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魔鬼的温存【完结番外】>第49章 污浊了的悲伤之中。(2)

  *

  “《代际传递经典案例分析》……可萱,你在看这么深奥的东西啊。”

  二中的高三一班,打扮时髦的女同学歪头,好奇地凑到了梅可萱竖起阅读的书前。

  “稍微想了解一些心理学的知识。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梅可萱平静地回答道,“怎么了吗?”

  暖色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树丛和薄薄的玻璃,落在她深色的发丝之上,留下一连串亮色的光斑。

  “没有没有!”

  女同学看起来对梅可萱颇有好感——梅可萱抬头,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忽然想起来她是个Alpha。

  “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心理学一听就很复杂,像我这样的笨蛋完全搞不懂呢。”

  ……该说是傻人有傻福么?

  梅可萱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在书页边缘划着,险些把手指割破了。

  岌岌可危的指尖正泛着微妙的、但还不至于破裂的小疼痛,让她能够保持足够的冷静和理性,将那些从内心喷薄而出的刻薄话语,硬生生地截断在喉咙处。

  梅可萱讨厌和Alpha相处。

  这群仿佛从出生开始就自带一层“高等”光环的人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总是闪烁着危险又充满冒犯意味的光。像是藏匿在高高的草丛间,紧盯羚羊,准备随时发动进攻的凶猛猫科动物那样。

  她是Omega没错,但她不想被任何人狩猎。

  “没什么了不起的。”梅可萱低下头,盯着蒋茉莉亲手给她做的书签,想要转移注意力,“……只是我很闲罢了。”

  Alpha少女像是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自然构成了一种隐秘的冒犯,甚至从不远处扯来一张椅子,并拢双腿,乖乖地坐在梅可萱旁边,探头去看书上的内容。

  像是被小虫子啮咬一般的不适感,缓缓升腾了起来。

  梅可萱蹙起眉头。

  Alpha少女则是完全无视她的表情,一字一顿地朗读着书上记载的内容。

  “……少年A的父亲对母亲持有过度的占有欲的控制欲,这构成了母亲逃离行为(离婚)的基础逻辑。因而,少年A的潜意识里,认为父亲的爱,以及和父亲相似类型的爱,都是失败的,会被心爱之人拒绝的。他因此习惯性地排斥用这种方式建立亲密关系。”

  “现实中,在遭受重大占有行为的失败后,人遭受的创伤会很容易转化成两种比较极端的行为模型:强行控制和过度放松……”

  Alpha少女昂起头,对着梅可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真的吗?强行控制我还能理解……毕竟人都不想自己最爱的人离开吧。可为什么会过度放松呢?那不是亲手把最喜欢的人往别人怀里推么?会那样做的,只有傻瓜吧!”

  她凑近了些,偏浅的瞳色在日光下泛出亮晶晶的光泽。

  “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把那个试图逃离我的爱人牢牢捆住。就算她会因此讨厌我,我也不会就那样轻而易举地放手。”

  说这句话的时候,Alpha少女似乎意有所指。

  梅可萱的目光落在她的胸牌上——

  傅春来。

  她从不会刻意去记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的名字。实际上,高中三年,她甚至没记全班级里所有人的名字。

  傅春来是高二下学期才转学来的。梅可萱无意间听班级里的人讨论八卦的时候说起过她,她家里好像是权贵阶层。是爸爸犯了事,才被暂时下放到这个并不繁华的地区来。

  「那种善弄权术的人,只要暂时避避风头,总能顺利回到原来的权力圈的。只是下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既然没被革职,就一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似乎是谁笑着这样说。不知该说是调侃还是嘲笑的笑声爆发开来,打扰到了当时正心不在焉地盯着课本,思念长久未见的恋人的梅可萱。

  空气里弥散开淡淡的、玫瑰花的气味。

  那大概是傅春来的信息素——这些惹人讨厌的Alpha,总会有意无意地用信息素宣告自身的存在,像随地撒尿的狗一样无赖。

  “是吗。”梅可萱起身,合上书,径直朝着走廊里走去,“那你绝对是我讨厌的类型。”

  她离开教学楼,朝着小花园走去。

  教室里沉闷的氛围让她不适,傅春来说出的像是蕴含着某些暗示和欲望的话语,也让她浑身不舒坦。

  她想起温演珍爱的那位宝石同学。那人大概同她一样,被人注视和用眼神侵犯的瞬间,都会萌生出难以抑制的烦躁感和恨意。所以温演有时无意识的行为,才会招致他的不满。

  就这样正出神,梅可萱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稳住身形之后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是被一只身体刚开始腐烂的小鸟绊了一下。

  大概是最近天气渐暖,它因为逐渐蒸腾起的炎热一时晕厥,从枝头跌落,就再也无法醒来。无数蚂蚁在它的尸身上爬来爬去,密密麻麻,漆黑一片,像是乱码。

  一阵风拂来,吹乱了梅可萱的发丝。她抬起手,整理鬓边的头发。

  一只紫褐色的蝴蝶落了下来,直直地扑在死去的小鸟被血染红的胸口。然后扇动着翅膀,触须一点一点,在风中微微颤动。

  曾经的某个午后,蒋茉莉在暖洋洋的阳光下,趴在梅可萱的桌子上,昂着头,眼睫毛被金色的光线照得亮晶晶的。

  「……有的时候,蝴蝶会停留在死去的动物身边,小梅,你知道为什么吗?」

  「蝴蝶居然也食腐啊……」

  「蝴蝶成虫是蜜食性的生物,但偶尔也会吸取动物尸体内的液体,来补充花蜜里高度缺乏的无机盐和蛋白质。」

  「仔细想想,有些恶心呐。」

  「……我倒是觉得,那样的场景稍微有点残忍又凌厉的美感。这样美丽的东西,代表的却是掠夺、腐烂和死亡。感觉很适合画成花,或者艺术品的灵感来源之类的?」

  蒋茉莉捧着脸,嘴角的酒窝因为那个浅浅的笑容而显现。

  蒋茉莉抚摸着她的面颊,忍不住轻柔地吻上恋人柔软的嘴唇。

  「是吗?只要你开心就好。」

  *

  “这样的季节,蝴蝶都变得多起来了啊。”

  李岩看向凌存家养在阳台上的植物,和植物周围纷飞的白色蝴蝶,感慨道。

  ——今天是周日,他是来找凌存拿凌存特意写给王率的笔记的。恰巧竞赛组的老师和成员也都聚集在凌存家,继续探讨整理可能出现的题型。

  “蝴蝶很漂亮……但我讨厌夏天。”前来开门的周濛把拖鞋放在李岩面前,“进来坐会吧,我猜你今天应该不会直接去找王率。外面那么热,还是别去晒太阳比较好。就算不晒到中暑,浑身都是黏黏的汗液也会很不舒服。”

  “好。”这不是李岩第一次来凌存家,以前考前突击的时候,他们四个人经常聚在这里或是家庭餐厅,“今天只有你和凌存吗?”

  “你为什么会那么觉得?”虽然是疑问句,周濛的语调却变得活泼了一些,听上去心情不错,“竞赛队伍的其他人也在……还有老师喊来的外援。我们之前都见过,那位姓霍的律师先生。他当年就是因为竞赛国奖,才能加分保送去TOP1高校的。”

  ……只是正儿八经的学习会而已。

  和他预估的没什么差别。

  李岩想。

  周濛已经没机会了……和凌存。凌存的目光完全没落在他身上,过去没有,现在也不会有。

  高中毕业以后,这两个人就会像是短暂相交的两条直线,走向截然不同的分歧。

  而高中毕业前的这段时间,是周濛和凌存最后能够一起相处的日子了。

  说起来……那位姓霍的大律师先生,是不是也和周濛一样,对凌存怀抱着一些特别的心思呢?

  先前那枚名为“炽日”的、昂贵的胸针,似乎并不适合成为朋友间或是前后辈间的礼物,而像是送给恋人的……某种真挚又坚硬的誓言。

  李岩是个对别人的情绪很敏锐的人。

  和王率不一样,他经常能够通过一些细枝末节观察出人心情和遭遇的微妙变化。

  邻座的女生忽然换了穿衣风格,从糖果到森女,他立刻意识到她暗恋的人或许是前座的文艺少年;经常聊天的朋友给他发来可爱的小兔子表情包,风格和之前的完全不同,他便立刻意识到这位渣男朋友又换了新对象……

  之前修学旅行时,当他发现凌存居然肯把外套借给温演的时候,就立刻意识到,温演对于凌存而言,是不同的。而后续半夜拜访时的见闻,更加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凌存所怀抱的那种感情,即便称不上「喜欢」,也绝不是毫无波动。

  进入房间后,李岩笑着和大家打招呼:“下午好!”

  霍劲羽的目光从凌存身上缓缓移开,落在了他的身上:“你好。”

  “霍律师今天休息吗?”

  “对,正好没什么事,看见张老师发信息问我能不能来帮帮忙,我就过来了。”

  霍劲羽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现在的孩子真不容易啊,连竞赛的难度都比我们那个时候难上一些了。里面有些题目,我连思路都没有呢。”

  凌存冷不丁地开口道:“但是,你还是全部都做出来了啊。”

  “不用谦虚啦霍律师!”李岩盘腿坐下,“你可是咱们这块儿的名人呀!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那样传说级的level……”

  凌存把桌子上的黄皮笔记本递给了李岩:“喏,给你。记得跟王率说,叫他多复习生物遗传那块儿我给他圈的知识点,他上次做的小测卷子错成筛子了。”

  “收到!”李岩接过,“我蹭会儿空调就走哈,你们学你们的,把我当空气就好。”

  “你要打游戏吗?我房间可以借你用。”凌存起身,带着李岩上楼,“书柜上的东西不要动,其他的随你,睡觉也可以。”

  *

  温演的周末,是在早上十点多才开始的。昨天放纵地、几乎机械式排解压力,打枪战游戏到半夜,才勉强找回了一点儿平日里生活的状态。

  和柳真的谈话让他一瞬之间意识到了生活隐含的、并不体面和光明的一角,而黑暗的东西总是令人战栗和满背冷汗。

  房间里的一切陈设都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温演清楚地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他拉开窗户,深呼吸了几下。一抬眼,竟然看见霍劲羽就站在不远处的凌存家的院子里。

  ……他为什么会在周末出现在凌存家里呢?

  霍劲羽摸索着胸口的口袋,习惯性地拿出一支烟,还未点燃,似乎是惊觉自己正站在讨厌烟味的凌存的家里,遂放弃,手指用力地摩挲了几下嘴唇之后,便转身折返进入凌存家中。

  温演那阵温吞绵软的睡意一下子褪去了。

  他往外探头,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但因为角度问题,什么也看不清。

  最终,纠结几番之后,他还是换上一身普通的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快步走向凌存家门口。

  透过栅栏和玻璃,出现在他视野里的人竟然是周濛!

  因为角度问题,温演无法将房间里的一切布局和人员尽收眼底。

  在确认屋内的人数超过五人后,他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却又看见周濛抬起手,捻走了落在凌存发梢处的一小片花瓣,笑着放在了凌存的掌心中。

  明明知道,周濛那样的人,在试图强迫凌存标记他的时候,就已经在凌存心中三振出局了……可还是会感到嫉妒和恐慌。

  因为无论如何,此刻坐在凌存身边的、在高考前三个月里时常陪伴着凌存的人是周濛,即便他拿不到入场券,也至少在观众席。

  可他好不容易才缩短的、和凌存之间的距离,在那次公园谈话之后,一瞬就被拉开到了难以忽视的宽度。

  无助感和控制欲像气球般膨胀,像蜘蛛一夜之间织出的、硕大的网,却只能在空气中飘摇,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宝蓝色的蝴蝶用力地扇动翅膀,即将挣脱蛛丝的束缚,奔向独属于它的热带雨林。

  而蜘蛛只能躲在草丛的叶片之下,祈祷即将来临的暴雨,不要将它辛苦编制的巢穴彻底击溃。

  *

  下周一返回学校的时候,温演一拉开门,就发现大家的视线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发生什么了吗?

  可当他将疑惑的视线反投回去的时候,大家却纷纷错开目光,仿佛害怕沾染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一般。

  直到他在座位上坐下,才有人举着手机,仿佛不怕事大一般问他:“喂,温演,论坛上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吗?”

  “……什么事情?”

  学校的匿名论坛——一个像是装满了各种糟糕透顶的发泄呕吐物的垃圾场。

  但偶尔,里面也会出现一些足够搅动满城风雨的八卦。

  比如,多年前山火事件失踪的守林人陈靖再次回到了小镇。

  比如——

  “你初中的时候差点被排球队的教练侵犯的事情啊?”

  拿着手机的男生,脸上露出了怯生生的、又夹杂着幸灾乐祸、期待、紧张和溢满恶意的身躯。

  “还有你小时候也被守林人带上过山里的那间小屋的事情。报纸上的匿名小孩是你吗?那把烧掉了半座山头的火是你放的吗?”

  赤裸裸的、仿佛锃亮的屠刀在砧板上挥动劈砍的响声。

  “……回答我嘛!只是一些八卦而已!就算是假的你也说一声嘛——不要不说话!说起来,原来Beta男性也会遇到这种事情吗?我还以为只有Omega会——”

  令人头皮发麻,也令人牙酸。

  “够了!”

  坐在温演旁边的李岩忽然出声呵斥道,原本乱糟糟的、吵闹的教室,一下子安静到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

  “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了吗?论坛上的谣言很少吗?难不成每一条发出来的都是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值得你去这样恶意地戏弄攻击一个相处了好几年的同班同学吗!”

  振聋发聩。

  那个起哄的男生没想到李岩这样的阶级上层人员竟然会为了透明人温演出头,一下子乱了阵脚,变得肉眼可见的慌乱。

  “……我只是问问嘛,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为了辟谣才来确认的呢?为啥非把我想得那么坏啊。而且就是因为有疑似视频,我才好奇的啊,又不是故意来惹他的!”

  他的拇指立刻按在画面上的播放键上,那个原本应该出现在录像带和档案袋里、被永远尘封的器材室里的罪恶事件,像是原本被凝滞又重归自由的时间那般,开始流动。

  “这个难道不是你吗?”

  男生仿佛有了底气,趾高气扬地靠近温演。

  在阶级顶层的凌存和周濛都离开教室这个阶级金字塔后,新的二层人员迅速补齐了他们的空缺,成为新的人上之「人」。

  或许是站在了更高的位置而喜不自胜,以至于得意忘形,这个男生愈发表现出一种迫切想要证明自己是个有力量的、充满压迫性的领导者的心情。

  而力量和权威的屠刀,需要用牺牲品的血来洗炼。

  这个世界上,永远只有「替罪羊」,而没有「替罪狼」。歹徒只会挥刀向弱者,而在班级这个弱肉强食的小森林里,被排除在所有人之外、没有任何人情链接的「透明人」,是最没有威胁、也最不会得罪人的选择。

  “只要我掀开你的衣服,看看你的身上有没有那些钉子留下的痕迹就好了。很简单的,如果那是谣言,只要看一下,谣言就不攻自破了吧?”

  温演淡淡地看着他,像是隔着铁栏杆看一只乞讨香蕉、用石块击打路人的猴子。

  他还没开口,身旁的李岩就先拍了桌子站起身,弓起的背脊上肌肉蓄力,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座魁梧的小山。

  “喂,真的过分了!”

  男生的行为无异于在挑衅旧日的顶层。或许新晋级的这些人,会觉得脱离了多角关系的抱团——尤其是脱离了和凌存的绑定后,李岩的地位不可避免地会下降。

  王率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敏锐地周旋着:“还有一分钟就上课了,你们确定要在老师面前吵吗?”

  “……”两方闻言虽然没有偃旗息鼓,但都各退一步,愤愤转头。

  “你不敢证明给我看,一定是心虚吧!”男生离开后座之前,还恶狠狠地对温演这样说道,“说明那个帖子里说的事情都是真的,你是个反社会人格的精神病,还出卖身——”

  温演猛地踢翻了缺席的前座的空桌,打断了男生的话语。多日以来积蓄的烦躁,在此刻山洪暴发,冲垮了他精心维持多年的坝口。

  “滚。”

  李岩从来没见温演这般模样。

  平时,这人总是佝偻着背、沉默寡言,毫无存在感,和空气都没分别。

  然而此刻,他怒目圆睁,眼神凌厉,像是暴风雪中饥肠辘辘的狼,或是撕裂猎物咽喉前一秒杀气毕露的狮虎。

  男生被他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脸一下子白了。

  他绝没想到,自己想要立威,却一上来就踢到了铁板。

  “叮叮咚咚——”上课铃在这时适时响起。

  老师一脸懵地走入教室,判断了基本的情况之后,喊道:“你们两个,都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

  下课后,李岩面色阴沉地走到竞赛集训队的教室,把周濛叫了出来。

  “论坛那事,是你干的吧?”

  周濛眨了眨眼睛,纯良道:“……什么?”

  “别装傻,那个录像只可能是你放出来的。”李岩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那种很私密的东西,怎么想都不会有无关人等能拿到。”

  “发出视频的账号和我没关系。那个帖子我看了,不全是谣言吗?”周濛笑着说。

  ——可论谁都知道,谣言这样的东西,信的人够多,就足以把它变成真实。

  人并非以人为本质,而是周围所有人观点和看法的化身。

  “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噢。临近高考的时间点,想必班里的大家压力都很大吧?如果温演得救,一定要有人成为新的被攻击对象,就算是你,也没法幸免于难。人的恶意可是很可怕的,铺天盖地,如同洪水一般无法控制。你和我都很清楚,不是吗?”

  “……但这不是你霸凌温演的理由。凌存他和你根本没——”可能。

  “那又怎样?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在乎那种事吗?他不喜欢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要待在他身边,直到最后一刻。”周濛反问道,“倒是你,把你的心思和小秘密都收好吧?你不想让那个人知道吧?”

  李岩的背脊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微笑着的周濛。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喜欢王率吧。你的私密帖子,我作为管理员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噢。”周濛看着他,眼神冷了下去,“如果你敢乱说话,或是暗示凌存什么的话,我就把那个帖子的内容发给王率看。删帖也没用,我已经截图了。真奇怪啊,Alpha居然会喜欢Alpha——你真是奇怪的人。王率那样的性格,要是知道你对他有那样的想法,一定会觉得很恶心的吧。”

  “你!”李岩一时语塞,冷汗直下。

  “……所以,为了你的幸福,和我的幸福,还是保持沉默吧。”

  周濛靠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沉默者不是帮凶。”

  窒息感上涌入喉,汗液如雨而下。

  李岩的喉头滚动了几下,最终不甘地趋于静止。

  *

  李岩回到教室的时候,狂乱的心跳和烦躁的心情依旧没有平复。

  温演和那个挑衅他的男生已经回来了。老师让他们两个人都写800字检讨,明天上交。

  温演撑着面颊看向窗外阴沉的天。一声雷鸣过后,暴雨如注。

  从那天开始,在少数人的刻意调动节奏,和多数人的推波助澜和漠视下,一场无声无息的霸凌和孤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