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路上给老大打了个电话,让老大去他们放资料的地方去拿个文件袋,老大在那边听到他要的文件名,愣了两秒才说“好”。

  王哲到了公司办了一个多小时公,老大才回来,王哲这时正好接完钟母约他下午三点去某酒店吃下午茶的电话,接过文件听老大说了句“出什么事了”,然后就见老大坐在他对面不走,王哲让他滚他也不滚,王哲只好和他说了他和钟母下午要见面的事。

  “是哪个地方?我先去看看。”老大想事先去踩个点。

  “想屁吃,起身,出去。”王哲把文件袋放一边,把今天要他签字的文件拿过来办他的公。

  老大坐着不走,王哲这又办了十几分钟的公,这厮也不动,大有老板干事我得事先替他去送个死之势,王哲拿他没办法,和他道:“这事是我的锅,你背不动,你没那个能力。”

  “算了。”王哲公司能迅速立稳,和他的几个所谓别人嘴里的“打手”忠心分不开,他对老大他们算不上掏心掏肺,但尽心尽力四个字还是担得上的,公司是王哲的,但现在老大他们分的钱,也就比他少几个点,王哲做事,看长期,他甚至替老大他们做好了几年后,拿着手里的业务和变现的股票自立门户的规划,这也是老大老二他们只要出事就顶在他前面的最根本的原因。

  跟着他有肉吃,他完犊子,他们完犊子。

  王哲给凌谷打去了电话,要了他们那边的人,当着老大的面跟凌谷沟通完,他跟老大没好气道:“现在可以滚了吧?”

  资料里放着大炸弹,游小围还是不放心,他站起来,和王哲道:“你留个后手,等下我老二讲一下,锅要么他背,要么我背。”

  老二家里没人了,可以背;他家里还有人,但也不是不能背,他不在乎背。

  “我替老二谢谢你。”王哲指指门,让他滚,“赶紧的,麻利点。”

  老大站到门边,又回来,看着王哲,觉得王哲太冒险了。

  那不洒脱的劲,看得王哲嘴角直抽抽,“我心里有数,我会掌握好度,不把自己搭进去的。”

  “可事后……”

  “事后只要我离钟复宇远远的,跟他们保证,我就算自宫也不会找他,你放心,会饶我一命的,放心好了,怎么求饶,姿势我都想好了。”

  游小围也知道这锅太大,不是他们能背得动的,老板做好决定的事,也不是他和老二能左右的,他点点头,“要是要我和老二,你说一声就行。”

  王哲指指门,不想再浪费口舌。

  两点半,他带着资料出了公司,老大一直盯着他,还要跟,被王哲粗暴的踢了回去,被王哲怒骂了一句,“老子还没死呢。”

  游小围看着他带着能炸平他们公司,甚至整个东市的资料进了电梯,他到底还是懦弱,不敢跟了。

  酒店近,开二十分钟的车就行,王哲停好车进电梯,时间到了五十五分,他进了电梯,到了酒店的高层,正好三点整。

  一出门,他就看到了凌谷。

  又见到凌大佬了,现在的大佬跟平民百姓似的随便就能见到,王哲一看到人就感慨,“钟孙子回来也不是没有好处,像您,媒体上都很少见的人,我早中晚能见三次,电话时时有,我都觉得我都跟着您沾光了。”

  凌谷来押阵的,他按着王哲的背,带着王哲往里走,“别贫,刚才小钟给他妈打电话了,母子俩聊得很不愉快,钟太心情也不是很稳定。”

  “您走远点,最好别听我跟钟太瞎聊。”王哲拿文件袋在他面前摇了摇,“有些事,正好是您不能听的。”

  凌谷的眼睛在他的文件夹上停了停,心里闪过很多的猜测,连王哲过往处理事情的手段手法都在他心里过了一遍,然后他停下脚步,跟王哲道:“我知道你从来不是偏激的人,你在东市冲得那么快飞这么高,有那么多的高手和你成为了朋友,不是帮扶你,就是和你成为了利益共同体,这跟你时时尊重他人需求的战略决策有关,你不喜欢激怒人,哪怕小钟一回来就把你架到天上让你下不来,你也做到了情绪与利益的平衡,你知道平衡与稳定才是大家最想看到的,你做到了,大家很看好你,这一仗你干得很漂亮,你知道你前途无量。”

  真是,大家都是明眼人,能看懂钟复宇手段的,都看懂了。

  能看懂他的,也都看懂他了。

  偏偏他父母,看懂了,还是要把锅甩他身上,要欺负他,要辗压他,要把怒火发泄到他身上,好像他这种人没有什么尊严可顾忌的一样。

  偶像很会看人,说的话,也很中听,但做好了决定的王哲还是不为所动,“你不是说让我痛快一把吧,这就是我的痛快。”

  他这话一出,凌谷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按着王哲的背,“我送你过去,记住一点,在父母和你之间,钟复宇选择了你,你想让他背一个他连父母都不要只要美色的名声,只要你做,他心甘如饴。”

  钟母所在的位置快到了,她已经看到他们出现了,凌谷朝那边看看,嘴里还在说话:“我个人觉得,这算是爱情了,你觉得这可能是一时,但这一时,也非常珍贵了,你说是不是?”

  王哲懂他话里的意思,他回了偶像,“他以前给的也很珍贵,比现在还要珍贵一点,就是太贵了,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老师,我的心也是肉做的,哪怕现在夜里做梦,我还是会梦到我被抛下的无助。”

  他再理智,终归是人,不是机器人。

  是啊,人可以原谅过去,但一个错误让它发生两次,那就是这个人的不对了。

  凌谷懂他,拍拍他的背,道:“不说了,我今天是来你护航的,于公于私,我都会护你一程。”

  他停下不再走,让王哲走了过去。

  钟母六十多的人了,但看起来,她还是有着四十来岁的美貌与身材,还有着一种四十多岁美人所没有的风韵,她保养得很好,气质更是不一般。

  她现在的小情人,才三十多岁,比她儿子也就大个几岁。

  她的事,也没几个人知道,王哲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家老大的关系网里,有知道她秘密的人。

  她保密措施还是做得很好的。

  很多秘密的保护措施她都做得很好,她儿子都未必清楚。

  王哲之所以有她秘密的资料袋,也是因为这些年钟太不让他好过,他未雨绸缪,为了天天有踏实觉可以睡,提前准备了。

  他对他很多的对手,做的都是这种准备,钟太不是唯一的一个。

  王哲从不看轻她,但也看得不是很重。

  作为人生这场游戏的主动参与者,参与者的坚决与松弛,决定了参与者在这场游戏里的宽度与长度,还有质量,对如何让自己走得更好,王哲向来平衡得很好。

  他到钟太面前,看她坐着不动,仅抬头冷静看他,他拉开椅子,看着她的脸道:“那我坐下了。”

  说着他便坐了下来。

  酒店位于六十六楼,是东市最高的大楼,很俯瞰东市半个城的风景,钟太坐在窗边,就像个精致又大权在握的贵妇。

  她冷眼看着王哲坐下来,一言不发。

  王哲觉得他要是不说话,钟太能一直不说话,在气场上首先压他一头。

  以前她也这么对付过王哲,王哲那时候年纪少,没感受到她的气场,对着她嘻嘻哈哈的,就像个贫民窟出来的分不清场合轻重的傻小子。

  那时候她眼里充斥着不屑的笑意,看在王哲眼里,让王哲很不舒服,但看在钟复宇的份上,王哲把那份不屑的笑意解读成了“这个人对着我笑应该不是很讨厌我”。

  王哲当弱者的时候,没少麻痹自己,把别人的恶意解读成善意。

  那时候自以为是的活着,也挺好,只是做了生意,不知道别人真实的意图,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王哲只能当个清醒者,看穿每一个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就像如今,他一眼就能看穿钟太的意图,下一秒他就做出了他的反应,他把资料袋放到桌上,合掌弯腰,把手臂撑在腿上,靠近钟太道:“咱们速战速决,你赢,我跟你保证,绝不沾你儿子一根毫毛,事后跟范凯跪下,他想打我几巴掌就打几巴掌,让我自戕,自打自的耳光,放社交媒体上,让大家看了一起爽也行,你听着爽不爽?”

  钟太瞬间微微笑,她动了嘴,云淡风轻道:“那是你说的。”

  但听起来还算不错。

  王哲这种底层人,在互害和自害,让人爽这点上,还是很有他们底层人的特点的。

  “现在来说说,我赢这事。”王哲看她笑容还挺意味深长的,这大概是她这种人能显现出来的最大的高兴了,他也笑笑,道:“我要是赢了,你们确实会挺惨的,这次我要是赢了,我就不作壁上观了,要不对不起我好不容易打下的胜利果实,我赢了,坊间肯定会传遍你和你丈夫的流言绯语,不说多的,你和你老公爱睡身边人老公老婆的事,当事人肯定是会知道的,你们家以后不会有几个朋友了,这事你也得做好准备。”

  钟太脸上的笑立刻变得僵硬又冷硬,她眼里也起了变化,盯着王哲的脸燃着熊熊怒火,“你敢!”

  “我敢。”王哲把资料袋往她那边送,“你看看,现在就看吧,我等下还要回去处理工作。”

  钟太看了一眼资料,没如王哲的愿,她绷着脸,转身去她的包里拿东西。

  王哲有资料袋,她也有。

  她拿出来,甩到王哲面前,冷脸道:“我知道你想激怒我,我也发会脾气,不过,跟你这种流氓的儿子打交道,我会尽量控制好自己的。”

  “看看吧,”她勾了勾嘴角,冷冷笑道:“看看你妈的放荡,你爸干的那些丑事,我都不敢放给复宇看,我怕他知道他睡了什么样的人的儿子,会吐。”

  王哲看了她一眼,拿出来打开看了,他一张一张翻着,仔细看着里面的内容,想知道的里面的内容和他知道的有什么出入。

  没什么太大出入,只是更细了点。

  他母亲在住院的时候,是被人欺负过的。

  里面写的,是他母亲勾引的人。

  他爸就更不用说了,那个人给他一口,让他卖他都愿意。

  这些在一般儿女看来,就是耻辱了。

  王哲差不多看完的时候,和钟母道:“你应该给你儿子看看。”

  他想知道,看到自己母亲拿出这些资料的钟复宇,骨子里那样冷淡冷漠的人,会不会失控,打他母亲一顿。

  “嗯,你回去记得给他看一看。”王哲看完,收拾资料,把它们装进资料,眼睛看向钟太,朝她道:“你要是不给,我会给的,你记住这点。”

  他要是不让母子相残一场,对不起钟太今天把资料递到他面前的刺骨恶毒。

  “现在换我激怒你了,”她不打开,王哲打开他带来的资料袋,怕钟太没耐心,他还找了一下,把最重要的那一页放到面前,送到了她前面的桌子上,“你看看。”

  钟母冷笑,垂眼一看,仅一眼,她的冷笑顿在了脸上,紧接着,她飞快拿起资料,一目十行,三秒后,她双眼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王哲,声音嘶哑:“你怎么敢?”

  畜牲哪来的胆子!

  “哈哈……”钟母笑了,最终失控,她把资料砸到了王哲脸上,站了起来,朝站在门口守门的凌谷大喊道:“凌谷,你过来,你来看看你想帮忙的这个小畜牲他底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