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前一天607四个人终于出去聚上餐了,找了家串串店,就在那天吃火锅的那条街上。
快吃完的时候,薄淙说去买点鲜肉月饼带回家,他先去排着队。林渠和姚远都是本地人,要帮他尝尝正宗不正宗,最后还是四个人一块去了。
月饼店店面不大,牌子做的也小,一般路过还真注意不到。宁梁站在薄淙后面排队,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个店的?”
薄淙头也不回,“你管我怎么知道,好吃不就行。”
“你不说我也知道,陈越泱告诉你的吧。”
“你知道还问我干什么?”薄淙撇了他一眼。
“我关心你们啊。”宁梁压着声音说,“你俩没进展我不着急吗。”
“不是,”薄淙转过身,看了在路边等他俩的林渠和姚远一眼,又说:“我和他什么关系啊还有进展。”
宁梁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有点不解的看着薄淙,问:“你不是在追求陈越泱吗?”
“谁跟你说!”薄淙没忍住喊了一声又赶紧闭上嘴,咬牙切齿的:“谁跟你说我在追求他!”
“你不追求他你干什么?”
“你什么意思?”
“你喜欢人家,和人家一起吃饭还约他回家一起出去玩,然后你现在说你没有在追求他,”宁梁眨了眨眼,“你玩暧昧啊薄淙,这就有点不要脸了啊。”
“你都扯哪去了。”
薄淙话没说完,后面的人就探头催他了,“买不买啊哥们,到你了。”
宁梁回头笑了笑:“买买买。”
买完月饼又去周围的店里看了看,林渠和姚远给两人选了些值得买的特产,有的店里是老人家开店,慈眉善目的说着吴侬软语,语速还很快,薄淙和宁梁听不懂平江方言,还得要林渠当翻译。
“我那天喝了你们这的绿豆汤,我的妈,除了没有绿豆味什么味都有。”
林渠立马反驳:“我们这的绿豆汤很解暑的!”
“一股薄荷味能不解暑吗。”
“薄荷味的绿豆汤?行啊小林这都能喝,”宁梁瞪大了眼,“等放假回来我给你带两瓶蛇草水,让你知道什么叫解暑。”
林渠还没说话,姚远就急了,连连摇手,说:“别给我带啊,听着就能取我狗命。”
“还有甜豆腐脑,”薄淙看起来特别感慨,“你们平江太妙了啊。”
“你们琴岛也很妙。”林渠羡慕的抬头看着两个快一米九的人。
“可能和地方也没关系。”同样一米九的平江本地人姚远开口了。
把林渠气得一个人呼呼在前面走。
明天就要离开很妙的平江了,这时候薄淙和宁梁才想起来自己行李都还没收拾,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快到门禁时间了,四个人紧赶慢赶的跑了回去,在宿舍门口被刚锁上门的阿姨一顿训。
进了宿舍,宁梁拍了拍林渠的背,“林啊,你先洗澡吧,今天让着你。”
“谢谢宁哥大发慈悲。”林渠笑嘻嘻的端着盆飞快钻进了卫生间。
姚远也收拾好了盆,过去叫宁梁:“那我们去隔壁那俩宿舍洗吧,太热了受不了。”
宁梁冲他摇了摇手,说:“我和薄淙先把行李收拾了再洗,要么洗完再收拾又一身汗。”
姚远也出去了,宁梁倏的一下凑到了薄淙跟前。
“继续说,我扯什么了?”
“我扯,行了吧。”薄淙绕过他,拿空调遥控器调温度。
“我和他认识有半个月吗,我就追求他?”
“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我追人家才不要脸,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是真喜欢他还是就是一时上头,”薄淙扔了遥控器,靠着桌子坐下,“我脑袋一热去追他了,追不上就算了,要是追上了呢,等那股热度退了,我还是喜欢他吗?”
“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凭什么让陈越泱承担后果。”
宿舍里一下陷入了沉默,薄淙耷拉眼皮看着宁梁,宁梁也耷拉着脑袋看着他,两人像两只没要到饭的流浪狗。
“你想的好多,”宁梁打破了沉默,“我都没想过。”
“所以你是渣男,我不是。”
宁梁站起来说:“你别污蔑我啊,我和每个女朋友都是和平分手。”
薄淙没理他,端着盆去隔壁宿舍借浴室洗澡了。
今年中秋节和国庆节挨在一起,假也一起放,连着放十天。宁梁特别开心,两人订的中午的机票,早上宁梁收拾行李的时候都呲着牙唱着歌收拾。
薄淙看了他一眼,说:“把你牙收收,挡我路了。”
宁梁没理他,收拾了一会出去了,薄淙懒得问他去干什么,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
林渠和姚远两个人回家坐地铁就能到,早上两人背着包一块走了,宁梁还羡慕了好一会,一直念叨,薄淙被他烦得要死,现在出去了正好。
薄淙收拾完东西,拉了把椅子,拿着湿巾坐在阳台门口擦鞋架上的鞋,擦完两双后,宁梁回来了。
“你干什么去了?误机了回不去你别给我哭啊。”
薄淙把用了的湿巾扔进垃圾桶,站起来甩了甩手,一抬头,看见了站在宁梁后面的陈越泱。
“嗨,”陈越泱冲他挥挥手,“好几天不见啦。”
宁梁笑嘻嘻的站在两人中间,说:“越哥跟我们一个点的飞机,咱们一块走,反正都是回琴岛。”
薄淙哦了一声,没说话,陈越泱见状说:“薄淙是不是不愿意和我一起走,要不我自己回去吧。”
“不是!”薄淙赶紧说,抬高了声音,往前走了几步,“我是没反应过来,他没跟我说过,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愿意我们一起走。”
陈越泱很开心的笑了,说:“我跟你开玩笑呢。”
宁梁往外拿行李,陈越泱站在走廊等着他俩,薄淙抓着宁梁的行李箱不让他动,小声问他怎么回事。
“我就是刚才忽然想起来了,就去问了问他。”宁梁如是说道,“你看,人家挺愿意和你一起走的,而且咱们是一个系的老乡,多顺路啊,一起走有什么不行的?”
“我没说不行。”薄淙说完丢下宁梁的行李出去了。
节假日高铁站人特别多,机场还好,他们坐高铁到了隔壁市后打了个车到机场,明显没有高铁站那么挤。
到了候机厅,薄淙把行李推给宁梁,说去买几瓶水,陈越泱也站起来,要一起去。
宁梁守着一堆行李,说:“你们去吧,我不想动,我喝冰红茶。”
机场的自动售货机里饮料种类很多,薄淙选了冰红茶和脉动,回头问陈越泱要哪个。
“我也喝这个。”陈越泱指了指水蜜桃味的脉动。
薄淙选好了,低着头付钱,等饮料出来的间隙,他忽然说起军训那天。
“你那天给我的水,是你买的对吗?”
“被你发现了。”陈越泱只是笑了笑,没有谎言被戳破的尴尬和慌乱,“开学那天你就拿的这个,我觉得你喜欢喝,就给你买了,”
“哦,我高中就一直喝那个,习惯了。”薄淙莫名有点慌,饮料掉出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弯下腰拿出来,递给陈越泱一瓶,“你也爱喝啊。”
陈越泱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挺喜欢的。”
回去后三个人又等了半个小时,才到登机时间,薄淙和宁梁的机票是一起买的,座位挨着,陈越泱的在他俩前面,隔着几排。
宁梁走到自己的座位前,薄淙已经坐下了,他站了一会,薄淙抬头看他,“进去坐下啊,发什么神经。”
宁梁看了他一眼,拎着包转身走了,薄淙探出身子看他又作什么妖,结果宁梁走到陈越泱那里去了。
“越哥,咱俩换下座位呗。”宁梁弯下腰冲陈越泱呲牙一笑,“我晕机,这次没抢到前面的座位,正好你靠前咱俩换换。”
“行啊,”陈越泱答应的很爽快,“不过晕机,坐前面也有用吗?”
“有!”宁梁用力点点头。
陈越泱站起来,拿着背包往后走了。薄淙看见陈越泱过来就知道宁梁干了什么,看着对方走过来,他站起来让陈越泱进去,问:“他要跟你换座位啊?”
“嗯,说他晕机,坐前面会好点。”陈越泱靠窗坐下,摘下了一个耳机。
薄淙没再说话了,他也没什么能说的,总不能说宁梁是装的,目的是让咱俩坐一起,陈越泱可能会以为他疯了。
飞机上很安静,中午太阳大,大多数人都把遮光板拉下来了,机舱里有点昏暗。薄淙正盯着平板上放着的电影发呆,陈越泱就坐在他旁边,偶尔胳膊还会碰到,陈越泱的胳膊也是凉的,薄淙发会呆就悄悄看陈越泱一眼,对方戴着一只耳机,看起来有点困了。
“想睡觉吗?”薄淙凑近了点低声问。
“有点。”陈越泱偏头看他,“睡一觉醒了是不是就能看见琴岛的海了。”
“看你睡多久,你睡吧,能看见海了我叫醒你。”
说完薄淙探过身子去,伸出胳膊把遮光板拉上去了一半,能看见外面的景色,又晒不到陈越泱。
陈越泱困得眯着眼,看着忽然凑近的薄淙,薄淙感受到来自他的目光,僵硬的偏了偏头,对上了那双圆圆的单眼皮眼睛。
单眼皮一般眼睛都不大,陈越泱却是个例外,眼皮很薄眼睛也大,眼珠是浅浅的棕色,眯着眼时特别像打盹的猫。
薄淙这样想着,看得有点愣住了,手还放在遮光板上忘了收回。陈越泱也慢慢睁开了眼,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带了点困出的眼泪,也看着他。
一瞬间薄淙特别想用手捂住胸口,他们离得太近了,他怕陈越泱听见自己骤然变得剧烈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大概只有几十秒,陈越泱清了清嗓子。
“薄淙。”陈越泱小声叫了他一声。
薄淙眨了眨眼,轻轻嗯了一声,收回了手,坐回座位里。
电影还在播放,薄淙又开始盯着画面出神,一直到结束了,他还盯了好一会。
旁边早就没有了动静,只有微凉的手臂还贴着薄淙的,他动了动胳膊,慢慢转头去看了一眼陈越泱,已经睡着了,脑袋歪在靠背上,呼吸很浅,胸口小幅度的起伏着。
拉起一半遮光板的窗户透进点阳光,照在陈越泱漂亮的侧脸上,薄淙看见他眼下那颗痣变成了金色。
外面已经能看到海了,陈越泱还是沉沉的睡着,薄淙看了他一会,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陈越泱便慢慢睁开眼,眨了两下,茫然的看着薄淙。
薄淙用手指了指窗户,陈越泱转头往外看,看见了琴岛一望无际的海面,粼粼的海浪缓慢的波动着,看不真切,陈越泱看了一会就笑了起来,额头抵着窗边,垂着眼看得专注。薄淙靠在椅背上,歪着头,悄无声息的看着身上被落日撒满余晖的陈越泱。
安静得好像这是一片只有他们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