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仙侠武侠>醉吴钩>第134章 交锋

船楼上,军官与几个副手端着酒盏相碰杯,享用着随行带的瓜果与肉脯,似乎在庆祝他们拆穿阴谋的成果。甲板上的士兵们随意散漫,言笑着家长里短,可甲板底下的剧烈动响却打破了他们的平和气氛。

舱门打开,顺着一束光往里瞧去,晏乾生不知道怎么挣脱了捆绑一脚踹在安求客屁股上。安求客直直一招脸刹栽了个狗啃泥,缩腿撅腚收腹拱背,刚要拱起身,又被晏乾生一脚踹趴下。

士兵们一个猛子扎下来拉架,既摸不清情势,又惶恐晏乾生是如何挣开麻绳的捆绑。晏乾生见状,立马肘击一个,再膝顶另一个,闪身侧避就要冲出门去。不料两个人从他腋下束缚住他胳膊,一个人从身后环住他脖子,一旁的一脚蹬在他腘窝,让他立马扑通跪了下去。

余下俩人把安求客拉起来,问他情况。安求客就像个肚兜一样挂他们中间,委屈诉苦道:“军爷!我真不是细作也不是叛军啊!小民地地道道的萧宋人,本本分分十几年,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怎料今日遭了天谴,竟与这东暻细作被关在一起!”

那俩士兵一听,看了眼被压住的晏乾生,中间的安求客嘴巴还在嘚吧嘚,

“我说我要去揭发他!诶他也不知怎么弄开的绳子,这给我揍得!”安求客说着还把脸别过来凑上去,“军爷你看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是叫这崽种给揍得啊!”

士兵:“你说他是东暻细作?怎么证明?”

“这小子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他哑巴,不料我把他惹烦了,他骂了一声,我怎么听都听不懂,想明白才知道那是东暻龟孙的鸟语啊!”他见士兵还是将信将疑,立马道:“军爷您不信,您去揍他几拳,揍疼了您瞧瞧他骂的什么话!”

晏乾生盯着安求客瞪了瞪眼,张了张嘴还没整理好言语,就见那俩士兵真的搓着手走过来了。他见状张嘴就骂了一声,那俩士兵一怔,对视一眼发现的确听不懂,而后甩过来就是一巴掌。

士兵:“妈的说的什么鸟语,听又听不懂。”

晏乾生:“?”

晏乾生又被重新绑好摔在了货箱上,士兵们拍拍手重新关上舱门上了甲板,头一抬就碰着了军官。军官眼神往船舱一打,示意他们说说情况。士兵们将方才的经过说了个大概,却见那军官眉头一惑,抬抬手示意他们把人带过来。

船楼的隔间里,安求客跟晏乾生跪在他面前,椅子上军官抬起手一挥,身旁的亲卫上前蹲在晏乾生身边,“说,你这细作,头目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

一旁的安求客附和道:“说!”结果屁股挨了后头的士兵一脚,“没你事儿别瞎叭叭!”

晏乾生没理亲卫,抬起眼直直对着军官,用不太地道的萧宋腔调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压了我们回你们那京城,在你们的君主面前邀功,我偏不告诉你。”

亲卫看了军官一眼,军官也给了他个眼神。亲王点点头,对晏乾生说道:“告诉我们你知道的,回了京,我们会保你一命。”

晏乾生翻开眼皮斜着他,问道:“你们萧宋人说的话,能信吗?”

“不信,你一定活不了,信,你未必活不了。”

晏乾生垂下上睑看着他,又挪开目光盯着军官,而后道:“行,信你们一回。不过……”他扫了眼亲卫,又继续盯着军官,“有些话听得人多了,功劳可就不是你一个的了……”

军官站起身,做了个手势示意旁人全部退下,安求客屁股当了回拖把被人直接拽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两个人,军官扬扬下巴,示意他可以说了。

晏乾生开口道:“七年前我东暻海军攻入萧宋,萧宋水师几乎全军覆没,我们受命插入萧宋多年——”就在他开口同时,他手腕突然一翻一蜕,双腿绷紧迸发而出,眼疾手快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摸住对方腰间的短剑而后迅雷之势抽出鞘。

他手臂环住对方腰,顺势带身绕到对方身后,手中短剑就要架于对方喉颈之前。可他没想到对方似乎早有防备。军官一把反擒他手臂手臂,而后用肩往上一顶,腰部发力直接给晏乾生来了个背摔。

屋外的人听到动静,正准备冲进去,不料那一直乖乖受捆的安求客突然挣开绳子,匕首出于袖中,紫色流光闪出一道弧线,几人脑袋顿时落地,独独留了一个人,就刚刚搁后头踹他屁股的那位。

他把匕首架在对方脖子上,眼神往下打了打,“转过去跪下。”对方哆嗦着照做,还没跪到一半,就被安求客狠狠一脚送进了屁股。他双手立马捂住屁股,伸着脖子昂着脑袋噘着嘴,整个人顿时如飞升一般。

他还没细细品尝屁股那一脚滋味,寒芒掠过,脖颈已是一道血痕洒下珠帘,这次是真飞升去了。

安求客双指拭去匕刃血渍,抱着胳膊靠在了门上,全然没有进去帮晏乾生的意思。

他们刚刚在船舱明明商量好了,安求客唱细作,晏乾生唱劳工,结果安求客先帮晏乾生解开,晏乾生松了绑全然不管他,一脚踹上来直接就把戏台子搭起开嗓唱了。安求客也管不上生旦净丑只能跟着演下去。

安求客在船舱里怂恿士兵揍晏乾生,那不是剧本,那是他公报私仇。他不是君子,他有仇当场就得给你报了。

屋里,晏乾生被军官一肘子顶到了墙上,死死架住他脖子,另一手扣住他持剑的手。

晏乾生:“从上船你就没说过一句话,怎么,怕出声漏了你那不着调的腔?”他一边说着,同时发力试图挣脱,结果又被对方顶了回来,“我这个不在你计划中的‘细作’,一定让你又怕又意外吧?”

军官:“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晏乾生顺了口气,“先私运那些粮食下的金银器皿、琳琅珠宝、绫罗绸缎回东暻,然后转回萧宋,拿我们这些替罪羊邀了功不说,还能继续蛰伏,算盘打得真好啊……”

军官:“最可悲的不在于你现在才知道我们的计谋,而在于你明明知道,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是么?”晏乾生突然狠狠踩住对方脚趾,而后趁对方沉寂于疼痛中,立马抬膝攻其裆部。原本嗓门大开痛苦哀嚎的军官顿时收声,神情活似瞪眼河豚。

晏乾生立马绕其背后,抬脚踹他腘窝,而后用剑架在对方脖子前,“话还给你,你也别太看得起自己。”

他这短短几分钟,估计把他七年没说的话都补完了。

安求客听屋门打开,见晏乾生架住军官走了出来,心想他还不算太差,顺便帮他搭了把手,把那军官捆成了过年上称的猪。晏乾生把军官顶在栏杆上,冲着下面甲板上的士兵们大喊道:“这,才是东暻真正的细作!”

底下士兵们还在面面相觑,里面却突然有一群人摘掉兜鍪拔出剑,迅速解决了那些还一头雾水的真士兵。

晏乾生眉头一簇,“我们——我?”他视线一转发现安求客没了影,回头才看见他摸进了屋子把桌上的一杯酒顺了出来。安求客把酒滚进了喉咙,闭上眼挑起眉,抿着唇徐徐吐出了喝酒的爽快声。

他一杯酒下了去,看着底下十几个昂着脑袋对他们露着腾腾杀意的人,伸开胳膊甩了甩腿,歪歪脖子道:“(咂嘴)这酒一天不喝是浑身难受,喝了就好办事了!”

晏乾生把军官绑在柱子上,手撑栏杆翻了下去。他于空中调好姿势,短剑压下一人举起刺来的长矛,而后滑刃直逼对方喉头。

剑过人首,干脆利落,随着一人脑袋落地,二对十几的战局彻底打响。

晏乾生阴握短剑,出招隐蔽又摸不清路数,他贴身进长矛,寸短寸险,可一旦近身必将致命。他刚放倒一人,身侧就是一记直刺袭来,他屁股后撅收腹把自己弯成弓形,不料对方顺势横扫,用矛柄顶着他腹部别了出去。

而他身后,已是矛尖恭候。

他脚死死抓在地上,却抵不过对方横扫的力道。他立马将手中短剑立马掷向对方喉颈,随着剑锋入喉,他腰腹上的长矛自然而然失了力道,可他倒退的身形却稳不下来,而身后的长矛正与他相对,跃步刺来。

不曾想他后背突然抵到了什么东西,又听铿锵一声清脆,回头见是安求客一手抵住自己后背,一手挑开长矛,抬腿侧蹬将对方踹了出去。

安求客:“入阵太深,没那本事就别让自己腹背受敌。”他见晏乾生拔出插进喉咙的短剑,继续迎上了敌人,扬手问道:“喂你连声谢都没有啊?(扬手)真没礼貌……”

这时,两侧船舷的海水中,暗流开始涌动,于海面翻出海浪,拖曳着海纹,猛然撞向了船舷。整个船身剧烈晃动,甲板上的人一时失重,开始踉跄。

安求客好不容易被酒压下去的晕感又因为这一下晃动翻了上来。他忙不迭趴在船栏上又干呕了起来,这才模糊感觉海面下似乎有人影。

霎时间,人头自海面下破出,如一朵海花绽放。商船周围,十个肩披海蓝轻甲,上身赤裸的男人,手持长戟,各个如人鱼出水,头发卷撒出海水,散成帘瀑,与被溅起的海水相碰撞。

安求客脑袋就跟着面前这破海笔直腾跃而上的人一起上仰,他背着日光,赤裸着的健硕身体,肩甲上的蛟龙鳞甲,胸膛上的海兽纹路,一双蓝色眼眸,缓缓向下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