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慎之所以大老远来洛阳一趟,主要是有两件大事,想要同马殷和王氏兄弟商议。

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分配孙儒留下来的巨额物资。

这个临来之前齐慎心里已经做好打算了,准备和马、王等人六四分账。自己留下六成犒赏军队,剩下的四成由几人平分。

洛阳城行宫内,当他把这个想法告知给马殷和王氏兄弟后,三人先是愣了愣,随即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马殷一面拱手,一面语带感激道:“殿下仁厚,我等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殿下才好了。”

王潮和王审知亦装模作样道:“有殿下这样慷慨的主公,怪不得魏国如今兴盛如此。”

平心而论,齐慎与三人六四分账的行为,已经算得上很大方了,马殷,王潮、王审知等人,根本没有理由,也不敢拒绝。

毕竟此时的洛阳城周边,除了符存审、王重师的十万大军外,还有齐慎带来的五万亲军,这十五万兵马不但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数量上也比马殷和王氏兄弟的部队多出大半。

三人就算真对齐慎的分配方案有什么不满,也没胆子直接表现出来。

“诸位,此番孤到洛阳来,自然不仅仅只是与你们分东西那么简单,孤还有另一件大事要和你们商议。”

除了分配物资,齐慎来洛阳的第二件事,便是安排马殷与王氏兄弟率兵南下,希望这几人能像历史上那样,在南方建立政权,与割据淮南的杨行密争雄。

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南方的局势渐渐失控,杨行密手中掌握的地盘,已经和历史上的杨吴政权越来越接近了,倘若再不对其进行制衡,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如今洛阳已定,整个都畿道,今后都会是孤魏国的领土,孤知道,你们几位全都胸怀大志,不愿意屈居人下,让你们就在魏国做将军,只怕你们并不愿意。”

行宫正殿的御座上,齐慎清了清嗓子,抬眼望着大殿两侧的几人道:“反正留不住诸位,孤也不想强人所难,倒不如及早放你们离开为好。”

“放眼而今天下,中原已为孤所有,河北正战乱不休,西边又被朱温、李茂贞、王建三人霸占,诸位若想建功立业,恐怕也只有南下一个选择了。”

马殷想了想,点头道:“殿下所言极是,既然如此,我等即日便领兵向南,将来若能侥幸获得一州半郡,作为立足之地,希望能奉魏国为宗主,每年按时入贡,以修盟好。”

王潮亦点头道:“殿下,我等自然愿意南下,只是不知道应该向何处进兵才好,如今淮南有杨行密,湖北有杜洪,江西有钟传,湖南有雷满、邓处讷……个个兵强马壮、虎踞一方。”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孤已经全替你们打算好了。”

齐慎笑着道:“你们两家此番南下,可以暂时结盟,以武昌军为突破口,一面打,一面向南扩张。”

“那武昌军节度使杜洪,原本是个唱戏的伶官,本身并没有什么才能,不过是趁着天下大乱,驱逐了自己的长官,这才窃得节度使之位。”

“对方麾下兵马撑死不过三四万,地盘也就四五州,你们两边的兵马加在一起将近十万,难道还怕打不过对方吗?”

“嘶……”

听罢齐慎的提议,马殷、王潮、王审知等人,先是吸了口气,随后纷纷点头边道:

“有道理,有道理,如此看来,我等确实应该先从武昌军下手,杜洪实力较弱,攻打此人,总比去打杨行密要好。”

马殷思忖片刻,仰头望着齐慎,表情凝重道:“可是殿下,武昌军东边就是杨行密的地盘,我等进攻钟传容易,万一对方向杨行密求援,杨行密再发兵向西,与对方联盟,那时又该如何是好呢?”

“是啊……”王潮皱眉道:“杨行密耕耘淮南多年,他麾下的兵马只怕没那么好对付。我等带着这么多弟兄南下,万一吃了败仗,只怕十来万大军,顷刻就要作鸟兽散。”

杨行密在淮南势力强盛,这个马殷、王氏兄弟几人都是清楚的,他们虽然有信心能够击败钟传,但并不认为自己会是杨行密的对手。

最主要是自己这帮人,手里连一块地盘都没有,真要是打了大败仗,除了北上投靠魏国,就再也没有其他退路了。

见几人如此瞻前顾后,齐慎翻了个白眼,站起身道:“笑话,他杨行密能出兵,孤就不能出兵吗?”

“你们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届时孤会传令给葛从周,命对方节制山南、感化两镇兵马,挥师驻扎于两淮边境,而后再传令给杨行密,命他不准向西支援钟传。”

“杨行密要是乖乖听话,一切都好说,他要是敢置孤的命令于不顾,执意发兵到武昌军去,孤的大军马上就会渡淮河南下,直捣扬州!让他知道和孤作对是什么后果!”

“唔……”

听到齐慎如此霸道的言辞,马殷、王潮、王审知等人,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缓缓落地,随即望向齐慎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充满了敬畏。

三人心中清楚,凭魏国如今的实力,对方完全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齐慎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扫了几人一眼,突然表情严肃道:“拿下武昌军后,你们可以留下一部分士兵守城,而后继续向南,千万不要贪图蝇头小利,逗留不前。”

“一个小小的武昌军,实在不值得你们留恋,届时马殷可以领兵往荆湖一带发展,王家两兄弟不防试着攻打江西,若江西拿不下来,取道入闽也不失为一种归宿。”

“什么……入闽?”

王潮、王审知闻言,口头上不敢明说什么,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唐代的福建,开发程度很低,除沿海几个港口可称富庶外,其他大部分地区皆贫苦而荒芜,王氏兄弟当然不愿意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齐慎的话,二人也不敢反驳,只得满脸赔笑、言不由衷道:

“既是殿下有令,我等岂敢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