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迈可森约好的地方是郊区的独栋别墅。
说是郊区还是有点折辱郊区这两个字,说白了是在半山腰上的别野,不大,但是四面环山,若是在盛夏那就是茂密丛林。
这种地方,如果没人带着,就算跑出来了也没什么卵用。
白色的漆喷染,在有些枯枝的林中静坐,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我起鸡皮疙瘩了!不该来见他的。”郑燕云蹙着眉头,胳膊拦着商洛的脖子,也避免他不小心碰到什么。
商洛不甚在意:“这是个好地方。”
迈可森听到商洛这么说,心情一下子扬了起来,他语速快又激动:“是吧?当初这地方还是我先看到的,不过被我父亲抢先了,不过无所谓,以后也会是我的!”
周舟微不可查的动动嘴皮子,在谭彦耳边小声嘀咕:“这地方简直是杀人越货的最佳地点!”
往里走,有个旋转楼梯,不过不是往上而是向下。
没有走几层,就到了目的地。
空气中漫着一股清淡的腥甜,似有腐败的肉质,又似乎有新鲜的甘甜。
“就在里面,你们都要进去吗?”迈可森问道,声音在这个沉闷的地下室有些怪异。
“不用,你们在外面等着吧?让我朋友跟我一起进去被辱骂,我觉得不太好。”商洛调侃。
周舟和谭彦倒是无所谓进不进去,但是郑燕云显然有点不放心。
先不说商洛现在怀孕,就算没有怀孕,万一进去被开恩搞一下心态,那就真的日了狗了!
但是商洛还是选择自己进去,迈可森把他带进去就出来了,按着商洛的要求,带老郑他们去吃点东西。
房间里面有个巨大的笼子,笼子的一边放着开恩,他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身上血迹斑斑。
商洛蹙了蹙眉,随即松开眉头轻笑:“把我叫来就是看你自己这副落魄样?”
开恩听到了没有动,依旧靠在笼子上,语气恶劣讥讽:“那你呢?精神障碍患者?换句话说,精神病患者?”
商洛下意识的捂住肚子,他不想让自己的宝宝听到这么恶意的中伤,哪怕肚子里的宝宝可能连耳朵都没有长出来。
但不得不说,“精神病”这三个字戳到了商洛心底的痛处,这是他无法向任何人道出的伤痛。
隐秘而又卑劣。
商洛敛起笑意,嗓音寡淡:“你有什么证据?妄议猜度。”
“那当然,你去诊看病那天,我看到了,我给了那个医生很多钱,他才告诉我,你是个精神病!”
“那又如何?”商洛轻声细语,“那又如何呢?开恩,现在是你被限制被禁锢被镣铐囚禁,你输了。”
“那你呢?”开恩嘲讽的大笑,“那你赢了吗?你敢告诉他吗?你是个神经病!”
商洛把屋里的一切用一扇门隔绝。
赢了吗?好像并没有。
敢告诉他吗?不敢啊!
两个人,有一方输了,不代表另一方赢了。
商洛知道。
“他说什么了?你没事吧?”商洛一出来郑燕云就赶紧把人扶好,“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们回去吧?”商洛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扯了扯郑燕云的袖子。
郑燕云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开恩的方向,又看向迈可森:“劳驾,带我们出去。”
出去的车程很快,商洛脸色太难看,郑燕云让车子把他们送到他产检的医院。
走到妇产科,迈可森才缓过神来,他指了指妇产科又看向郑燕云他们,心头有一万头草尼马疯狂而过:“他他他!怀孕了?!”
郑燕云给了他个眼神自己体会,没再多说。
这事也没法拦,一下山郑燕云就给宫徵发了消息。
商洛身体没事,宝宝也没事,就是情绪起伏过大,再加上没有及时摄取营养,有些低血糖。
宫徵来的时候,就看见商洛乖乖的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身边放着一杯奶茶。
“宝贝儿,你没事吧?医生怎么说?”宫徵快步走过去把人抱住。
“没事,就是有点饿。”商洛似乎是觉得有点尴尬,耳尖都红了。
宫徵轻笑:“正好,我买了面包和水煮蛋,你最近不能吃小饼干了,那玩意儿太干了,等着的,我以后再给你做。”
他又问道:“他们呢?”
“都走了,我想自己在这等你。”商洛笑的开心。
宫徵瞧的心都化了,直接把人抱起来往外走。
郑燕云坐在教室里,脸色阴翳又带着伤痛。
如果重活一辈子是为了不要重蹈覆辙,他并没有觉得商洛现在的情况有多好。
刚刚在医院,郑燕云是最后一个出去的——
“开恩对你说什么了能让你情绪波动这么大?他就是故意搞你心态!他知道你现在病了就故意折腾你呢!”郑燕云生气,但又心疼,“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他,确实说了一些,但是他说的是对的,我去诊所他看见了,他知道我不敢告诉宫先生...”商洛垂眸轻抚着小腹,希望他的宝宝没有听到这些恶语相向。
郑燕云蹙眉:“为什么不敢?”
商洛抬眸的瞬间红了眼眶,声音抑制又卑微祈求:“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精神病啊...”
一句话,让郑燕云红了眼圈。
他压着心疼和颤抖:“你不是精神病!只是一种心理障碍!你会好起来的!”
既然是重生,为什么没有把他可爱又骄矜的竹马弟弟还给他?
为什么剥去了他的肆意和嚣张?
剥去了他人生最漂亮的色彩!
这并不是一种好现象,郑燕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宫徵。
——程家有了新动向...
把消息发到小群里,程轻果然要动手了吗?
“少看些手机,辐射太大了,回头让他们给你定做几套衣服。”宫徵拿过商洛的手机放到床头。
“哪就那么娇气了?”商洛摸摸鼻尖儿,“手机又没什么辐射!我身体可强健了!”
“我说娇气就娇气!我乐意惯着!你先睡着,下午妈妈过来陪你,不要乱跑了,不都说产前抑郁什么乱七八糟的吗?我不许你生病!给我乖乖养着!”宫徵亲亲他鼻尖儿,给人盖好被子,调了调室温。
T国十月中旬的天气,冷硬干燥。
就像宫徵现在的心情带着凛冽的肃杀,他把还在亮着的屏幕按灭。
上面的备注赫然写着“三弟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