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蒙蒙里山寺钟鸣回响,白昼已变昏黄。已经是初秋,枫叶染上了点红,下山的俩人来到半山腰的枫树下静静地欣赏着落雨里景色。
简随轻扯了下江酩,“我们回吧,去接六六一起吃晚饭。”
简随走出去半步,身后没有跟上来的动静,他疑惑回头。
江酩却立在原地,没有跟上简随的脚步,他就这么看着简随,眼里藏着无限爱意。
遇到简随的自己是幸运的。
人生会有很多个瞬间,但是这一瞬间,乃至以后由无数个瞬间组成的余生,江酩都只想和简随一起去度过。
“简随。”
江酩轻轻叫了声。
“嗯?”简随向他走过去,语气带着点宠溺,“怎么了?老看我干嘛?觉得我特好看?”
江酩握住简随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抬眼凝视着稍带疑惑的简随,对方漆黑的眼底映出了一个完整清晰的自己。
“有些场景在我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比如在演唱会上镜头扫过来时和爱的人接吻,在烟花下牵手散步,又或者越过人群去相拥…可这些从来没有去实现过,但是有件事我想做很久了而且现在必须要做...”
尽管江酩胸腔有些颤抖,偏声音就如这点滴落雨声干脆清晰。
“你知道吗...我爱你简随,很爱。”
伞从简随手里掉落,掉在满地红色的枫叶里,在缭绕的钟声余音里,简随收紧了江酩的腰身…
如何能让时间停止呢?
亲吻。[ 马特·海格]
钟声余音依旧,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落下枫叶在空中多盘旋了两秒,红绿灯的数字暂停在了21秒,路上的车和行人愣在原处,落下的雨滴停在了半空。
如果这时有烟花,会在绽放到最美的那一瞬定格;
一对接吻的爱人在这一刹那吻到了永恒...
如何释放时间呢?
呼吸。[ 马特·海格]
悄无声息间,简随松开了江酩,枫叶落地,红绿灯开始倒计时21、20、19…行人恢复赶路,雨后的阳光水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钟声也已归于寂静…
江酩和简随的身体换了回来。
一周后。
因为临到大四毕业,简随回了学校去准备答辩的材料,江酩则是在简随不在的日子里回了江家。
开始了短暂的异地恋。
“简随,去打球吗…”走廊里的许名拉着长音去宿舍找简随,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
许名推开宿舍门,谁知道简随正在换衣服,赤着胸膛后背就这么大咧咧的展现在了许名眼前...
这肩膀,这肌肉线条,后背宽阔厚实,沟壑分明…
许名伸手比划了一下,这比自己还要宽!
还有这腰,练得可真不错,在要往下打量时...
许名只觉得的自己鼻间有股温热的液体,伸手一摸,一抹红色液体滴在手上…
靠!
什么玩意儿?
流鼻血了!
这留的是哪门子的鼻血…
看到自己好兄弟换衣服流鼻血…
许名暗骂一声,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嘛!以前从来没有这种事情发生,自从上次休息室不小心摸到“简随”的脸之后就变了!回去之后又梦到了好几次简随,醒来后只有崩溃!
他一热血青年每天晚上老梦一男生算怎么回事啊!
而起都是血难以启齿的梦,梦里简随有一头黑色的长直发,还穿着一身裙子,许名每次都以为那身影是校花,结果“校花”一转身,直接变成简随!
因此许名每次梦到简随都要赶紧再去看两眼校花,还好,还有悸动的感觉...
现在真的简随站到面前,自己看个背影还把自己给看流鼻血了!
造孽啊!
他是直男啊!
都怪那个可怕的梦!
许名崩溃的直接跺脚跑开了!
安全不知情的简随已经换好衣服,等他转身回头看,门口已经空空如也。刚才他确实是听到许名的声音了,不过,人呢?
简随一头雾水,走到走廊看了看,许名早已不知道跑哪去了。
至于许名去了哪?
当然是去看自己的校花去了!
可这次显然不能如许名所愿了,因为这次许名看到校花想到的都是简随的那张脸!别说心动了,他现在像是看破红尘的出家人,心如止水!
许名暗自朝天祈祷,“老天保佑啊,待会我看到简随的时候千万别让我心跳加速啊,我是喜欢校花的,您别给我搞错了!求求您老人家了!”
晚上简随和江酩打电话,许名洗完澡出来,就听到简随在床上软软地叫了声“酩哥”。
声音丝丝腻腻,语气软的像...羽毛!
轻飘飘的勾的人心发痒,痒的许名不知道从哪下手挠才能缓解。
“我?”许名没看到简随打电话,以为是叫自己,他指了指自己,吃惊的下意识搭话,因为简随可从来不叫自己“名哥”。
可简随没应他,许名又问了句,“叫我干嘛...”
直到再往前走了几步才看清原来简随是拿着手机在说话,压根就没听见自己问他。
不是和自己说话啊...
不知为何许名心里有些失落,开始想自己对简随这古怪的情感是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坐在下面擦起了头发,连简随什么时候挂掉的电话,又什么时候走到他旁边的都不知道。
简随拿起桌上的水杯喝水,顺势靠坐在了许名旁的椅子上,垂下的胳膊戳了下许名的肩膀:“不是说下午打球的吗?你人跑哪去了?”
简随的手臂冰冰凉凉,许名刚洗完澡浑身热血。
这一触碰,谁知许名如临大敌,猛的起身“砰”的一下撞到了简随的额头,趁着简随捂着额头的时候,许名和简随拉开距离…
被撞的眼冒金星的简随想不通,不过一个暑假没见,这许名怎么变了个人似的,一惊一乍的。
不过简随也没放在心上,他的心思全在两天后就可以出校实习和江酩见面了。
简随拿起江酩给他买的护肤品,江酩交代他每个都涂一遍,先涂水接着乳再来精华然后眼霜最后面霜的...
许名看着那堆瓶瓶罐罐,“不是,上次在休息室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身上到底涂的什么啊?”
“休息室?”
简随很快就反应过来许名说的上次,应该还是他和江酩身体没换回来的时候,不过江酩做了啥能让许名变得这么纠结?
“就随便涂了点,年纪大了该保养了。”简随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怕许名继续谈论下去他对不上细节,干脆直接转移话题,“下午放我鸽子没去球场,你干嘛去了?”
许名想起撞见简随换衣服的场景,他心虚的回道:“哦我...去找楚菲了。”
楚菲是许名的女神,表演系有名的系花。
简随应声搭话:“你这喜欢了得快两年了吧...”
许名不假思索的回他:“是啊,楚菲聪明漂亮,关键是力气还大,我就喜欢…”
“等等…”简随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伸手打断道,“你喜欢她什么?力气大?”
许名陷入回忆,一脸的怀念:“对啊!就是那次我发烧在医务室躺着,睡的迷迷糊糊的我就看到一个背影,长长的黑发,头发上还有个红色的樱桃发夹,她弯腰的时候头发碰到我的胳膊,我就看到她一把扛起我旁边的病床,然后把小桌子搬过来了,整个过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最后还帮我倒了水放到了桌子上,我那时候也烧的迷糊,脸也没看清,只记得她很高很白…后来学校晚会上我看到了楚菲,我觉得她和我印象里的那个女生重合,就一直喜欢到了现在…”
简随对许名喜欢谁其实不感兴趣,不过简随也有疑问,“你说的那些我明白,但你是怎么知道她一把扛起病床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
许名斜看了他一眼,“啧!抬杠是吧?这是重点吗?”
简随手一抬,示意许名接着说。
“后来我病好了以后,想把病床挪回去...”许名说到这语气陡然低落,他把脑袋埋到自己胳膊里,看起来颇为羞愧,“结果...我没搬动...”
正当简随想安慰他两句的时候,许名又陡然燃起斗志,“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疯狂锻炼身体,要成为可以和那个女生媲美的成熟男人!”
简随安慰的手又收了回来,许名的自愈能力还是很强的。
离校前一天收拾宿舍,简随抱着一大堆就丢垃圾了,许名想起放杂物的小隔间里也得收拾一下,仔细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应该都没什么用了,干脆全扔了得了,省事又省心。
许名抱起一堆杂物大大手一挥,结果缝隙里掉出来一身衣裙,还有顶黑长直的头发...
冷不丁把许名吓一跳,细看后反应过来是假发。许名捡起一看,假发上还有个红色的樱桃发夹...
许名立刻想起那天医务室里那个高挑的女生,黑长直的头发,红色的樱桃发夹...以及出奇的力气大...
记忆里那张模糊的脸逐渐成型,鼻尖上的那颗痣也逐渐清晰...
时间倒退到大二,简随那时刚和江酩在一起没多久,正值江酩“走肾不走心”的巅峰,三条蛤蟆都没有他和简随玩的花。
江酩一时兴起给简随整了身女装穿,还给他整了顶假发,卖假发的还送了个一堆发夹,说是配假发的,都是现下最流行的水果发夹。
临走时店老板还意味深的说了句:“小兄弟,我这里各种款式都有,记得下来再来我店里买啊~”
谁知简随这一身穿上...黑色长发直接把江酩看晃眼了。
如果简随真是个女生,还真说不定能把他掰直!不过他可不会说出来心里话,不然这小子尾巴得翘上天了!
简随当时觉得穿裙子还挺方便,也不用脱,直接撩开裙子就把江酩压到了身下,“...什么癖好?非让我穿裙子干你?”
被压的江酩看到裙子下的巨物,直接两眼一黑的程度“...是你什么癖好?难道这样特别刺激你...唔...”
最后那身衣服又跑到江酩身上了,简随可是稀罕的不行,抱着简随来了一边又一遍,最后出来的都是水样的,江酩算是知道自食其果是什么意思了!
结束后的江酩为了出气,非让简随穿裙子回学校,余光瞥见桌上送的发夹,随便拿了个由不得简随反抗的给他夹上了。
最后命令道:“没有我的准许不准脱,去学校的时候也穿着。晚上视频的时候我要看到这一身!不然咱俩就玩完!”
简随也知道刚才把江酩折腾的狠了点,时间长了点,姿势多了点,所以为了让江酩消气,就按照江酩的意思穿着裙子回了学校。
好在是司机于成送他回了学校,这样就减少了被别人看到的风险。
到了宿舍简随才发现许名给自己发的信息,说他在医务室,拿宿舍钥匙的话来医务室找他。
进不去宿舍自然也没法换衣服。
还好那时候是晚上,天黑也看不清,校园里的学生也不多,简随趁黑去了医务室。
许名因为发烧正在床上睡的天昏地暗,简随见旁边连的床位和桌子挤在一块,人都过不去,掐着嗓子问过值班的人,能不能把旁边的床挪开把小桌子搬过来,得到同意后,他就把这张病床扛着挪了个位置,换成了小桌子,又给许名倒了杯热水放那了。
之后简随拿起床头的钥匙急忙回了宿舍换衣服,那衣服也被他随手团成一团扔到了宿舍隔间的小仓库。
临出门前看到飘着的长发,简随惊醒差点忘记把假发摘了,又赶紧摘了假发一起塞到了隔间里,最后照了镜子确定没问题后,才去了医务室去照顾发烧的许名。
最终那天晚上江酩因为视频找不到简随,生了一周的闷气,俩人因此闹了个矛盾。当时的简随也不懂服软,气性大得很,江酩想见简随但嘴又死硬,简单就能解决的矛盾俩人硬是来回折腾。
不过这样的矛盾,只是江酩和简随这一路走来的无数个插曲里的一个极小插曲,小到很快就被遗忘。
只是对于他们来说的被随意遗忘小插曲,却成了困住了别人难忘的瞬间。
许名手里握住了那枚早就落了灰的樱桃发夹,原来他一开始就喜欢错了人。
简随扔了一堆东西后回来,见许名对着隔间发呆,以为他是不知道从哪下手。一般这种情况简随都选择全部扔掉。
简随已经都到跟前,他指了指杂物间:“这里的东西应该都是没用的我全扔了啊。”
许名手里紧紧握住了那枚樱桃发夹,他凝视着简随,看了这么一会后才回道:“嗯,扔了吧。”
等全部收拾完,简随冲了个澡趴床上就睡了,松散的头发盖住了眼睛,许名欲帮简随整理碎发的手伸到半空,却停住了。
这时简随手边的手机振动,许名看到来电显示上是“酩”一字。
终究是“酩”不是“名”。
许名停在空中的手握紧终是收回。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才是最好也是最体面的收场。
“简随...”许名轻叫了声他,“你有电话...打了好几个了。”
许名叫完简随拿起睡衣去了浴室,也没看他,进去之前,他听到简随接起电话,声音带着睡意,软软地叫了声“酩哥”。
......
第二天校门口临分别时,许名却突然伸手拉住简随胳膊,“...简随,我能...能抱你一下吗?”
“你看,我之后就回法国了,再见就是要到下半年了…”许名语无伦次的解释着自己故意掩盖的小心思。
许名父亲的公司在法国,他大四回自己父亲公司实习。
简随不解许名的慌乱,当然了即使知道他也不会在意,因为他压根就不会发现。
简随伸开胳膊就给了许名一个熊抱,他拍了下许名肩膀,“怎么这副表情,又不是见不到了,还欠我场篮球没打啊...”
这时接许名的车来了,上车后,许名从车窗露出颗圆脑袋朝简随挥手再见。
他在心里说道,那就等我们下次见面吧...
校门口是个见证分别与重逢的地方,相遇分离循环往复。
此刻人来人往,走路的声音,拉行李的声音,说话的声音,还有永远不会被人知道的——
许名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心跳声。
......
身体刚换回来的那几天,江酩和简随还有点没适应,特别是简随。
以前简随用江酩的身体洗澡能在浴室洗上四十多分钟,江酩都不知道他到底再洗什么能洗这么长时间。
换回身体后,简随洗澡十分钟就搞定了,其中还包括了吹头发的时间。
不过皮肤在江酩的细心保养下确实细腻了不少。
简随没忍住又在自己脸上摸了下,突然想起许名问他到底涂的什么。
都说小别胜新婚,江酩今天也早早的从书房回卧室了。
说来也巧,那天他去接简随的时候正好看到简随和许名拥抱,但江酩把这事憋着没说出来,虽然知道简随和许名不可能有什么,但江酩心里还是不舒服。
其实不舒服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人一旦陷入感情里,就容易变得患得患失起来,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原因:没安全感。
这不,等简随朝他扑过来的时候,江酩立刻抬手制止。
“既然现在咱都恢复身体了,那我们也该从头开始,就像最普通的情侣那样,看电影,拉手,拥抱,接吻...一步步来,顺序可一点都不能乱。”
简随手还僵在江酩腰上,他十分严谨的问道:“从今天开始吗?”
江酩拍掉他的手,“对,从现在就开始!”
对视了一会后,简随坐不住了,他用平板随便点开了部电影,然后拉起江酩的手带着他在自己身上乱窜,从前胸摸到后背,接着带着江酩的手来到了胯下...
简随声音带着蛊惑:“那我们现在可以接吻了吗?”
简随虽然在问江酩可根本没等江酩回复就已经含上了江酩的双唇。
“舌头...”简随故意停顿,“可以伸进去吗?”
江酩和简随的气息早已环绕在一起,偏还装模作样的问一句这,江酩憋不住了,他扯了下简随脸上的肉:“这是什么鬼问题?给我好好亲!”
简随何止好好亲,他直接攫住江酩下巴,这下江酩两片红唇只能保持着开合的姿势,任简随柔软舌头大肆进入。
进去不算,还非要搅弄。
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因为嘴唇闭不上,涎水从江酩嘴角滑落。
简随用自己手指替他揩去,笑的一脸深意:“这么多啊...这下省了我去拿东西了。”
简随说的拿东西,能那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一些用来做前期准备工作的水液。
吻过后,江酩意乱神迷,简随的手开始上下试探,将两人衣服脱了个大概,江酩完全享受简随一路的亲吻爱抚,直到自己脚踝被简随握到手里,江酩才发觉简随想要做什么。
“...你小子别碰哪里!”
江酩很怕痒,脚踝后侧是他最怕痒的地方。
简随已经咬到了江酩脚踝凸起,他恶意用牙尖抵着,“在学校的时候你和许名在休息室做了什么?”
“什么玩意儿?”
休息室?
和许名?
江酩艰难的回想,努力搜寻那天的记忆,可想起来的只有简随乱糟糟的柜子,还有几封散落的情书...
可是和许名在休息室做了什么?
就没什么啊。
江酩对于那个许名真的没有多少印象了啊!只记得被他带去了教室,接着填了一大堆表格!然后等简随的时候去了下琴房。之后遇到了禹琛,再之后简随就来接自己了。
“...我什么也没做啊,就在那等他带我去教室,还顺便整理了下你的柜子,你先松开我...”
现在的江酩因为怕痒所以变得格外的顺从,腰身紧张的半躬,脚尖也绷直了,手无力的蜷缩在简随腿上,完全是副好欺负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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