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屿的秘密到底没说成, 周围长辈太多,并不是讲秦亦扬那糟心玩意的好时机。
“算了,”他摆摆手,“等空了再给你们讲。”
林聪已经过了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 闻言把他凑过来的脑袋推回去, 十分不给面子, “我并不是很想听。”
“……知道为什么别人都有天聊, 而你我没有嘛,就是因为你这样很快就能把天聊死。”时屿气的连喝两杯茶。
贺铮笑着捏了下他的手, “让五杀陪你玩。”
时屿等人一来, 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中午吃饭的人也变多, 平常用的餐桌太小, 不够坐。
老太太索性打发贺铮和时屿几个年轻人去库房搬了张大圆桌摆在了客厅中央。
想着保姆一个忙不过来,二老还专门请来了附近酒店的厨师掌勺。
聊了没多久, 饭菜便一一端上桌。
云怡扶着老太太在主位上坐下,另一边的老爷子也意犹未尽地站起身, 准备等吃完再跟时丛继续没下完的棋局。
“小屿说,你生的几个都是小子?”吃饭时, 老太太笑眯眯地问云怡。
云怡叹口气,“是呢,拼了三胎都没拼出个女儿来, 我跟时丛都放弃了, 没想到过了些年又意外怀了一个。我就想呀, 这回得是个小公主了吧?为此我还提前准备了很多公主裙, 花头绳,结果, 又是个小子。”
她说着看向时屿,笑盈盈道,“那我只能把小裙子套小幺身上过过打扮的瘾了。”
时屿,“……”
妈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穿过小裙子了。
果然胳膊就被人碰了碰,贺铮微微偏头靠过来,低声道,“我好像没看过你以前的照片。”
“我没拍过照片,”时屿立马一本正经地说,“从小到大我都不爱拍照。”
否则把他那些光着屁股玩喷泉的,穿着公主裙却绑着两只冲天羊角辫扭秧歌的黑历史示于人前,他还要不要活了?
分分钟社死好嘛。
云怡却拆他的台,“小时候就你最臭美,照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有录像。”
“回头我给你找,”她对贺铮道,“我都留着呢。”
贺铮笑着点头,“好。”
时屿痛苦趴桌,“......我的形象啊。”
“惹人家鹅,被鹅追着连鞋都跑没了的形象吗?”林聪在旁边补刀。
时屿放下筷子,撸了撸袖子,板起脸道,“咱俩打一架吧。”
“算了,”他很快又认清现实,“不跟你打,你一只手就能摁死我。”
其他人顿时乐出了声。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等用完餐后水果,又坐下聊了一会,老太太顾及着他们坐了三个多小时飞机很累,催众人去午休。
上次时屿来的太突然,客房都没有收拾,老太太没提让时屿住客房的事。这次因为贺铮提前打过招呼,她早早收拾妥当,还晾晒了被子和褥子,就等着时家人来后能住得舒服。
云怡等人来时就听说北又这边有个很大很好玩的滑雪场,最主要的是还有很多名胜古迹。
所以他们计划看过贺铮外公外婆后,在北又多留几天,到处玩玩转转,但怕打扰两位老人,没打算留宿,早早订好了酒店。
不过现下听到老人家已经安排好了房子,云怡推辞了两句就答应下来,欣然拉着行李去了客房,因为她看得出来,老太太是真心想留他们。
等众人各回各的房间,时屿跟贺铮也去休息。
贺铮的卧室没什么变化,除了被用心打扫过,时屿看到里面的布局他走时什么样来时还是什么样。
他穿过的拖鞋被洗干净放在地板角落的位置,喝过的水杯还在床头柜上,连忘记带走的睡衣都被叠整齐留在枕头边......
时屿站在门内一点点看过房间的每一处,眼眶微微红了。
“我以为永远没机会再回来这里了。”他声音里混进了一点鼻音。
贺铮握住时屿的手。
他的目光也慢慢扫过整个房间,又转回到时屿身上,抬手用拇指蹭了蹭青年想哭又极力忍着,不由瘪起的嘴角,轻声道,“不会,我会去把你找回来,我迟早会后悔的。”
时屿看向贺铮,他没有办法怪面前这个人,设身处地地想,换做是他,他不会比贺铮强到哪去,但想起被贺铮赶离身边,心灰意冷离开北又的那一天,他还是会觉得委屈。
“我来拿行李那天想,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贺铮眼睫颤了颤。
“但我现在原谅你了,哥,之前的事在我这里就翻篇了,我不会再记那些我们两之间不开心的事。”时屿又道。
回到这里,他心内残留的那些委屈突然就散了,只觉得还好,还好贺铮来找他了。
话音刚落,时屿猛地被抵在了门上,下一秒,贺铮吻住他。
时屿能感觉到贺铮的吻法比之前要用力很多,圈在他腰上的胳膊紧得也仿佛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唔......”
时屿不禁发出一声细弱的哼声,在男人迅猛地攻城略地下,他很快软了腰,有些站立不住。
贺铮捞住他。
“我靠,听到原谅,你这么激动的吗?”在换气的空隙,时屿感受着男人伸进他衣服到处点火的手,呼吸急促地问道。
贺铮嗯了一声,把人直接带上了床。
不知胡闹了多久,等□□结束,外面已经传来云怡午睡醒后正跟老太太说话的声音。
时屿趴在贺铮胸口一根指头都不想动,贺铮腿没好时,都是他自己自食其力,而今天这一场所有的节奏完全由男人掌控,简直又给时屿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不过唯一不尽兴的就是怕隔音不好,他没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但一开口,才发现喉咙还是哑得有点像破锣,“你那腿……”
“……我去,我这什么声音,”时屿被自己吓了一跳。
贺铮也胸膛震动,笑出了声。
时屿不禁开始担心,“……奶奶他们不会听到了吧?”
“没有,你咬枕头了,声音不大。”贺铮笑道。
时屿放下心,又想起贺铮的腿,赶紧扒拉着去看,“你的腿没事吧?”
“没事,”贺铮亲了下他的额头,“受伤的这边我没用力。”
“那我们去洗澡?我听到咱妈他们好像都醒了。”时屿看着贺铮。
贺铮嗯了一声,人却没动,依然抱着时屿,时屿也没催促,闭上眼静静听着男人的心跳。
*
洗完澡出去,林聪他们都已经在客厅,云怡正在跟老太太商量着要去祭拜贺铮的父母。
这件事在家时他们就跟贺铮商量过,既然来了,理应要去贺铮父母墓前拜一拜的。
但还要征求两位老人的同意。
“不用去墓园,大老远的,”老太太听闻云怡的意思,拍怕她的手,“我在家里有给小铮父母和弟弟立牌位,在家拜一下一样的。”
云怡与时丛对视一眼,应道,“行,都听您的。”
经过一番准备,众人便上了二楼的祠堂,保姆已经提前去打开门,摆好了贡品。
以时丛和云怡为首,其他人都收了脸上的笑容,神色肃然地依次无声迈入祠堂。
来到贺铮父母的灵位前,时丛从守在一旁的贺铮手里接过已经点燃的香,弯腰拜了一拜,带着所有时家人跪了下去。
看到他的动作,贺铮一愣,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搀时丛。
“伯父,使不得,上了香就行。”他轻声道。
时丛却摆摆手,表示无妨,端端正正跪在桌前磕了三个头,其他人也跟着照做。
贺铮站在一旁,怔然看着跪了一地的时家人,有那么半刻,他猛地有些喉咙发哽,眼眶发热。
北又这边讲究死者为大,除了邻里朋友关系可以不磕头外,凡是沾亲带故的人来祭拜,都要行跪拜礼。
然而自己那些叔叔婶婶从来没对他们大哥大嫂弯下过膝盖。
可仅仅就因为自己跟时屿走到了一起,连法律都不承认的关系,时父时母却在跪拜比他们年龄小很多的自己的父亲母亲,甚至弟弟。
抑郁消极的时候,贺铮偶尔也会痛恨命运的不公,现下他却也不知道命运对他到底是坏是好了。
它让自己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它又给他送来了时家人。
垂在身侧的手被人捏了一下,贺铮回神,敛了眸底神色,看向已经行完礼来到前边的时屿。
对上视线,时屿眼睛弯了弯。
他拉着贺铮重新在亡者的牌位前跪下,开口介绍自己,“叔叔阿姨,还有弟弟,你们好,我叫时屿,是贺铮的男朋友,上回我们已经见过一次,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不知道有没有给你们留下个好印象?”
时屿双手合十笑了笑,“我跟贺铮刚确定关系没多久,这样讲,我们感情听着好像不太牢固,但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会一直陪他好好走下去,请你们不用太过担心,还有爷爷奶奶,不,现在要喊外公外婆了,我会和贺铮好好照顾他们,也请你们别担心,还有……还有……”
“额,”时屿挠了挠头,突然忘记自己还要说什么,一下子卡了壳,茫然地跟面前的三幅遗像大眼瞪起了小眼。
身后传来闷笑,旁边跪着的贺铮也笑出了声,他抬起眼看向自己的父母和小弟,微微勾了下唇。
“之前说很遗憾不能把他带来给你们看。”
他顿了一下,“现在我收回那句话,很幸运,我把他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