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掉霍岭州即兴发挥的浮夸演出,事情的大概经过就是几个小时前霍岭州的车开到一半没油了,只能停在不知道是哪条路的路边,他打了电话让人来拖车,但当他用定位把所处位置发给对方后,便被对方告知因为地点太偏远得三个小时后才能赶到,他等了半个小时耐不住性子,便打算先自己来找余笙。

  霍岭州原本是想在路边拦一辆车搭个便车,可这条路上的车流量很小,而路经的车辆有一半车主看到一个带着口罩的高个男人抱着只鹅站在路边拦车,第一反应就是踩一脚油门迅速远离这个奇怪的男人。

  好不容易有车愿意停下来,但一问之下大多数车的目的地都和余笙家反向相反,唯一只有一辆拉载海鲜的大货车正好要来余笙家附近的饭店。

  这个车主打量着霍岭州的穿着不菲,便起了占小便宜的心思,非要霍岭州出车钱才肯载他,霍岭州本来就是逃跑出来的,根本没顾得上把钱包一起带出来。

  货车车主见霍岭州拿不出钱来,便拉下脸扔下一句“一毛不拔的小气鬼”就开车走了。

  霍岭州吃了一嘴尾气却无可奈何,只能边走边留意有没有其他车经过,走了二十多分钟后,他突然发现路边停着刚刚那辆装载海鲜的车,车主大概是解决个人方便问题去了,驾驶位也空着。

  霍岭州站在车门外天人交战了一分钟,果断在“成为偷车贼+继续迷路”和“搭便车”的两个选项中选择了后者,他抱着鹅偷偷溜进了后面装载海鲜的车厢,找了个位置藏了起来,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这么搭着便车过来。

  车厢里为了保鲜放了大量的冰块和凉水,一开始霍岭州还觉得挺凉快的,比开空调还有用,大白鹅也在他怀里呆腻了,高兴地跳了下去,在凉水和冰块上踩来踩去,除了车厢内味道有些腥咸以外,一人一鹅对这个环境还算满意。

  车主果然也没料到会有人愿意藏进装海鲜的车厢里,回来后就直接发动了车子。

  至此,霍岭州的计划还算顺利,但等车行驶过半,他们就开始坐不住了,最先叫起来的是大白鹅,就算它有一身羽毛覆体也耐不住在一个类似冰窖里的地方待这么久,可惜车的发动机噪音太大,大白鹅的叫声并没引起车主的注意。

  霍岭州也被冻得不行,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使劲敲打车厢门让车主停下来开门,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刚刚接起电话,就被霍妈妈憋足了气从头到脚数落了十多分钟,等她骂完后稍微消气了一点,才提到过来接他。

  霍岭州被骂完正有些发懵,在听到霍妈妈要过来时,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霍妈妈的滔天怒气,要是见面他还能有全尸?

  再后面发生的事余笙已经知道了。

  说到这里,霍岭州转头看向余笙说道:“还好我机智,趁我妈还没找到我们之前我们一起逃吧!”

  “我干嘛要跟着你逃?”余笙奇怪道。

  “你不怕你爸找过来吗?”

  余笙心内有些好笑道:“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好吗,我已经和我爸沟通过了,他对我们离婚的事表示理解。”

  霍岭州愣了一下,随即感叹道:“叔叔真开明,不像我爷爷他们,只会使用暴力,你爸还缺儿子不?”

  余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嫌弃地说道:“不缺儿子,但还缺个孙子。”

  霍岭州:“……”

  余笙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我家你就别想了,喝完汤就赶快抱着你的儿子回去,争取爷爷他们对你宽大处理。”

  听到“宽大处理”几个字时,霍岭州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爷爷挥舞着拐杖朝他冲过来的画面。

  霍岭州可怜兮兮地看着余笙问道:“要不你先收留我几天?”

  “你想的倒美,”余笙说着站起身用脚尖踢了一下霍岭州的小腿,“还不赶快麻溜的起来,再不走我就打电话给陈姐,换她来送你怎么样?”

  霍岭州闻言忙甩了甩头:“别叫她,我跟你走”。

  霍岭州磨磨蹭蹭老大不情愿的跟在余笙身后下了楼,下楼后余笙却没直接打车,而是带着霍岭州来到了附近的商场里。

  霍岭州跟在余笙身后说道:“我爷爷他们什么都不缺,你不用买什么礼物的。”

  余笙当然知道霍家不可能缺东西,但需不需要是一回事,礼节是另一回事,他也没想买那些华而不实的礼物,只打算挑选了几样居家实用的小物品。

  结完账,两人坐上车就径直朝霍家赶去。

  霍家所在小区的住户都非富即贵,安保措施自然也非常严格,外来车辆要想进入都得经过详细的身份核实和登记,余笙索性就让司机停在了小区外,打算走路进去。

  霍岭州虽然还为着之前的事耿耿于怀一脸不高兴,但还是一只手抱鹅,一只手把几个袋子提了起来。

  “你别动,放下我来提。”余笙说着伸手就要接过袋子。

  霍岭州不解地看向他。

  余笙解释道:“袋子里装着一套新瓷杯,我怕等会爷爷追着你打,杯子会碎掉。”

  霍岭州:“……”所以他现在掉头逃跑还来得及吗?

  看霍岭州真被唬住不敢前进,余笙拍了他的背一下:“别愣着了,你多让爷爷等一分钟,他的怒气值可能就上涨一个点,还不赶快走,”说着他又忍不住说道,“你瞎写离婚声明的时候就没预料到会有今天?”

  “预料到了。”霍岭州垂头丧气地嘟囔道。

  余笙十分无语地看着他:“那你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几个字他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毕竟霍岭州作天作地还能活到现在就足够证明这句话并不是那么准确。

  “可、可我这次是为了你啊……”霍岭州又说道。

  “别用你的歪逻辑来绑架我,”余笙截断他的话道,“这件事可不是我让你做的,我后面也重新发表离婚声明了。”他可不想凭白就欠霍岭州一个人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霍岭州挠了挠头,“我就是想说本来要是你不重新写一个声明,那我被爷爷教训也值了,但你现在又重新写了那个声明,我这不是得白挨打了吗……”

  霍岭州说着表情也皱了起来,一脸不解地问道:“你干嘛非要重新写一个声明,我那份写得不是挺好的么?”

  “好什么好?你写的那个是离婚事实吗?”

  “以前我被狗仔造谣绯闻时,你和陈姐不是老教育我说娱乐圈不讲事实,只要舆论站在我们这边就行的吗?”

  “……”

  “可也不能拿长辈来当挡箭牌啊。”余笙换了个角度说道。

  “关于我们离婚,爷爷他们又不是完全没有责任,当初我们结婚不就是被他们逼的吗,用电视剧里的说法就是封建大家长对吧,电视剧里这种包办婚姻的基本都没什么好结果,所以我们离婚是在结婚之初就埋下了这么一颗悲哀的种子!”

  余笙张了张嘴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霍岭州。

  某种程度上来说,霍岭州这个埋下种子的说法和他心里介怀的事的确不谋而合,由虚假开始的婚姻在他看来注定是走不长的,这也是一直以来他对霍岭州以及对这段婚姻毫无信任感的重要原因,结婚之初哪怕他们有一点感情基础,他都会多在维护他们的婚姻上用一点心,而不是放任矛盾滚雪球一般变大,或许他们也不会走到这步。

  见余笙不说话,霍岭州的眼神在余笙的脸上停留了许久,似乎确认了什么,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感受到霍岭州的视线,余笙偏开头故作无所谓地说道:“反正都这样了,说这些也是浪费时间,你还不如想想怎么过爷爷那关。”

  提到这个霍岭州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就转移开了,顿时丧起脸来。

  余笙这次没给他磨蹭的机会,一只手提着袋子一只手揪着霍岭州的袖子就把他拖到了霍家大门前。

  余笙按下门铃,门铃声没响几下大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霍妈妈,但霍妈妈身后站着的就是霍爷爷。

  看到霍爷爷的瞬间,霍岭州下意识就想往后退,霍爷爷却没什么工作,而是一脸平静地说道:“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