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 这次的凶手是有些审美在身上的,废弃的篱笆色田地,加上不远处裸露在外的斑驳峭壁, 整个画面充满一种末世的苍凉感,而稻草“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团和谐的氛围, 在以冷色为主的图画一角插入惊心设计的大团暖色,迅速占领人们眼球, 强烈的色彩反差感犹如看到了让·曼海姆的风景画。
许知诚踏着虚弱的步伐迅速找好角度和光线,现场不断有“咔嚓”声响起, 古局长皱了皱眉头, 方子介快步上前,不顾老师阻拦, 指挥现场民警小心处理尸体,现场响起许知诚气急败坏的骂声。
不远处, 傅流别和叶迦在小声讨论着周围的风景, 白止用简笔画勾出现场的轮廓, 古局长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他四处打量,发现一个没有见过的陌生脸庞, 他略一思索, 发现昨天的六人中他唯独没有好好观察这位“司机”。
司机在当今社会可不是什么下等职业,能够帮领导开车的司机那可是自己人中的自己人, 古局长并没有因为对方“司机”的身份这个而轻视。
眼前这人身材壮硕,五官倒也说得过去,只见他一会走到法医身边认真观察频频点头, 一会走到傅流别身边询问情况, 更多时候是走到小年轻身边大声指点, 古局长暗暗心惊,莫非昨天看走了眼,这一位竟还是个大人物?
放佛听到他内心的独白,袁金水正好转过头对着古局长面露微笑,古局长连忙走上前去伸出右手,两人随即走到一旁热情寒暄。
如果此时的古局长没有和袁金水在一旁聊天,而是认真观察他们的工作话就会发现,许知诚嘴上虽然骂骂咧咧,可手上动作又准又快,他指挥着自己的小弟子,又让周围警员做些零散的活儿,所有“素材”分门别类,已经收拾妥当。
再看傅流别和叶迦那头也弄清楚案子发生的基本环境和大致情况,远处传来喇叭声,是市局派出的技术科人员终于到了,昨天临时出了点事,他们一时间没能走开。
而这两个人非常不幸地同许知诚和袁金水分到一个房间,眼下他们已经放好了行李,也顺便打破了叶迦想要换房的美梦。
白止捧着笔记本对着傅流别道,“队长,我昨天看了案件资料,今天经过排查,我发现…”
傅流别抬手打断,“我知道了,你等一下。”
白止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顷刻间面临瓦解,那边厢古局长终于弄清楚了市局警察的收入情况,回过头这边的忙碌的警察已经换了一波。
傅流别向古局长道,“给您添麻烦了,我们需要一个会议室当作临时会议中心,另外给我们一个小房间做临时审讯室。”
傅流别对白止招了招手,“人交给你,好好表现。”
白止猛地反应过来,“明白!”
会议室里,傅流别和叶迦还在等候法医和技术科初步结果,叶迦向傅流别挑了挑眉,“你就放心让白止一个人去,好歹还是新人?”
傅流别笑了笑,“那人是有些问题,不过大概率跟案情无关,既然白止发现了,就让他自己去试试吧。”
叶迦的脸上带有温柔的笑意,“你难得对人有所期待,不过他确实跟你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傅流别有些酸意的撇撇嘴,“对他好的可不止我一个。”
临时审讯室里,白止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他抬头看了看对面,发现对方的紧张更甚,他定了定神,摊开笔记本,“你好,朱先生,我是市局重案一组的警察白止,您是这个案件的第一发现人…”
朱纯一张口浓浓的乡音传来,“问话你们问过好给次了,我还有活儿要做滴,可不比得你们这些青天达老爷。”
听出到对方口里的不耐烦,白止提醒自己不能被对方牵着走,他脑海里浮现傅流别和叶迦的审问场景,决定找到自己的节奏。
“朱先生,您的口供我看过了,您上面说是回父母家的时候,偶然撞见这个尸体的对吧?”白止镇定下来。
“是啊,我不是说了滴么?”朱纯盯着桌旁的柜子,放佛被上面的花纹所吸引。
白止拿起笔,“可是有些奇怪,您从家里出发,您看有目击证人证明是下午一点,您报警的时候是下午三点,您家到这里走路的路程是半个小时,据您说看到尸体就马上报警了,所以时间有些对不上。”
一滴汗从朱纯头上滴落,“天宜啊,我走得慢不行滴么,中途我还在地头里休息了一会子哩。”
白止没有接过这茬,他继续道,“可是有一点很奇怪,您报完警简单录完口供后,并没有去您父母家,今天我还特意打了电话,您父母并不知道昨天您要去看望他们,您是真的有事要回去么?”
“你,你这人怎么滴?这是我滴自由吧,你管我去哪里。”此时的朱纯有些强词夺理。
白止笑得有些腼腆,“联系刚才的疑点,您因为说不通的原因出现在案发现场又在路途耽误了这么一段时间,我们警方合理怀疑…”
朱纯慌张地失手打翻了桌上的水杯,“我没有杀人,你们不愣这么冤枉好人。”
白止举起双手安抚对方情绪,“所以,我们警方先给您机会,您到底是为什么去到案发现场以及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朱纯不吱声,他低下头思考着。
白止适时加了一句,“杀人罪名可是所有罪名里最重的,就算只是当过嫌疑人…”
白住的话语正中朱纯靶心,他狠狠地点了点头,“我说,我说。”
白止轻轻敲了会议室的门,初步沟通的会议已经到了尾声,傅流别见白止进来,把案件最后总结如下:
“昨天下午三点,朱沱镇警方接到村民朱纯的报案,今天我们所有同事达到之后,经过初步勘测,有以下几点的信息。
一、死者尸体为男性,根据口腔中牙齿齿龄初步判断,死者年纪在三十至三十五周岁。
二、初步判断其死是因为头部受钝器打击作用,致使蛛网膜下腔出血,脑挫伤死亡。
三、死者死后被凶手开膛破肚,肚子里面塞满稻草,根据痕检结果,木棍是原本就在现场的,凶手绑上尸体,尸体上面也留下的被绳子捆绑的痕迹。
四、根据尸体的肝温,虹膜等特征确定死亡时间为发现尸体前的三至七天,也就是六月二十九日至七月三日之间。
五、根据现场情况,现场有大量血迹,死者腹腔里的所有器官都整齐的摆在稻草人旁,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可以确认这是第一案发现场。
六、死者脸上、身上明显被清理过,除了衣物外没有发现任何个人物品。
七、由于此地人烟稀少,目前没有发现目击证人。
八、技术科在现场提取的线索不多,没有发现任何人指纹。”
傅流别一口气把案件做了总结,他向白止望去,“你那边的有什么情况?”
被点到名的白止“哧拉”一声站了起来,“刚刚朱纯已经承认,他到案发现场并不是回父母家,而是因为他知道这条路行人和车都很稀少,所以约了其他朋友在那里销赃。”
“销赃?”袁金水瞪大了眼睛。
“是的”,白止回答道,“朱纯朋友负责在镇上商店偷各种日用品、食品。再由朱纯以极其便宜的价格卖给村里的人家,统一说辞是朋友公司发的用不完,目前看起来跟案件关系不大。
昨天是他们约好分上一批赃款的时候,其实发现尸体的是他们两人,他们发现后商量了一阵,朱纯朋友先行离开,朱纯等了一会再打电话报警。”
叶迦朝白止眨眨眼,白止脸红了。
傅流别继续说道,“目前现场留下的线索不多,古局长已经基本剔除过一次,这个人并不是朱沱镇村民。
所以,我们首先要查出被害人身份,修复后的照片会现在市局的大数据库里进行初步筛选,然后会分发给江城市各分局支局,同时要积极排查最近一周有上报失踪人员案,确定死者身份并直至有人认尸。
这段时间,我们需要继续走访,看下死者是否在朱沱镇上出现过,镇上是否有可疑车辆出入,我们分成这两个方向,分成四组,我,叶迦,白止,老袁分别在镇里进行走访。
朱沱镇不大,但刚好遇到旅游季,还是会有一些干扰元素,这期间有发现任何新的线索随时向我们报告。
辛苦大家,今天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