忙将手背在了身后,声音紧张道:“顾世子,不碍事的。”

  对方的手到底是为了感激自己而受伤的,顾肴还是想要再仔细检查一下,“你伸出来,我看一下。”

  可对方怎么也不肯再将手伸出来,“不……不碍事……”

  “罗先生不如伸出来,孤也想悄悄。”

  二人的拉扯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顾肴转头就看见容知颂正朝这走来。

  容知颂走过来,先看了一眼顾肴手中的木雕,又笑着对罗子章道:“罗先生是为了孤的表弟才受伤的,孤作为表哥,也该表示一番。”

  罗子章听到这话,也不好再推脱,他将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拿出来,展现在二人面前。

  顾肴一惊,因为透过白色纱布,可以看到有些许的血迹透出来。

  “欸?你干嘛!”

  顾肴赶紧伸手抓住了容知颂的手腕,他没料到容知颂居然伸手去解罗子章手上的纱布。

  这要是真解开了,一不小心被感染了,罗子章的手就要废了,顾肴心中不自觉的的冒出几分怒意。

  “孤只是想看一下罗先生的伤有多严重,唔……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对方毕竟是太子,罗子章不敢犹豫,就要抬手去解纱布。

  “不准解!”

  罗子章被顾肴这一道略带愤怒的声音给整的不知所措,瞬间就有些哭腔,“顾世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顾肴有点头疼,再开口时,不禁放缓了声音,“我不是在凶你,纱布解开的话,很容易感染的。”

  接着将头转向容知颂,声音又带上了气氛,但又念着旁边有一个容易受到惊吓的人,他一把拉起对方就朝远处走了几步,直到确保罗子章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后才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拆罗子章手上的纱布?”

  顾肴不理解,但也相信以对方的智商,这么做应该也是有缘由的。

  “唔……”容知颂略一思考了一下,就接着对顾肴认真道:“或许就是好奇伤口长什么样吧。”

  听到这个理由,顾肴嘴角不禁抽搐几下,这是没见过伤口吗?不是搁他身上还亲手捣鼓出几个伤口来着吗?

  顾肴很无语,但对方已摆正神色提醒他道:“顾世子,再耽搁下去,大理寺就该散值了。”

  差点忘了正事!

  顾肴赶紧又拉着容知颂回到了罗子章身前,略带歉意道:“罗先生,我还要去大理寺,你要不先回去,待会我会让人给你送些伤药过去。”

  “顾……顾世子,大理寺我能去吗?”

  “啊?你去大理寺干……”

  顾肴话还没说完,就被容知颂给打断,“好啊。”

  顾肴疑惑地看向身边之人,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之前对罗子章那个态度,这才多久态度就变了?

  这时,罗子章又慢慢地开口了,“李光也像世子一样帮过我,如今他遇难了,又没有什么亲友在,所以我去送一送他。”

  顾肴不知道有这一层缘由,现在知道了,而容知颂之前也同意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到了大理寺,出来迎接的还是昨天在李光家遇到的熟人——刘泽溪。

  “太子殿下、世子殿下,家父有要案再身,不便此时出来迎接,臣暂代其职。”

  这刘泽溪,目前为止,顾肴对他的印象还是还是很好的,但想到原文对他的描述是虽有才华和能力,却着迷美色,因为暗恋主角攻,甚至找了好几个和主角攻眉眼类似的人,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