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宴会后,齐景烁将近两周没有回家。
莫南主动打过几次电话,大多是忙音或占线,仅有一两次通话,对方的语气里充斥着烦躁和不耐。
“忙完了我会回去,你懂事一点好吗?”这是齐景烁最常说的。
听丈夫说得多了,莫南心里不免失望。
他甚至也不敢告诉对方,自己又FQ了,而且因为那个信息素紊乱症,他现在不能在随便打抑制剂,只能吃一些之前开的药物,然后靠自己生生的挺过去。
门铃响起的时候,莫南刚刚熬过一场难耐的情欲。
卧室里窗帘紧闭,昏暗一片,大床上不见人影,只见一床杂乱堆积的衣物。
布料下动了动,露出一张绯红的脸,随即里面人挣扎着起身。
Omega好像还没缓过神,呆呆的坐在床上,他睡衣凌乱,露出来的肌肤泛着粉红,脸颊额头上尽是汗水,本就软软的头发此刻乱糟糟的黏在上面。
铃声还在响,片刻后,Omega被FQ折磨到恍惚的眼睛慢慢聚焦,他像是意识到什么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白皙的足尖点地,莫南下了床,他身形微晃,来不及站稳便踉跄的往门外跑去。
穿过无人空旷的客厅,打开入户门,初秋的冷风一下子灌进来,莫南哆嗦了一下,脑子也清醒了起来。
门外并没有齐景烁,门外甚至没有任何人。
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包裹静静的放在门前的台阶上。
失望的情绪涌了上来,莫南眼中的光都淡了下去,他走出门左右看了看,正是下午的时间,视线之内,除了几个带着孩童玩耍的大人,再没有了其他人。
莫南困惑的收回了视线,且不说最近他没有网购,小区的快递一般都是放到寄存点让业主自取的。
迟疑了片刻,莫南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包裹。
回到屋里后,莫南才觉大脑一阵眩晕,这几天堪称折磨的FQ期消耗了他太多体力,本就瘦弱的身形看着愈发的单薄。
他晃荡着做到沙发上,缓了一会儿才抬起手,翻看着手里的包裹。
这一看,莫南心中的疑惑更甚,包裹上干干净净,完全没有快递单一类的信息。
再联想到刚刚门外的情形,莫南觉得手中的包裹变得诡异了起来。
短暂的犹豫后,莫南怀着忐忑的心情拿起了剪刀。
黑色塑料的摩擦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响,拆开外层,又打开纸盒,盒子里有一张照片反扣着。
莫南拿起来翻开,视线落到照片上的那一瞬,他的脸霎时变得苍白。
——照片上主角,赫然是他的丈夫齐景烁。
拍照的人选的角度很刁钻,照片的背景看起来是一个会所或者饭店的包间。
齐景烁脸上带着绅士得体的微笑,放在桌子上的手亲密的搭在了对面人的胳膊上。
另一个人因为背对着拍摄者的缘故,所以只能看清一点点模糊的侧颜,但单看仪态也能看得出对方气质脱俗。
有那么几秒,莫南的大脑里是一片空白的。
他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在他还没恢复思考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他一步做出本能的反应,将那张照片快速的扣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啪。”照片拍在茶几上发出一声不明显的脆响。
莫南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眼神惊慌,脑子里飞速运转。
照片是谁寄来的?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丈夫齐景烁……
照片上的内容说暧昧也暧昧,但如果角度正确的抓拍也可以造成这样的效果。
莫南脑子里乱糟糟的,本就因FQ期而混沌的思绪如同陷入了泥潭中,连开门关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莫南。”齐景烁一进门便闻到了室内浓郁的岩兰草香。
他目光一暗,走进屋内,一眼就看见客厅里的Omega,对方衣衫不整,一脸失神的坐在沙发上,面前还堆着刚拆完的纸盒。
Omega显然还没注意到他,齐景烁边走过去边问:“你FQ了?怎么不跟我说?”
莫南这时才听到齐景铄的声音,他回过神儿,在丈夫走过来之前,手忙脚乱的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齐景烁见状皱眉:“你扔了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一些垃圾。”他抬头看向齐景烁,下意识的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只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齐景烁不在意的“哦”了一声,注意力已经全部被Omega的信息素吸引,他走到沙发边紧挨着莫南坐下,长臂一伸,将Omega瘦削的肩膀揽到自己的怀里。
鼻尖自然的蹭到了莫南的腺体处,齐景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发出一种近乎满足的喟叹:“南南,我好想你啊。”
莫南身体僵硬,在齐景烁靠过来的时候克制不住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缩了缩身子,小声问:“公司的事情忙完了?”
“差不多了。”Alpha显然被信息素勾起了兴致,他嘴上含糊的回答,手下探进Omega的睡衣里,并自然的释放出属于Alpha的信息素。
“别……”
“乖,待会儿再回卧室……”
苦橙与岩兰草的味道在空气中勾缠。
莫南本就在FQ期的末尾,他的病情更让他疯狂的渴求着丈夫的信息素,此刻苦橙的味道如同良药一般入侵到他的四肢百骸,前几天那种让备受折磨的空虚渐渐得到了平息,连腺体都如同泡水一般的舒适。
莫南的眼神逐渐迷离,身体随之软了下来。
他被Alpha推到在了沙发上,并撩起了上身的睡衣,在Alpha俯下身正要贴上来的时候,莫南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刚刚照片上的内容。
他猛然推开了身上的Alpha,力气之大,差点将齐景烁掀翻到沙发底下。
苦橙与岩兰草的信息素还在空气中打的火热,而两个人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莫南缩在沙发的最角落,不敢去看面前的Alpha。
齐景烁脸色铁青,因为刚刚的事情,领带歪斜,一条腿半跪在地板上,形容狼狈。
“你发什么疯?”
莫南无法解释,只能低声道歉:“对不起景烁…我今天不舒服,”随即又艰难开口道:“我……我不想。”
听完莫南的解释,Alpha几乎是从齿间发出一声冷笑:“不舒服?”
“对不起。”
“你当我是在强迫你吗?”
莫南没有说服力的重复:“我没有……我只是不舒服,对不起。”
眼前的Omega摆明了拒绝,齐景烁也不能拉下面子继续下去,他狠狠的挫了下犬牙,冷着脸站起身,连衣服都没有整理,直接摔门而去。
巨大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发麻。
莫南蜷缩在沙发上,大口的喘着气,惨白的脸色上流下如水般的冷汗。
他又FQ了,这次显然比这几天的每一次都严重。
苦橙的味道还在空气中飘散,引得莫南愈发难以自持,他觉得他要死了,被标记或者抑制剂,不论哪一样都可以。
挣扎着回了卧室,过程中莫南几乎站都站不住,他翻出柜子里的抑制剂,急促而颤抖着扎进了手臂里……
……
公司,经理办公室。
因为之前的FQ期莫南不得不在家呆了几天,今天刚一来公司,就被人事通知经理找。
他虚虚坐在沙发的边缘,形容憔悴,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对面办公桌后的经理,面容和善,言辞恳切。
“……公司不是不理解Omega的特殊,但总不能什么都拿FQ期说事对不对,职场上也有很多Omega,FQ期也会打了抑制剂继续出来工作,公司也不苛求你如何,最起码本职工作你要做好是不是?”
“……这两个月的时间,你加起来请了六天假,这怎么也说不过去是不是?”
莫南苍白脸色渐渐涨红,声若蚊蝇:“对不起……是我给公司造成麻烦了。”
“公司麻不麻烦的其实都是小事,如果身体不舒服,该在家休养还是要好好休养的,总不能为了份工作不顾身体,这不本末倒置了吗?你就说对吧……”
经理话说的委婉,但莫南还是听明白了。
他没有争辩,毕竟经理说的事实 ,没有那家公司会容忍一个员工隔三差五的请假。
站起身对经理鞠了一躬,莫南深吸一口气说:“很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想…我想先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工作方面恐怕不能继续胜任了。”
见莫南肯配合,经理暗自松了口气,毕竟不用付辞退赔偿金,于是大方的表示莫南可以待到这个月底。
莫南直起身摇摇头:“谢谢您,但还是不了。”
之后交接工作,整理个人物品,到走出公司大楼,莫南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走的时候,有关系和他比较好的同事偷偷告诉他,辞退他,其实是因为经理的亲戚要来。
“你就是性子太软太好说话了!”同事为他打抱不平:“他只揪着你这段时间请假,怎么不说之前你月月满勤,工作从来都是超额完成的事情?”
“谁还没个需要请假的时候了?别的不说,他家孩子各种学校布置的什么PTT什么手工作业,哪样不是你帮着弄得……”
同事义愤填膺,莫南自己心中却没多大的感觉,不过依旧感激的笑了笑,毕竟对方是好意。
他想,轻松简单的工作,可代替性也高,就算不是经理的亲戚,也会是别人。
与几个关系好的同事告别后,莫南走出大厦,等红绿灯的间隙回头看了眼身后。
周围的写字楼密密麻麻高耸如云,楼体外的玻璃在正午的阳光下格外刺眼。
静静的看了几秒,莫南心中突然闪过一瞬间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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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齐景烁依旧没在,从前天那次不愉快后,对方在未联系他,更别说回家。
上次对方带回来的行李箱还在客厅的玄关侧放着,莫南还没时间去收拾。
路过的时候,莫南顿了顿,片刻后伸手握住了拉杆。
将丈夫的行李箱放进了卧室后,莫南又拿起一旁放着他公司物品的袋子,去了一楼南侧的杂物间,想将带回来的物品归置进去。
杂物间里面很整齐,因为他隔三差五会打扫一遍,就连灰尘都没多少。
靠墙的位置有三个架子,上面三层都是齐景烁的东西,有一些是大学的时候获得各种比赛的奖杯奖牌,还有一些组装的机器人或者高难度的乐高,杂七杂八的堆得满满当当。
莫南只看了一眼,随即蹲下身,想找个空盒子
翻找的过程中,莫南不经意的在架子的最底部拖出一个纸箱子。
纸箱子上面贴了一张标注里面是什么东西的贴纸。
——是他大学的东西。
莫南失神了片刻,之后鬼使神差的打开箱子。
最先映入眼帘是一本红色的本子,上面几个烫金的隶书字体,那是一本荣誉证书。
心中像是被小刺了扎了下,微微作痛。
类似这样的证书他有数本,都是大学的时候因为成绩优异获得的,他靠着因此而来的奖学金,顺利的读完了四年的大学。
证书下面是他大学四年用的各种专业书,保存都很好,莫南将证书放到一旁,打开了其中一本。
视线扫过之时,莫南眼神微顿,
许久,Omega捧着那本书一动不动,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那翻开的扉页上,映照出上面字迹娟秀的一句话。
——“飞鸟不惧高空,游鱼冲破沧海,我时刻渴望着一场与未来的战斗。”
握着书页的手微微收紧,手背的骨节处泛起青白。
莫南垂着头,迟来的难过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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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包裹是谁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