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鸟不是个花痴, 是个路痴。

  这样的属性在萤丸看见花鸟第三次走过这个路口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她迷迷糊糊的抱着地图,在箭头的来回指向上,成为一名光荣的迷路党。

  “那个……阿鲁基,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走那边。”实在忍不住的萤丸轻轻拉了一下花鸟的袖子, 冒着自己掉马甲的危险, 指了指正确的道路。

  好吧,也不是那么正确, 那里并不是粟田口的部屋, 反而是属于大太刀的地方。萤丸在那里有自己的小居所, 尽管他平日里都是和国俊国行一起住的。

  好像那个地方也就住着大太兄弟两个刃了, 石切丸在三条家的部屋里住着。

  花鸟放弃的将地图塞在萤丸的怀里, 她不出门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路痴, 没人带着的话会有很严肃的后果。当然,作为一个香囊你们为什么要让她知道怎么走路?靠香引着人走出去吗?你以为你是引路香吗?

  噗——这么一想还是觉得好过分啊。

  所以为什么香囊也能化人?仅仅是因为时间多了才会化成人形吗(╯‵□′)╯︵┻━┻

  花鸟陷入深深的丧气里, 就连萤丸都能看出她现在心情的不虞。

  “阿鲁基, 你没事吧。”小天使脸肉嘟嘟的,声音也很平淡,仰起头一脸严肃的问你是否还好的模样贴心的叫人没法不喜爱。

  花鸟降低了一下自己的丧气。

  “我还好,只是对于地图看不大懂, 有些自我放弃罢了。”花鸟有些自曝其弃的说道。“你要到家了吗?看你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我就先走了?”

  家?这位审神者是这么看待这个本丸的?

  萤丸瞪大了眼睛。

  萤丸扯住花鸟的手不让她离开,“嗯嗯,马上 就要到我家了, 这里我就记得很清楚了。阿鲁基要不要到我家里玩一会儿。”

  眼见得花鸟不赞成的模样,他又自顾自的抱着花鸟的手, 摇了摇, 撒着娇。

  “阿鲁基今天请我也吃了东西的, 我也要让阿鲁基给我来做一次客啊。”他说着,拉着花鸟就要向里面走去。

  花鸟试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一用力,不行,,再一用力,还是不行,就好像这个孩子体内有着并不同于他外表的强大一样。

  花鸟这才想起这里面的孩子可能并不是孩子的事实。

  ……所以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花鸟被萤丸牵着走,这场面看起来有些滑稽,却让花鸟内心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

  “我得先走了,真的,你瞧瞧我,今日一个字都没动,本丸的报告还没写呢。我得先回去。不然事情就不好解决了,真的。”

  花鸟被萤丸的力气弄的一个踉跄,差点要摔了下来。她尝试着用自己的手搬开萤丸的手指,发现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阿鲁基。”

  方才还是好好的孩子一下子回过身,他手里的力气大的几乎要将花鸟的手腕给捏碎一般。萤丸歪了歪头,笑起来,天真而且充满着疑惑。

  “阿鲁基你不是要来我家做客吗?怎么现在就不来了?说谎可是不好的习惯呢。对吧,阿鲁基。所以好孩子不可以说谎的哟。”

  然后花鸟便被这样拖进了萤丸耳久未居住的屋子。

  说是久未居住,便就真的是久未居住,房檐上的蛛网已经结了一层又一层,里面的物件隔断也有了灰尘,萧索的不像是被居住过的房子。

  “阿鲁基想吃些什么?萤丸去给你带哦。”

  身穿运动服的小家伙歪着头 ,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嘛,看起来阿鲁基很紧张的样子,我去帮你带点茶水过来吧,”

  他说着,转身离开了房间,随着门外咔哒一声落锁的声音。花鸟心底突然的,就有一种被抛下的恐慌竖立起来。

  “等等,请等等我,我不能留在这里的。”她惊呼着。发现门已经没有办法打开了。不论怎么推,都没有办法被推开。

  萤丸……

  这个名字颇为熟悉,花鸟想了一想,这不正是刀帐里面四个大太刀之一的名字吗?

  所以……根本就不是短刀的对吗?

  花鸟不免有些垂头丧气的呆坐在原地,这里因为长久的没有照射过阳光,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的味道。花鸟蜷缩着,将自己圈在墙角,这种感觉,就像是马嵬坡的时候一样。

  一样的让人感觉到绝望。

  ……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好,这样吓到她的话。”萤丸走出来,听见拍门的声音,脸上皱成一团,有些担忧的看着屋子。

  “应该不会有事吧……”鲶尾撑着下巴想到“只是一点点的惊吓而已,比鹤丸有些时候干的事情轻多了好吗?你别忘了上次鹤丸偷了山姥切的被子,然后将五虎退的小老虎给抱走了,最后发现小老虎被挂在万叶樱上面。”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挺简单了,只是单纯的将人给关在里面一小会儿而已。

  “她出来的时候你就推说自己刚才有事没来得及不就是了?”

  “再说最重要的惊吓根本还没有出现啊!”鲶尾兴奋道“我们还可以从屋顶扮成女鬼的样子吓一下她的。”

  等等鲶尾你是被鹤丸给附身了吗?

  “这个先不急,只是看一下而已。”乱说道,“萤丸你觉得那个审神者是什么样子的存在呢?”

  什么样子的存在?

  萤丸愣了一下,也说不出来什么“唔…大概就是,看起来很让人觉得舒服吧。很温柔的样子。”他想起方才花鸟轻轻低下身来替他擦去嘴角的碎渣的样子。

  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是能将一切烦躁都平息下去。

  他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柔?”乱有些怔楞。

  “如果真的是温柔的话,又怎么会让鹤丸殿那个样子。”乱说道,心底有些淡淡的疑惑感。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样的情况。

  审神者实在是没有什么存在感,像是一个背景板一样的在那里,但是又不得不去注意到,总有一种想要让她注意到自己们的想法,可是那些过去……

  又让乱有些厌恶自己这样的想法。

  ……

  花鸟被关在屋子里,没有安全感,没有能够救下她的人。周围的一切都是封闭的,黑暗的,像是马嵬坡前的那个佛堂,贵妃就是在那样黑暗的地方,三尺白绫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贵妃说着什么呢?

  “想不到,最后也只有你陪着我了。”贵妃呢喃着,这个时候的她发鬓散乱,妆容也昏花了起来,再美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香囊落在了地上,辗转反侧的过了一个又一个地方。

  从哪日以后,便就再也没有了贵妃,大唐的盛世,也从那样的时代里,慢慢的消散了 。或许还有盛世的余晖照耀着整个大唐。

  却再也没有了那个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的豪气。

  美人落入尘埃里,正如同盛世太阳的光芒,落了下来。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花鸟突然的哭泣起来,又忍不住笑着。声音甚至有些凄厉起来,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她还在留恋着什么呢?贵妃早已经是逝去的人,她的一切,都已经在哪个时代,被消失的一干二净,半点不给她追忆。

  或许看见美人迟暮是一种悲剧,可是美人的消逝,停留在她最美好的时候,才是最为悲伤的事情。因为你永远只会记得她最美好的模样。你只会记得她的美,她的微笑,连带着她所喜欢的一切你都记得,酝酿成了最纯美的酒。

  倘使花鸟能跟着杨贵妃一直到她老去的时候,并不会有此执念。可当贵妃死去的时候,执念就在她的记忆深处,镌刻在心上。

  ……

  “这个笑声……我们要不要去把她放出来了。”爱染国俊说道。

  “总觉得,很悲伤的样子。她是不是不好了?”

  “……”短刀们面面相觑,有种自己玩大了的感觉。虽然不喜欢审神者归不喜欢,但是却也不是这样对他人侵犯的理由,假如是这样的话,他们同那些肮脏的家伙有何不同。

  “那就去打开门吧。”不然,总觉得自己会有很严肃的后果。

  萤丸第一个跑了出去,将门打开。门被推开了,光一下子照进了这个被黑暗侵蚀的地方,花鸟就在角落里,将自己蜷缩起来。

  她看起来是哭过了,满脸都是泪,眼圈红红的。眼睛里含着的,不仅仅只是恐惧,还有悲伤,痛苦,绝望。

  绝望?

  她怎么会有绝望呢?萤丸被这样的眼神震慑在当场,发现自己早已经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了。

  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虚无缥缈的空间里回荡着。

  “阿鲁基,我给你拿了东西过来了。”

  花鸟看了他一眼,已经无法做出自己的思考,她今天想起了最后的结局,那样的结局并不美好,仿佛在阙楼宫殿之中的美人一眨眼就在了漆黑昏暗的佛堂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不再是仅仅化为青烟消逝,而是真真切切的,看见了她的主人,大唐最美丽的人用白绫上吊死在了房梁之上,双腿垂挂着。她的面容因为缺氧而显得青紫,舌头眼珠突出来,她挣扎着,面上有着不甘,却也仅仅只是不甘。

  那么美的人,却拥有这样丑陋的下场。

  花鸟崩溃起来了,她知道贵妃会死,也知道贵妃死在了马嵬坡,却从未想过,曾经大唐所有人的梦想,变成那样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呢?

  君王在账外,撇过头去,不去看美人眼中的泪水。账外的将士们群情激愤,要求将祸国殃民的贵妃绳之于法。不然便就不会发兵。

  贵妃最后跳了一曲绝命舞,她的眼神里有留恋,有对世间一切美好的眷恋,可她看了一下自己的丈夫,整个大唐最有权势的人。他只能躲避着贵妃的眼神,他不敢看,背过身去,贵妃被高力士带进了那个小小的、已经废弃的佛堂里。

  然后、然后——

  所有的美都在那一刻消失了,她的死亡带走了大唐最后的盛世。

  花鸟忍不住哭泣起来,呜呜的哭着,整个世界都只有这一种声音了。荒凉的悲苍。

  当美人的容颜不再美好的时候,你还会喜欢吗?可贵妃死去时期的模样,狰狞的像是地狱里的修罗一般,被她的记忆封印起来,变成不曾触碰的禁忌。

  花鸟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看了一下周围,许多的孩子从角落里走出,看着她这样狼狈的样子,这似乎是个下马威。

  她笑起来,眼泪从腮边落下。

  她不应该在这里的,她也不该化为人形的。欢迎加入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每日更新婆婆文海棠废文哦她应当是随着贵妃消失在那里,死在天宝十五年的那一天,六月十四日。

  然后她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直直的倒了下去。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花鸟最后的念头 ,竟然也只有终于记起来了的痛苦。

  ……

  短刀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样的后果是从未想到的,他们的想法里,审神者或许会生气,或许会大叫,又或许只能咽下这口气。ȟłಽý

  但是这样崩溃的一幕确实万万没想到的。不仅是没想到啊,这是玩大了的节奏。

  “密闭恐惧症?可她平日里都呆在天守阁,怎么会这样……”药研喃喃道。

  “她不会有事吧。”五虎退看着倒在地上的审神者,有些担忧的说道。

  “现在该怎么办?”小天狗说出了重点。

  “要不然…把她带回去?”秋田藤四郎说道。

  “你想被一期尼碎碎念吗?”鲶尾一开口,粟田口的短刀们沉默起来。

  “可是……也不能让她就在这里啊?”

  “抱出去的话就谁都知道了。”小天狗抬头看了一下周围。“这里只是稍微有些脏乱而已,采光是被外面挡住了,把这里改一下让她休息不就可以了?”

  好像这样是最简单的方法了,短刀们对视了一眼。也只能这么办了。于是就纷纷带着工具进来,将整个房间给打扫开来,萤丸咬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倒是让本丸里的监护人们有些疑惑起来,自家弟弟/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勤奋的想要打扫本丸了?不过……在那位审神者并不打算同人接触的情况下,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她看起来和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样。”打扫完的短刀们待在屋里,不知道该怎么做。乱好奇的看着这个新主人。

  “就这么让她躺在这里么?”

  不然呢?药研摇了摇头,“我去拿点东西过来先用着。”

  乱轻轻抚下花鸟脸上还没有干的泪痕,放进嘴里舔了一下。

  “苦的。”

  你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绝望了呢?

  作者有话说:

  花鸟触景生情,开始炸了= =

  熊孩子们你们这下知道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