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剑法,果真玄妙!”柳东来看着手中那把剑,白玉般的胸膛赤裸着。他眼中有一种热,却也有着淡淡的血丝。

赤裸的褚夫人拥了上来,“我也没想到,你的天赋竟然这么高!短短时间,就将这套剑法使得有模有样了!”

柳东来一笑,他也是胡不归所说的那种剑痴。万法归一,只看你平时的积累是否足够,这就是柳东来得以自傲的本钱。他谁都不服,他也正是因此不甘平庸。

“我想试试这柄剑!”

“你这么快就想——”

“马青阳说过,杀人的剑法是人血喂出来的!杀一个人——强过你练一百次!”

褚夫人撇撇嘴,四十上下的脸上现出十四的娇媚,“你不该听一个不如你的人!”

柳东来的目光却很深沉,“他的武功很差,是因为把精力都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但道理——不会差!”

“好吧!但你最好还是找个武功差一点的人!”

柳东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你说——我能杀了白天羽么?”

褚夫人一愣,“你最好还是放弃这种想法,因为即使褚卫复生,也未必做得到!”

“可他只要多活一天,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煎熬!”柳东来的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嫉妒?怨恨?仇视?还是什么?

褚夫人已看出了他眼里的不平常,“因为谢洁如?”

柳东来的眼神深邃起来,“不仅仅是!我只是觉得他只要活着——我就会黯然无光!”

……

酒池肉林,这里一度是桃花舫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如今却冷冷清清。

鬼厨子没有睡,他在剁肉馅,随着两把菜刀上下纷飞,砧板都快被他震的跳了起来。

肉很细碎,没人知道那是什么肉。

只是之前的两个跑堂,却不知何时已经没了!

别人可能连粥都喝不起,他却还能吃肉包子,这就是当厨子的好处。

他以为这时间不会有人来,而且还是这种人人自危的时候。可他想错了。因为他听到了夹杂在那刀声中的脚步声。

他抬起了头,看着那个男人,就想研究着能做什么馅。

因为他的衣襟敞开着,露着白玉般的胸膛,有些瘦,但是软骨应该不错。可是——他是柳东来!

他看起来很落拓,就像一个刚刚被人糟蹋过的男人。可这样的男人,肉……会不会是骚的?

“买酒!”柳东来斜着那双充血的眸子。

这个时候还有人喝得起酒,那这一定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什么酒?”鬼厨子淡淡的回。

“血一样红的酒!”柳东来唇边挑起了邪邪的笑意。

葡萄酒像琥珀,石榴酒像女人的嘴唇,他要的是桃花酿。

桃花舫上最贵的酒,即使前几天最奢华的时日,喝得起的——也不多。

鬼厨子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不像开玩笑,他也不敢跟自己开玩笑,他一定是发了什么横财。

“等着!”

鬼厨子说了一句,把两把菜刀重重往砧板上一钉,在围裙上摸了摸手,才去货架上取了一小坛,放在柜台上。

“五十个石头!”

“两坛!”柳东来比了下手指。

鬼厨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点不敢相信,但还是又回去取了一坛。

“一百个——石头!”他故意说的很重,就像生怕他不知这酒的价格。

“这——够么?”

柳东来狂傲地回了一声,把一柄剑放到了柜台上。

那是一柄有棱角的,三段刃锋相连的剑,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这是大侠褚卫的剑。

鬼厨子一愣,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他妈找死!”他两眼暴凸,双手已向砧板上的两把菜刀抓去。

随即“扑通”一声,他那颗肥大的头颅,已躺在细碎的肉馅上。

……

葡萄酒像琥珀,石榴酒像女人的唇,那竹叶青就像豆蔻年华的爱情。

别人吃不起肉包子,当然更喝不起酒,但有一个人却能,因为他是功德坊的管事。

一个标准的肥差。

公羊承殊坐在一梁帆骨上,桅杆上的灯笼映着他青春的脸。这里虽然不如望海楼,风景却也不错!

他百无聊赖,把淡绿的琼浆斟入白瓷杯,竹叶青那特有的香气,混着海味儿,有一种别样的情绪。

他身边就立着那柄银枪,只是在枪杆上镀了银,枪头却是精钢,闪闪发亮。

武宋玉,银枪小霸王,都是他的美称。他很珍惜自己这副面孔,他觉得他的美,犹胜白天羽。

他刚要喝一杯,头顶却滴下几滴东西,随即“滋溜”一响,那显然是另一个人嘬酒的声音。

他抬起了头,更高的一根帆骨上,坐在另一个很美的男人——柳东来。

他的衣襟敞开着,白白胸膛上的汗,衬着海风,他腰间有一柄怪剑,看起来十分落魄。

可他喝的却是桃花酿。

公羊承舒右眼一跳,霍地站起了身,“你溅到我身上了!”

柳东来一愣,低头瞅了瞅腰间的剑,“我的剑——没在你身上!”

“你找死!”

话音未尽,左手抛杯,右手银枪已出。又快、又准、又狠——蛟龙出海。

而后,他就看到柳东来一笑,拿起腰间的剑,刺入他的胸膛。

他与白瓷杯、柳东来,同时落在地上。只是他的嘴里已流出了鲜血。

柳东来挽了个剑花,喝了口酒,“这回——才剑到了你身上!”

公羊承舒趴在甲板上一阵阵抽动,瞪着一双好看的眼。

他不明白,柳东来的剑明明那么慢。可为什么——抢先到了他身上。

……

第二天的时候,花白凤又煮好了粥,她仍用朱盒盛了,交到白天羽手里。

白天羽看着那不断升腾着的粥气,相信它肯定有天下间最美的滋味。

他却淡淡的说了一声:“以后——我不会再去了!”

花白凤一愣,“为什么?”

白天羽的目光中显出几丝疲惫,“不为什么,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善意,变为一种误解!”

桃花舫连日的人情冷暖,很容易让人因绝望而触景生情,很多人都开始多愁善感。

白天羽回顾这两天发生的事,也许他真的错了。

风红笑对他的依赖,已远远超过了两人的感情,这让他始料未及。而现在悬崖勒马,但愿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