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笛音醒过来了。

阮青青一时间恍若如释重负。

大批的变异鸟类也在苍木疯狂的长势下胆怯地褪去。

阮青青他们扶着周止去安全区休息,众人才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死去的古木又长出来了!”长老们指着古树一阵啰唆。

那是他们祖辈留下来的镇塔,传闻由天边遗留下来的神木所建。

不想而今真能变成苍天古树。

“老祖宗现灵,我们定尽全力守住这一方净土。”门内弟子双手结成太极印。

阮青青坐在古树枝干下往下看,整座道观被尽收她眼底。

“何人在唤我。”

阮青青看见无数的光点往天空上漂浮,一个身着白色的古袍,头顶鹿角的灵体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眉帘半闭,睡意蒙眬的模样,薄唇紧闭,却依旧能发出空灵的声响。

是千年树灵的残魂,亦是往日山神!

阮青青立即结印。

山神缓缓抬眸,周遭树枝便开始沙沙地摇晃,无数的荧光照亮了黑色的天幕。

“什么!”

躲在暗处的郝月怎么也没想到苏笛音能唤醒神木。

他山神抬眼看向他时,他立刻逃走。

然而他脚底下赫然出现了一只摊开的手掌,此时正朝着他不断合拢。

郝月大惊失色,他不断向前跑,却似怎么拼命也逃不过这个五指山。

山神拳头握紧时,也以为他无处可逃,眼底流露出普度众生的怜悯之色。

“你害我辖间生灵无数,是时候付出代价了。”山神将手中人带到跟前。

然后当他张手时,手上却空无一人。

这种情况又是被他跑了。

山神的目光凛然。

很快他的注意往山门弟子的身上扫过。

此时他的目光又变了变,最终落在了苏笛音身上。

“是你替我重塑了肉身,将我唤醒,你需要我如何报答于你?”山神目光悲悯道。

然而苏笛音并未给予他回应。

“是个凡人吗?真是可惜了,但这一点福禄,本神再不会少你。”山神惊讶一闪而过,随即他看向一旁的周止,其修长如枝的手指上凝结出一滴水珠,缓缓地滴落在周止的眉心上。

周止昏迷中紧皱的眉目出现了松动,随即睫毛微微颤动起来。

“周止?你醒了!”苏笛音忽然喜出望外,扶起了周止。

周止眼神朦胧,依稀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

但他眼前的画面清明后,那身影便不见了踪迹,只见上面的人都对着他们的方向叩拜。

他在看见苏笛音喜悦的心情很快被眼前的茫然取代。

他紧握着苏笛音的手,往阮青青的方向看去,阮青青也保持着收手握拳抵在眉心的动作。

云方长也不明所以的摇头,他们都希望有人能解释现在他们的情况。

眼下周止能感受到有股无形的力量在盯着他们,现在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为妙。

山神治疗好周止后,他的目光随即又落在塔底下迟迟赶来的玄虚子的身上。

“你便是当代玄门的掌门人?”山神问道。

玄虚子叩首,手不停地颤抖,他在山中修道多年也从未见过山中守护灵,族辈的老头今得一见,乃是荣幸之至。

“在下正是。”玄虚子道。

山神俯瞰着,微微点头:“今我重生虽不能立即助你们共渡难关,但这一方净土尚能帮助你们守护,并给予你们以一个破解之法。”

闻言众目光中透露出希冀,他们都没想到所谓的帮他们破局之人会是苏醒的山神。

然而山神屈指,随后目光一抬,便点在云方长身上。

阮青青也看向云方长,面露担忧之色。

“此人命格扑朔迷离,却能破一切运局,留其左右,变故逢生,多有遇诡事。”山神缓缓声道。

“玄门气运本不该绝于此处,唯有剔除来者因果,方能回复原有气运。”

言语至此,底下同门们神情各异。

这几日云方长的为人他们都有目观之,知其不是罪大恶极之人,甚至他一个外人在门内的工作上还帮了他们不小的忙。

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好。

是万万没想到就因此让门内染上了厄运。

云方长此时也感受到了异常。

阮青青看着他,却仍旧不给他作出解释。

情况也确实如此,阮青青在建立基地上,几乎遇到的都是生死局,一个不慎皆赔上性命。

到哪里,哪就有霍乱。

但将这些变故都堆积到一个不知情的人上,未免也太过分了。

“有意思。”山神突然说道。

阮青青回神时,发现山神正对着自己露出了微笑。

“本仙言至于此,最后决断乃在你们手中。”而他昔日陈蒙道观建立之初的香火化形,只答应那老祖镇压这山中邪灵,其他并不在他的管辖之内。

山神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眼皮又逐渐地垂了下来。

“本仙也乏了,你们也莫要打搅我清梦了。”说着他的身形逐渐涣散,化为无数的灵光隐藏于古树之中。

阮青青如今的心境突然发生了翻江倒海的变化。

玄门弟子亦是面面相觑。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玄虚子身上。

云方长在他们此处的去留,也即将由他定夺。

“他是个好孩子。”纯阳子慢悠悠地说道,他脸上难得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或许,他的命格被动了手脚,云方长本人自己也不知道。

纯阳子经一番打量,也察觉事情不对劲。

“师妹?”柳如岸颇有忧虑地看向阮青青,随即又与其他人一样落在了云方长身上。

“刚刚你们都看见了什么?”云方长借机问道。

而在此时,玄虚子覆手,竟是三两下来到古树之上,他低下腰扶着阮青青起来:“你同我来,为师有话与你说。”

阮青青点头,便跟着玄虚子离开。

留下众人复杂的目光。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云方长紧张地追问,如果不是玄虚子在,他定是会抓住阮青青问个明白。

柳如岸坐在树枝上一言不发。

言语秋看见了也犹犹豫豫地解释道:“这情况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苏笛音也跟着追问,“是青姐山门要出大事了?”

“某种意义上是的。”言语秋看向云方长。

这个事估计还涉及云方长与阮青青之间的感情问题。

如今真正能给他破坏云方长与阮青青的情义时,言语秋就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