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看下来, 你们两个进步的速度还是超出我的想象的。”林狄坐在会议室最前方的椅子上,病恹恹地歪着,手里捏着遥控器, 对着正中央的全息视频点点头。

  林狄昨天开始染了重感冒,今天脱离了发烧的煎熬,开始嗓子疼得说不清话。

  “不错。”他喝了口水, 习惯性地看向沙发上的人,“范总有什么建议?”

  范寻时常参与他们的会议讨论, 今天出差刚回来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俱乐部。

  他看着平板上的数据, 回想前天跟两个小朋友的直播过程,说:“进步很大,机动性也可以,接下来着手练习配合吧, 把之前说好的配置练熟。”

  这几天平均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的吕廉恒顿时松了一口, 黑眼圈浅淡地缀着, 疲惫的眸子被师父的认可蒸腾上几分活力。

  归途也不知道是精力充沛还是天生睡眠少, 和吕廉恒同样作息的条件下竟还能和从前一样, 看不出一点倦色。

  “新人替补的数据有吗?”范寻手指揉捏着腿边用爪子按他的八爷。

  靠近外侧的面生新人一直安静地听着会议的内容, 眼神时不时好奇地瞟向最上首的范寻,现在忽然被点出来, 禁不住直了直后背。

  联赛规定, 申请比赛时上报的首发队伍必须有至少六个人,其中包括一名替补。

  这段时间,谷净维和宋青放马不停蹄地搜刮转会期尾声里剩下的人选, 反反复复观看各种比赛视频, 不停地跟各大战队联络, 终于, 在零零散散的新人里挑中了最为合适的替补,胡子安。

  他今年刚满十七岁,压着赛制规定的年龄底线通过了筛选,在官方青训中历练了小半年,却迟迟没有跟其他战队签约。

  “我这有,发给您。”分析师将压缩包隔空传送到了范寻的平板上。

  范寻打开名称为FOX的文件夹,一边紧挨着的陆信也凑了过来,他将平板朝着中间挪了挪,两人一起看了起来。

  DE的二队最近连续走了两个人,剩下的又离首发替补差了些意思,FOX的空降算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毕竟替补对于整个队伍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员,实力不能和正式选手有任何差距。

  今天是FOX入队第一天,拘谨老实,瘦瘦小小,一看就还是个高中孩子。

  “吃吗?”只比人家大一岁的小前辈吕廉恒从兜里拿出一小包零食,试着舒缓一下这个比自己还紧张的小小朋友。

  “谢谢。”胡子安客气地双手接过,修长的手指捏着包装,却没打算吃。

  “很灵活。”陆信看着FOX在青训期间的比赛视频,眉眼中渐渐凝起几分惊喜。

  “嗯,游走能力很好。”范寻跨屏打开他的全部数据,一一看过每一项的表现,“指挥意识不够,但执行力高。”

  陆信听出范寻的言下之意,这个小孩儿的操作和敏捷度非常适合杀手,但却缺乏一般杀手位需要具备的控场能力,作为这个角色的替补来说,算得上致命弱点。

  胡子安很清楚自己的短板,捏着包装袋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归途的指挥练过吗?”范寻抬头,看向不远处浑身放松的人。

  归途从容点头:“练过三次。”

  陆信挑眉,兴致被范寻还没说出的想法牵动起来,对教练团的人说:“常规赛的布局空出一场。”

  教练团在比赛开始前的忙碌程度一点不输职业选手,他们不仅要负责训练,还要有谋略有战术的布局每场比赛的打法方针,工作量之大难以想象。

  林狄也接收到了他们两个人的意图,“你想让他们试一局?”

  陆信点头,“光在家练多没意思,放出去体验一下,找一个差不多的战队试试水。”

  林狄无可无不可,看看归途又看看胡子安,点点头,“我们商量一下。”

  范寻淡淡地笑了笑。和陆信待在一起总是最舒服的,话不用说得那么完整,留下一个开头,这人总能领悟所有未点明的后文。

  范寻合上平板,对归途嘱咐:“平时有意识地配合一下,练练默契。”

  “好。”归途嚼着口香糖,并没因为突然落下的指挥重担而感到任何压力。胡子安抿抿嘴,隐隐松了口气。

  会议解散,吕廉恒自来熟地带着对这里处处陌生的新人弟弟去餐厅挑零食,归途安静地跟在后面,姬耘和赵珅也一前一后去了楼下。

  现在午休刚开始,大家各自去用自己的方式放松一上午的高强度训练。

  陆信和范寻回了房间,一关门,昨天一整天没见到男朋友的范总便开始装可怜。

  范寻坐到椅子上,拉着陆信温热的手将人拽到近前,也不说话,就这样仰着头盯着对方的眼睛看。

  陆信轻笑,“累了?”

  半个上午除了坐飞机外什么也没干的范寻点点头,低声说:“有点。”

  陆信任由他握着手,另一手抚上他的后颈,力度适中地揉捏。看着神色微微放松下来的人,陆信有种在给八爷按摩的错觉。

  “范总是在撒娇吗?”陆信松开手指摸上范寻的耳根,摸着摸着,皱了皱眉,“怎么这么热?”他又顺着耳垂一路顺到额头,确认了自己的判断:“你是不是发烧了?”

  一年好几度的换季来临,顺便带着流感一起袭来,林狄就是首批中招的“幸运儿”之一。

  范寻摇摇头,手臂揽上陆信劲瘦的腰,将人按到腿面跨坐稳当,视线扫过陆信精致的眸子,最后,停留在那双润泽的唇面上。

  陆信对上他的眼神,接收到暗示,垂下眼一点点缩短两人间的距离,过程漫长又磨人,几息后,优越的鼻尖先一步汇合,他却没急着错开,若离若离地维持着微妙的间隔,像是水面上虚浮轻点的诱饵,让下面等了半天的鱼渐渐失去耐心。

  范寻主动凑近一寸,陆信就后退一寸,腿太长,膝盖顶着座椅边缘,腰身向后小幅度地仰着,他弯起唇角笑眯眯地欣赏范总幽怨的眼神。

  “过来。”范寻不再跟他你来我往,长臂环过半个脊背将人困在眼前,如愿以偿地贴了上去。

  范寻的吻总是从温和开始,柔软的触碰,仔细的碾磨,好似一位好不容易订到高档料理店的食客,不愿错过任何一处细节,耐心地品尝每一个能舐到的地方。

  陆信被他亲得头皮发麻,星星点点的刺痒沿着脑后滑到后脊,偏偏那里还有个手掌在不安稳地配合着嘴里的节奏。

  “痒,你……”陆信再次躲开几分,抓过身后的手腕锁在腿边,“你老实点。”他看着范寻蒙着一层薄雾的眼珠,小声说:“一会儿还得训练。”

  一字一句都缀着抱怨,却全都带着令范寻崩紧弦的轻软。

  陆信浑身上下金贵得很,这也痒那也麻,稍微找不准位置都能听见他条件反射的小排斥,倒不至于碰不得,就是容易碰出问题,需要时间来解决的问题。

  此时此刻,他们缺的就是充足的时间。

  “快过生日了,有什么想要的?”范寻咬了咬牙,忍过那股冲动,扶着他相对不那么“娇气”的侧腰。

  陆信笑笑,一触即离地又亲上去一口,“不是还有两周吗,哪那么快。”

  上次送的生日礼物,除了贵没有任何可取优点,范寻还不敢说,现在他家里正放着一个同样价值不菲的东西。

  想到这,他抬手摸上长着小疤痕的耳垂,伤口恢复的不好,前后捏着略微有些硌手。

  “你不会买了耳钉吧?”陆信福至心灵,蛔虫一般精准地读取出范总没说出口的小秘密,殊不知那双眼里,丝丝缕缕藏着不少似是遗憾的情绪,陆信都不用调动多年培养出的默契,阅读理解,顺畅参透。

  范寻一顿,看看他,又看看耳垂,无声地点下头,竟是还连带着些许委屈。

  “干嘛?可惜啊?”陆信被他的样子逗笑,捏上他弧线完美的下巴晃了晃。

  “嗯。”范寻的拇指轻轻地一次次擦过那处不起眼的白色小点。

  陆信没想到他对自己耳垂的执念这么深,调侃道:“那当初管得那么宽,不让干这不让干那的是谁?”

  范老师沉声辩解:“不一样,有的确实不应该做。”听上去,心里似乎还装着一把原则坚定的标尺。

  “为什么打耳洞可以?”陆信也捏住范寻的耳垂,饱满光滑,手感意外的好。

  “打之前不知道……”

  话说一半没了下文,陆信松开手看着他,追问:“不知道什么?”

  范寻凸起的喉结上下不甚明显地滑动一下,补全了私自收回的后半句:“不知道,会这么性感。”

  陆信一愣,脑子瞬间冲上一阵阵胀热,连带着耳朵也通红一片,柔软的耳垂亦未能幸免。

  “你……”他惊讶地盯着直白的范总,完全没想到这人谈个恋爱会是这种风格。

  平时的范寻总是一副不愿与人多交流的疏离样子,不是因为高冷,也不是因为不擅长社交,单单就是不想多费口舌,一种你不懂就算了的居高临下。虽然做兄弟时,陆同学获得了明晃晃的区别对待,能让范寻耐着性子给他讲半宿习题,却也清楚知道这人做什么事都有个度,说话办事,都是套着一层隔离带的。

  所以即便是半分钟前,陆信都天真地以为这人作为男朋友也会有一个度,类似矜持,类似克制。

  然而眼下的范总不仅脱了那层碍事的罩子,竟然还有暴露出隐秘属性的趋势。

  “每次看着的时候……”脱都脱了,范寻索性彻底放飞,一五一十地交代心里话:“我都想咬一口。”

  陆信听着,只觉得脑中的热流以惊人的速度蹿向全身,所到之处都被卷起混乱的风暴,让他隐隐燃起几分焦灼。

  “现在也想。”磁哑的声音穿透近前的胸口和两人间越发温热的气息,直直敲打进陆信的心底。

  他憋了半晌,终是抵不住疯狂的冲动,伸手从桌面拿过手机看了一眼,随后草率地甩了回去,亲上那双一句句卸掉伪装的唇,双手自觉搂过他的后颈,低低地说:“还有半小时。”

  范寻勾起嘴角,手指碰上怀里人身上令他不满已久的衣摆。

  作者有话要说:

  恋爱暴露本质。

  填空:范总本质_____

  (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