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鹤清带着慕木走到一半的时候, 黎寻阳开着车载着两个人回到了别墅。

  黎寻阳知道傅鹤清心情不好,虽然心中有些疑虑,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后,就先行离开了。

  一上车, 黎寻阳就火急火燎地给慕木还有常医生发去了消息。

  【慕木, 今天傅哥发生了一点事情, 你去安慰一下他。】

  【常医生,今天傅哥出门了, 可能有点情况,你换个号去加一下慕木。】

  回到熟悉的地盘, 慕木就从画家先生的怀中钻了出来。

  偌大的别墅里没有一个人, 空荡荡的, 却让慕木感觉到无比的安全和放松。

  他突然有些明白画家先生之前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佣人赶走了。

  “画家先生。”

  慕木小心翼翼地试探。

  “吓到了?”

  傅鹤清感觉到慕木探出了脑袋,便开口安抚道,“没关系,到家了。”

  “不会有下次了。”

  慕木回想刚才发生的一些,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不知道活了多久的阿飘,居然被吓得哇哇大哭, 还被画家先生发现了。

  “也、也没有被吓到啦……我就是生气, 他把画家先生的手挠破了!”

  他小声说道, “要不是我用的是小骷髅的身体,只有二十厘米, 就算他是人类幼崽我也要狠狠地教训他!”

  说着,慕木还握紧了拳头。

  但是慕木说完,过了许久画家先生都没有回答他。

  慕木有些奇怪, 他冷静下来之后, 回过头去细想之前画家先生的每一个细节, 从画家先生将他从人类幼崽手中抢回来时,就一直在自说自话。

  即使偶尔有和慕木前一句的话相关联,但也都是猜测的口吻。

  慕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拉了拉傅鹤清的衣袖。

  “怎么了?”

  当傅鹤清下意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慕木就一下子明白了。

  他分明在拉住画家先生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话了,可傅鹤清第一反应却依旧是询问他怎么了。

  要是他按照寻常说话习惯,肯定会被蒙骗过去。

  所以……

  这一次的脱敏治疗看样子很失败。

  慕木有些难过。

  他看着画家先生手背上的伤,从傅鹤清的怀里跳了下来,重新回到了玄关处,哼哧哼哧爬上了柜子,将之前黎寻阳准备的小药箱举了起来。

  “上药?”

  慕木点了点脑袋。

  傅鹤清笑了笑,走了过来,将慕木和小药箱都拿在手里,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接着,就老老实实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等待着慕木的服务。

  画家的右手上一共有六道长短不一的抓痕,慕木看着那些血痕,还是格外心疼。

  他飞快地打开小箱子,翻找出了里面的碘伏和棉签。

  拆开了医用棉签和碘伏之后,慕木按照说明书上说的,十分严谨地执行了无菌操作,就连棉签沾碘伏也严格地只沾染棉头的三分之二。

  “你别动哦。”

  虽然慕木知道画家先生听不见,但还是小声点交代,“这个药应该是不疼的。”

  慕木拿着有自己一条手臂长的棉签,十分均匀地进行消毒,每个伤口还消毒了两次,第二次的范围比第一次要缩小了一圈。

  慕木看着画家先生的皮肤被碘伏染成了浅棕色,突然凑近了脑袋,在其中一个伤口上方停滞了几秒。

  像是在学着人类吹吹伤口。

  最后他轻轻放上了无菌的医用纱布,用绷带仔仔细细地缠好,一系列操作下来,标准到堪比教科书。

  傅鹤清看着慕木的动作,忍不住笑了笑,“不疼。”

  慕木狠狠瞪了一眼对方,伤害约等于无。

  虽然他不知道傅鹤清为什么可以如此精准判断自己说了什么,还一次又一次接上了自己的话,但他可以确定的是画家先生妄想隐瞒他!

  慕木给傅鹤清上好药之后,只能去找常医生求助了。

  【根据你的描述,这一次的障碍发作应当不太严重,可能只是暂时的失聪,大概半天到一天就能够恢复,只是我担心这次的小插曲,会让傅先生更加抗拒进行脱敏治疗。】

  慕木看着常医生的回复,一下子就狠狠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发过去道。

  【放心,他不会抗拒的。】

  慕木的语气十分肯定。

  他退出常医生的聊天框之后,想了想,决定自己先假装不知道,给画家先生一个坦白的机会。

  说不定是公园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傅鹤清还没有找到机会来和自己说呢?

  慕木抱着手机,走到了画家先生的身边。

  此时的傅鹤清在收拾自己的画台,似乎是已经准备下一副画作了。

  “咳咳!”

  慕木试图引起傅鹤清的注意,一下子就忘记画家先生已经听不见声音。

  他反应了片刻,想要上前去扯傅鹤清腰间的衣服,但还没有碰到,傅鹤清就转过了头。

  “慕木来了?”

  傅鹤清的神情十分的自然。

  慕木点了点头。

  接着,在原地等待了好一会之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在上面打下一行字,递到了傅鹤清的面前。

  【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给你一个老实交代的机会!】

  傅鹤清看见手机上的字,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又看向了慕木。

  此时面前的小骷髅正双手环抱在胸口,一副审视众生的模样。

  傅鹤清笑了笑,同样在手机上打下字。

  【没有哦。】

  接着,递回去给了慕木。

  【我不信!】

  小骷髅再次敲字,两个人就像是小学生上课传纸条一样,吵得有来有回,寂静无声。

  吵了几个轮回之后,慕木实在是憋不住了,直言道。

  【你是不是听不见了!】

  【没有。】

  傅鹤清敲字的手指停顿了一秒,拒不承认。

  【那你说,我刚刚说了一句什么话?】

  傅鹤清垂眸看着气呼呼的慕木,毫不犹豫地敲下。

  【你说,我再不承认就要生气了。】

  当慕木看见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惊,他刚刚确实是想要说这句话的。

  画家先生也太神奇了吧?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露馅了,我刚刚没有说话!】

  【你就是听不见了,你听不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慕木步步紧逼。

  傅鹤清看着手机上的文字,眼中的情绪变得晦暗不明。

  其实一开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现在……

  傅鹤清看着桌面上的小骷髅,虽然他完全听不见,但好像却能听见对方被气得吱哇乱叫的声音。

  他弯了弯眼睛。

  “嗯,慕木好厉害,一下子就发现了我听不见。”

  “但是现在我没有办法回答慕木呀。”

  “为什么?”慕木抱着手机,一下就变得呆呆愣愣的。

  无论过去多久,发生过几次,慕木发现只要画家先生一对自己露出这种宛若冰山消融的笑容,他就会变得同手同脚,实在是太奇怪了。

  “因为我现在听不见慕木的问题。”

  慕木:“……?!”

  ……

  傅鹤清做出回答之后,就真的装聋作哑,开始新一轮作品的绘制。

  进入工作状态之后,慕木绕是自己有再多的话想说,也都会憋下。

  他怕自己忘记,甚至还会用备忘录记下来。

  傅鹤清的新作经过一个下午的打形,刚刚勾勒出雏形,慕木就能感觉到画布上附着的能量了。

  这是慕木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仔细接触。

  那些附着在画布上的能量,是一点点金黄色的荧光,慕木走上前,对着画布猛吸一口空气,就有好几个飞进了他的魂体。

  “咦?”

  慕木看着那些能量,突然发现这些能量竟然是可以主动吸收,而不完全是被动,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多攒攒,然后一次性再用掉,就可以维持很久的人类形态?

  “画家先生!我发现了个好东西!”慕木突然站起来大喊。

  慕木本以为傅鹤清还没有恢复,正想低头在手机上敲字的时候,就看见傅鹤清转过了脑袋。

  “什么好东西?”

  话音还未落,傅鹤清就感觉自己的身上先压下来了一个人,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咦?你也恢复了?!”

  意识到傅鹤清可以听见了的慕木双眼一亮,脸上全是惊喜和开心,但很快他一下子又将脸板了起来。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质问,就先被傅鹤清带回了卧室。

  在穿衣服的过程中,慕木双手环抱,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傅鹤清,决定先算账,然后再说自己的发现,免得自己又被带偏了还不自知。

  “这下能听得见我说话了?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慕木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揉了揉脸,假装自己很生气,非常的生气。

  但那双圆溜溜的猫眼瞪过去的时候,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傅鹤清拉着慕木坐下,熟练地将慕木要穿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放到慕木的面前,慕木一边穿衣服,一边质问。

  “有什么想要狡辩的吗?”

  傅鹤清垂着眼眸,避免自己的视线落到不礼貌的地方,可飘忽的视线一垂落,就落在慕木皙白的脚趾上,他沉默了一会,应答道,“没有。”

  慕木被对方的无比实诚的态度哽了一下,重新起势,“反正,你食言了!”

  “出门之后,你说过你有任何的状况都要和我说的,但是你隐瞒自己躯体障碍发作的事情,还是我自己发现的。”

  “那慕木要怎么做呢?”傅鹤清见慕木穿好裤子之后,十分自然地拿过了袜子,给慕木穿上。

  慕木闻言,一下子就挑了挑精致的眉眼,说道,“我觉得不能再叫你画家先生了!”

  “你怎么能够隐瞒这种自己的病状呢?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不成熟,太不稳重,太不对自己负责了!”

  慕木握紧拳头说道,“你和这个称呼一点都不符合!”

  在慕木眼里,“先生”这两个字代表着尊重,还代表着具有沉稳的大局观,是成熟稳重的代表。

  “嗯。”傅鹤清的视线在慕木的眉眼之间流连,几乎没有任何辩驳。

  “那慕木想叫我什么呢?”

  傅鹤清似乎愣了一下后,就没有任何挣扎地接受了,甚至这一句反问的语气中还有些意外的期待,直接打了慕木一个措手不及。

  “让我想想!”慕木试探地开口。

  “傅鹤清?”

  “连名带姓,显得太生疏了,不好。”傅鹤清若无其事地搭话,仿佛当事人不是自己一样。

  “那、鹤清?”

  “之前只有家中长辈会这样喊我。”

  慕木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了一个,“那就叫清清了!”

  不成熟的小名,好记,不生疏!

  完美。

  傅鹤清眉头微挑,笑着道,“你要叫我卿卿?”

  慕木见画家表情奇怪,揪了揪头发,不太明白。

  “怎、怎么了嘛?!”

  傅鹤清看着慕木的眼睛,嘴角带笑,半哄半骗,“再叫一遍,叫卿卿。”

  慕木被画家的态度彻底弄迷茫了,完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说,但依旧十分乖顺地,下意识重复对方嘴里的那个词。

  “……卿卿?”

  作者有话说:

  黎依依:啧,这和叫老公有什么区别?欺负阿飘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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