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远后,林宇憋的那口气从胸腔吐出。
他有些失力地靠在祁晏身上,眸中的情绪并不是轻松。
“我刚刚的话过分吗,她是哥的母亲,我是不是得尊重下?”祁晏发现林宇的反应,后知后觉地问询。
“不用。”林宇摇头,迟疑道,“她……只是陌生人。”
“也是,哪有母亲见到自己的孩子不打招呼。”祁晏耸肩,“而且她看哥的眼神也奇怪,就像是生怕哥过得比她好一样。”
“祁晏,后期无论她对我做什么,你都别插手,别伤害她。”林宇率先把话告知,“我跟她之间的事,我全部自己解决。”
“嗯?”祁晏挑了下眼帘,“哥玩得过她?这女人看着可不简单。”
“你听话。”林宇坚持,“无论如何,她曾是我的母亲,也是阿篱的母亲。”
“行吧。”祁晏确实不好管林宇家事,“那刚刚我对胡阳说的话,哥听到了吧。”
林宇这时才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哥不是他的学生了。”祁晏略微提高音量,提醒林宇,“今后他再也没有找你的理由,什么论文,什么项目,都是狗屁。”
林宇滞了下。
“胡阳可是看见了,哥跟我牵手。”祁晏将两人此刻仍旧紧握的十指举起,“喏,关系亲密着呢。”
林宇认清现状,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那就这样吧。”
跟祁晏费口舌没有用,当时他们的手确实牢牢握在一起,岚瑶和胡阳都看见了。
*
与祁晏并肩踏入班级时,老师正在上课。
他们从后门入的,可还是有人将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林宇的长相在新闻上曝光后,他这回没有再戴眼镜。刚巧祁晏给他买了新衣服,omega腰身挺得笔直,整个人气质与往日的畏畏缩缩的大不相同。
外表华丽到好些人一眼都没认出来这是林宇。
坐到位置上,林宇没带书包,只能跟祁晏同看一本书。
如祁晏如料,林宇听了本节课,因前面知识点的缺失,他再聪明都跟不上老师的讲解。
祁晏单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转笔转到一半,察觉林宇听课时吃力的表情,善解人意地将课本完全推到林宇面前。
“我不用书。”祁晏低声道,“哥从前面开始看吧,不懂的问我。”
“谢谢。”林宇将书拿过,翻到自己落下的地方,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自学。
祁晏的书很新,对方偶尔会在书上画个一两笔,不多,但都是理解知识点的关键。
林宇瞄了眼祁晏,这家伙看起来漫不经心,说什么平时分都是看他身份给的,但实际上能力并不低。
又张扬又低调,矛盾。
一节课下来,林宇自己学了几页纸。
没什么不明白的,就是欠的内容多,一时半会儿补不完。
原先祁晏乖乖地在一旁坐着,没打扰他,可等第二节课,他开始忍不住,手落在林宇的大腿上,轻轻揉捏着。
林宇感觉到腿部传来的酥麻感,瞪大眼睛,他看向讲台上的老师,警惕地低声提醒:“拿走。”
“不要。”祁晏摇头,“最后排,没人看见。”
“不是看不看得见的问题。”林宇眼睫发颤,“这是公共场合,影响不好。”
“我又没摸什么私密的地方。”祁晏眼神玩味,“没有人看见的公共场合,哥不必挂在心上。”
“和你讲不清。”林宇蹙眉,“拿走。”
“不。”祁晏道,“如果哥再拒绝,我就换位置,捏哥的屁股,或者肚子。”
林宇忍着用书拍他脑袋的冲动,狠狠掐了下对方的胳膊。
祁晏随他掐,无视林宇警告的眼神,继续摸自己的。
林宇实在没办法,只能作罢。他低头看书,不再搭理祁晏。
Omega的专注度很高,五分钟后便将祁晏的存在从自己身边过滤掉。他不停在自己的知识框架里快速补充新内容,每解开一道题,都是醍醐灌顶般的痛快。
做好一章的笔记,他打算翻页,面颊突然传来湿热的柔软触感。
偏头,祁晏的面庞骤然放大在眼瞳。
林宇猛地避开,抬眸时发现老师正看着他们,面颊瞬间涨红,烫得格外厉害。
“真漂亮。”罪魁祸首不知死活地冒出这三个字。
林宇深吸了口气,抓着书一巴掌拍在祁晏的脑门上。
声音不响,但听着怪疼的。
讲台上的老师面露惊恐,他立刻呵斥,护着祁晏:“后排穿橙衣服的同学干什么!课堂上对同学动手,给我站起来!”
全班人都顺着老师的话回头。
林宇知道对方在说自己,无奈地从座位起身。
祁晏却跟着他起来,一脸无辜:“老师,怎么了?”
老师困惑:“他用书对你动粗,破坏课堂教学秩序。”
此话一出,全班唏嘘。
“哦豁,敢得罪祁晏?”
“这不死定了……”
“打人的是谁啊?呃,林宇?!”
祁晏扫视喧闹的班级一圈,所有人会意地闭嘴。
祁晏这才开口:“林宇只是翻书,不小心碰到我。”
老师僵在讲台,见祁晏的表情并非是说反话,松口:“那就是我看错了……年龄大了,眼神也不好使。行了,坐下吧。”
祁晏便拉着林宇坐下。
林宇埋怨地看了祁晏一眼。
祁晏回之以笑,笑容灿烂,犬牙都露了出来,尖锐且具有攻击性。
看得林宇想给他拔掉。
*
监控调出来了,祁晏的人被截胡,视频落在邢蔚手中。
他把沈溪怎么扇了对方一巴掌,然后又是怎么出车祸,最后林宇如何将他背到医院的画面,都了解透了。
录像已经发给沈溪的父亲,保林宇的命。
与此同时,邢蔚疲惫地走进沈溪的病房,沈溪此刻正靠在床边吃蛋糕,表情惬意。
“关于林宇的事,你还有想说的吗?”邢蔚问话,声音低沉。
沈溪淡淡扫了他一眼:“我都说过了。”
“真的没有?”
“就是他害我。”沈溪坚定道,“要不是他缠着祁晏不放,我才不会出事。”
说到这儿,沈溪突然正色,跟邢蔚抱怨:“你知道林宇有多过分吗,他骗祁晏的钱,说什么傍上祁晏,一个月一百万不是问题。”
“所以你坚决认为,是林宇害你出车祸?”邢蔚第三次确认。
“嗯。”沈溪还是点头。
“沈溪,往日你怎么折腾,我都任着你。”邢蔚凝视沈溪,眼底是浓烈的失望。
他缓了数秒,在沈溪无所谓的表情中接着道:“你打电话说你心情不好,我推掉会议陪你出门,你突然说你不想去,我接受。你想看祁晏会不会吃醋,要我跟你走近点,我配合你。我以为你只是被惯坏了。”
“可我现在才发现,你根本不是单纯的孩子气。”邢蔚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林宇插足你和祁晏的婚事,我认为你是受害者,你捉弄他我无话可说。但在他救了你的前提下,你还想将他置于死地,我开始怀疑,你究竟值不值得被人喜欢。”
“你什么意思?”沈溪不再吃蛋糕,他开始底气不足,垂下眼帘避开邢蔚审视的目光,“什么叫救了我……我才没有让他救……”
邢蔚上前,收拾病房里自己的东西,开口时也没再看沈溪,“给你两条路,去跟林宇道歉,或者我把监控录像发给祁晏。”
“录像?”沈溪猛地起身,“有录像又怎么样,一个插足又骗钱的货色,根本死不足惜!”
“祁晏和林宇现在很好。”邢蔚纠正,“我看见祁晏给他上药,两个人没有任何争吵。关于你说的骗钱的事,我持怀疑态度。”
“你不信我?”沈溪提高音量,眼底尽是不可置信,“你干嘛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邢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你也被林宇那张脸迷惑了?不然你为什么站在他这边!”
“伯父会派人来照料你。”邢蔚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他拿着自己的包走向出口,“你好好休息。”
“你有病吧!”沈溪急了,他拔掉点滴下床,邢蔚果然如他所料,停下脚步。
但按照往常,邢蔚应该会走过来,将他抱回去才对,可这次邢蔚没有。
他的背影只是在原地停留了下,就重新迈开脚步。
“你给我站住!”沈溪气得头阵阵发晕,“林宇只是平民,死了就死了,你为他出什么头?那个贱人根本不会感激你!”
邢蔚仍旧不理他。
沈溪见状,拿起一旁的花瓶狠狠砸向不听话的邢蔚,吼出声:“你走可以,走了就别再回来,反正我也不想见到你!”
花瓶重重落在邢蔚背上,落地时碎裂成片。
邢蔚脚步因吃痛顿了下,他咬紧牙关忍耐,加快步伐离开。
沈溪看着满地的瓷片,蹙眉。
他没有追过去,而是发泄似的将邢蔚送来的果篮推倒在地。
随后爬上床,烦躁地戳着邢蔚给他新买的手机,等对方回来安慰他。
照他对邢蔚的了解,不出一天,邢蔚就会屁颠屁颠地赶来,哄他不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