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两人对峙,气氛一度僵硬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从里面走出两个年轻人,看装扮应该是刚从夜店回来,两人看到李时他们也是吓了一跳,毕竟这个点没谁会站在电梯口互掐着两两相望。
郁衍率先松开钳制着李时的手,李时却依旧固执的扯着郁衍的衣服。
其中一个年轻人和郁衍有过几面之缘,他似乎喝多了,看到郁衍还口齿不清的打了声招呼:“怎、怎么么在这站着呢?哎?这是谁?你们这又是在干什么?打、打架吗?”
另一个人觉察出气氛不对,立刻扯着自己的伙伴往家门前走。
“你拉我干嘛?你拉他们啊...”
“抱歉抱歉!他喝多了,你们聊你们聊...”说着,那个年轻人一只手费劲的控制着朋友,另一只手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楼道里又恢复了安静。
不过经过这么一出无厘头的打岔,两人也稍稍恢复了些冷静。
李时松开郁衍,从墙上站起身。
他揉了揉下巴,低声骂了句:“艹,他妈的你手劲怎么还是这么大...”
郁衍听到这话,正要转身的动作一顿。
李时觉察到了对方的动作,片刻,他扬起一个得逞的笑容,问:“怎么,这会儿不装不认识了?”
郁衍神色僵了僵。
见对方的反应,李时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他看着郁衍懒懒道:“算了,今天先放过你。”
郁衍冷冷的瞥了李时一眼,转身就走。
身后的李时扬声道:“——那我们明天见。”
李时说的明天见并不是假话,当郁衍照常开车出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停车场出口对面的李时。
李时还仿佛生怕他看不见般,从车里探出头来,闲闲的对他摆了摆手。
之后郁衍从后视镜看到李时的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他的后面,甚至直接跟着他进入了公司大厦的停车场。
李时将车停在郁衍的车旁,看着郁衍从车上下来,他对着郁衍摆摆手:“早啊。”
郁衍仿若未闻,径直往电梯走去,李时立刻跟了上去。
他脚步懒散的走在郁衍的身边,嘴上不停:“郁总,一直忘了跟你说,你车挺不错啊,什么时候买的?”
郁衍站在电梯前,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仿若身旁人不存在。
李时也不生气,只继续说道:“不知道郁总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也大言不惭的说过,以后要买这个型号的车送人。”
“可惜我以前穷买不起,后来能买的起的时候,结果该收礼的那人跑的影都不见了,郁总,你说这事要放你身上你气不气?”
说话间,电梯到了,郁衍迈步走进去。
“不过这种型号的车,我这种人买买也就算了,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
李时单手撑住电梯门,看着郁衍的眼睛问道:“郁总现在看起来身价不菲,为什么也要买呢?”
郁衍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瞟了眼李时,平静的说:“我要关电梯了。”
李时倒也不纠结郁衍的回答,他从善如流的走进电梯,看着郁衍摁下了46层的楼层键。
电梯稳步向上。
郁衍虽然一直没开口,甚至眼神也没给他一个,但也并没有赶走他。
李时见好就收,不再开口,安静的站在郁衍身旁,只不过眼神依旧放肆的打量着电梯镜里的郁衍。
几年不见,郁衍变了很多,不仅面容成熟了,连个子都拔高了一些——明明最一开始两人的身高相仿,现在郁衍却比他高出了一个发顶。
想到当年他老妈子一般给郁衍准备各种营养餐,都没见对方胖一点,这会离了他,倒是变得更好了。
这个认知让李时有些烦闷。
不过视线扫到郁衍嘴角那几处破口时,他的心情又变得好了起来。
24楼很快就到了,李时跟着郁衍走出电梯。
入目便是几扇玻璃材质的门,门后面是白色的造型柔和的台柜,前台里面站着两名前台小姑娘,她们的背后是公司LOGO的造型,红白组合,写着“MR生物科技”。
前台小姑娘见到自家郁总,忙摁下了开门按钮,对着走进来郁衍问好:“郁总好。”
看到一旁的李时后,小姑娘愣了下,但依旧礼貌的问了声好。
倒不是自家郁总没带朋友来过公司,但是眼前这位看起来,虽然很帅,但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自身气质,总觉得和郁总格格不入。
认真说来,不像是朋友,更像是黑社会来讨债的。
所以公司...欠钱了吗?
前台又打量了李时两眼,内心无比忧愁。
李时懒得揣摩小姑娘的心思,随意的回了句“好”,便紧跟着郁衍往里面走去。
一路上李时收获了不少好奇的打量,他没有觉得任何不好意思,反倒坦然的四处看,看到感兴趣的地方还会多打量几眼。
郁衍的办公室在公司最东边,占地面积不大,但光线很好,一打开门,侧边的一整面的落地窗,早晨的阳光铺满了办公室的地面,从这个角度看去,半个城市的风景都能收入眼中。
李时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办公室会客区的沙发上,看着一直把他当透明人的郁衍开口道。
“郁总,我可以坐这里吗?”
郁衍瞥了一眼已经坐在沙发上的李时,开口淡淡:“请便。”
之后郁衍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处理今天的工作。
好在李时也只是坐在沙发上,没有了多余的动作,最多拿起了面前桌子上的几本产品图册翻了翻。
一上午助理进出了几次,在第一次看到李时的时候愣了下,在得到郁衍的示意下,才开始汇报工作。
而李时将图册翻完,也不觉得无聊,他就那样斜靠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郁衍。
一上午的时间,李时看着对方时不时敲击键盘,或是看着屏幕沉思,亦或是和下属交代工作郁衍,他的眼神几乎没挪开过。
他觉得此时的情景恍惚让他回到了郁衍的学生时代。
那时候他们两人经常窝在郁衍破旧小卧室,郁衍做着一套又一套的卷子,而他半靠在床边玩手机游戏。
每当郁衍做完一张卷子,他就要起身与对方交换一个绵长的吻,美名其曰是对郁衍的奖励。
郁衍虽然嘴上不说,但亲吻的时候会格外用力...
狗崽子,李时心里骂道。
他又看了眼郁衍,对方手机恰好响了起来。
郁衍接起电话,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郁衍嗯了一声,之后起身,拿起挂在一旁的羊毛大衣,看样子是要出去了。
李时见郁衍动作,也跟着立刻站起身。
“要去吃饭吗,郁总?”说着他凑近郁衍道:“不介意带上我吧。”
郁衍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李时立刻露出一个笑:“说起来 ,我们久别重逢,是应该在一起吃个饭叙叙旧什么的。”
“我介意的话,你会不去吗?”郁衍没什么语气的说。
“当然不会。”李时笑了声,又对郁衍道:“那郁总,我们走?”
李时跟着郁衍去到了公司附近的一家茶餐厅,一路上他的心情都还算不错,直到在餐厅里看到了严明逸。
严明逸坐在卡座上,见到郁衍身旁的李时时也惊讶了一下,在瞄到自家学弟兼好友嘴角细碎的伤口时,内心的惊讶立刻变成了了然。
他轻咳了一声,语气颇为正经:“学弟,我觉得我现在应该有事离开。”
“可以。”郁衍平静道:“你现在回去,下午三点前我应该能看到2组的实验报告。”
严明逸:“...”
严明逸没有理会郁衍的话,他转头看向李时,意图打听点什么,在觉察对方看他的眼神不善,立刻做无辜摊手状。
“帅哥你别这么看我啊,怪吓人的,你要相信,GAY与GAY之间也是有纯纯的男男关系的,再说了,像他这种无时无刻在压榨我的黑心资本家,真睡到一张床上,我怕我夜里做梦都是被摁着加班搞实验...”
见李时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严明逸立刻热情的自我介绍道:“认识一下,我是严明逸,郁衍的学长,帅哥呢?”
知道两人关系后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之后,李时放下了一些戒备,回答道:“李时。”
“李石? 石头的石?”严明逸好奇的问。
李时看了眼郁衍,回答了严明逸的问题:“是时来运转的时。”
严明逸哈哈大笑,表示李时的父母取的名字真吉利。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问几人吃些什么,严明逸随便点了一些,又将菜单递给了李时,表示:“别客气啊,今天我请客,随便点。”
李时也不矫情,拿过了菜单翻了翻,念了几个菜名,在服务员收好菜单要走的时候,李时喊住对方,补充了一句:“所有的菜不要加葱姜蒜。”
严明逸看了眼李时,笑着打趣:“你怎么和我学弟一样,吃个饭还要挑来拣去的。”
李时答道:“习惯了。”
因为一开始某些人不吃,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不吃。
郁衍听到李时的回答,一直垂着的眼眸动了动,很快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