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郭寻特意定的闹钟准时响起,郭寻也照例在陆承川温热又霸道的怀抱里醒来。
他头脑清醒后的第一件事,是检查了一下陆承川的身体,确认昨晚闹的红疹全部消失之后,郭寻放下心来,拍拍陆承川的脸:
“承川,醒醒,让我起来了你再睡会儿。”
陆承川“唔”了一声,紧闭着眼钻到郭寻的颈窝处,迷迷糊糊地就开始对着这白皙颈段又啃又亲。
郭寻按住陆承川的脑袋,准备仰头等陆承川亲个够再起床。只可惜食髓知味的男人没有那么容易满足,湿热的亲吻开始顺着锁骨朝下移动,最后停留在了郭寻的前胸。
敏感的肌肤被陆承川用犬齿磨了磨,将郭寻撩得有些情动,但现在显然也不是能放纵的时机。他闷哼一声,手掌按着陆承川的后脑勺:“别闹了,晚点我还得去上班。”
“我养你吧,寻哥哥。”陆承川含含糊糊地说,语气带着渴望。郭寻说了声“谢谢”,推开陆承川的脑袋:“不需要,你再睡会儿,我得先回我房间去。”
陆承川伸手在自己吃过的地方捏了捏,很不情愿地放开了抱着郭寻的手,表情很委屈。
郭寻捏陆承川的脸蛋,“听话。”
“知道了,你去吧。”陆承川说完,翻身背对着郭寻,像是在悄悄赌气。郭寻轻笑两声,在陆承川的肩膀上落下一个很轻柔的吻:“再睡一会儿,我叫你起床吃早餐,我妈做的馄饨很好吃。”
“除非你亲手喂我,不然我会一直生气。”
郭寻很无情地说:“那你还是气着吧,我可不想当着我妈的面做这种事。”
说完郭寻就想坐起来,却被陆承川气得翻身压在床上,男孩咬牙切齿:“就不能先答应吗?哪怕是哄哄我也行,郭寻,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郭寻知道,他的恋人是在撒一些莫名其妙的起床气,面对这种幼稚又有些可爱的胡搅蛮缠,郭寻并不觉得厌恶或者疲惫。
他按着陆承川的脑袋跟自己接吻,用一个绵长火热的早安吻化解了陆承川心里的一切怨气,“当然喜欢。”
“有多喜欢?”
“比昨天多一点,比明天少一点,满意了吗?”
陆承川笑眯了眼:“好你个郭寻,居然拿莎士比亚的话来搪塞我,我该怎么惩罚你?”
“……”被拆穿的郭寻干咳一声:“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思考惩罚方式,现在先放我起床,晚点我妈妈他们要起来了。”
“好吧,那我先想想。”陆承川又在郭寻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后才放开郭寻。
郭寻穿着睡衣离开了客房,却跟门外的郭母打了个照面。
“!”郭寻的第一反应是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勉强算整齐,应该能解释过去,他镇定自若地对郭母笑:“妈,早安,今天起这么早?”
郭母却沉默着,脸色严肃非常,看着郭寻的目光几乎称得上犀利。
郭寻被盯得不自在,一种类似于母子默契的直觉让他产生了不妙的预感,下一秒,这预感变成了现实——“你跟我过来。”郭母沉凝着脸色,二话不说地朝郭寻房间的方向去了。
郭寻抿唇跟过去,心跳都沉了一些。
房间的门被关上,郭母坐到郭寻房间的沙发上,嘴唇张了又合,像是有话想问,但是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更不知道自己会听见什么样的答案。
郭寻走到郭母的身边,解释道:“昨晚承川的脸因为过敏起了红疹,我担心他半夜——”
“你的脖子也过敏了吗?”郭母直接打断了郭寻的辩解,语气十分严厉。郭寻呼吸一滞,欲盖弥彰一般抬手盖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妈......”在应酬或者谈判桌上往往能妙语连珠的郭寻现在动了动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郭母冷声问,在郭寻从小到大的印象里,这是他母亲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他一直是郭母最宝贝的儿子,哪怕现在已经年近三十,郭母还是会在换季的时候多次叮嘱郭寻记得把衣服穿厚一些。
这么多年来郭寻拼了命地工作挣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让父母能过上好日子。现在郭寻的事业几乎称得上大获成功,感情世界在郭母看来却一直是空白的。
也许比起现在这个局面,郭母会宁愿郭寻一直不谈恋爱。
郭寻的心里不是滋味,他沉了沉呼吸后才回答:“妈,我...我其实一直都......”
“都什么?都是同性恋?”郭母质问完,眼眶倏地红了:“可以改吗?儿子,算妈求你了,可以改回来吗?”
郭寻也觉得鼻子发酸。他俯身拥抱住郭母清瘦的身体,并用掌心拍了拍郭母的脊背:“改不了,我也不可能祸害其他女孩子。”
郭母的双手抓着郭寻肩膀上的衣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往眼眶外蹦,嘴里自言自语:“怎么会呢?怎么就...就喜欢男人呢?”
郭寻咽咽嗓子,极力压下想哭的冲动。他拿过一边的纸巾,蹲在郭母身前,一下一下地给郭母擦拭停不下来的眼泪:“对不起妈妈,我让您失望了。”
郭母隔着眼前的水雾看郭寻眼眶微红的脸,心中思绪万千:
寸土寸金的燕市穷人不多,以前的老郭家算一个。那时候夫妻俩累死累活一整天,赚来的钱也仅仅足够他们吃饱穿暖。
他们没能力给郭寻带来富裕优越的生活,郭寻在这个家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说出哪怕一句怪罪。
相反,郭寻从小就聪明懂事,他知道自己家庭的情况,几乎从不主动找父母开口要东西,想要的全都靠他自己争取:
小学时想要期末考试中第一名能拿到的棒棒糖,中学时想要排名前列能拿到的奖学金,升学考试时,郭寻想要的是来自全祖国数一数二的燕大录取通知书。
郭母还记得通知书寄到家里来的那一天,他们一家三口兴高采烈地吃了一顿特别丰盛的晚餐,之后她还准备带郭寻出去旅游。
郭寻却摇了摇头,说自己不喜欢旅游,还说他有别的事情要忙。那时候郭母就猜到,郭寻只是想为家里省下一笔开支。
她拿这笔钱找亲戚朋友帮忙研究了一下,上大学需要的一切电子设备,还给郭寻买了好几套贵一些的新衣服,一心就希望郭寻能开心一点。
他们没有给郭寻带来太理想的生活条件,也没有什么望子成龙的期盼——她只要她的宝贝儿子平安喜乐就好。
郭寻大三那年,他第一次找郭父伸手要钱,一要就是三十来万,说自己要拿来创业。郭母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郭寻创业会失败,而是心想是家里恐怕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她踌躇着无法答应,郭父却答应得爽快,还说最迟一个月之内周转出来,让郭寻等这一阵子。
郭寻当场直接跪在了二老面前,一边道谢一边道歉。
郭父将郭寻扶起来,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是我们欠你的”,之后夫妻俩就四处借钱,亲戚朋友都找了遍,大半个月后终于凑到了个差不多的数,并义无反顾地把钱给了郭寻。
再后来,郭寻自己搬了出去,越来越忙,事业有了起色。
他手里的工作室变成了公司,别人对他的称呼从小郭老板变成了万寻郭总,他们夫妻住的地方也从老式小区房变成了现在这个宽敞明亮的新屋子。
那三十万郭寻连本带息地还给了他们的亲戚朋友,还挨个儿请他们吃了饭,一顿饭要花的钱几乎够从前的他们吃半个多月。
当年那些借钱的亲戚都说,郭寻简直是老天爷看在他们老郭家勤勤恳恳的份上,专门赐给他们的礼物。
郭母不这么认为——无论郭寻是否出人头地,他在自己的眼里永远都是最好的儿子。她仍然希望郭寻能快乐健康,最好能找到一个相互喜欢的人,彼此陪伴着把日子过好。
直到刚才,她亲眼看见郭寻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从客房里出来,看见郭寻脖子上东一个西一个的暧昧痕迹,有的还有一半藏到了睡衣里,
郭寻的皮肤本来就白,这些痕迹也因此被衬托得更加明显——郭母不是不懂事的小年轻,不会蠢到觉得这是被蚊虫叮咬的。
昨晚的郭寻衣冠整齐,衬衣往上的颈间干干净净,这些痕迹只能是昨晚弄出来的,而昨晚郭寻跟谁睡在客房,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陆承川不是什么普通朋友,他和郭寻是恋人,是一对性别相同,且年纪差了将近十岁的恋人。
这个信息对观念比较传统的郭母来说实在很难接受,但是另一方面,郭母对郭寻的母爱是真的。
看着郭寻红眼道歉的模样,郭母的心根本硬不起来。
她用眼泪来发泄了好一会儿自己的情绪,也给自己做了一点点心理建设。紧接着,她听见郭寻轻声说:
“妈妈,承川是个很好的恋人,我是真的喜欢他,他也是真的喜欢我。我想好好和他在一起,不想瞒着你们,但我知道,你们现在接受不了,对不起。”
郭母吸了吸鼻子,搀扶着郭寻站起来,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寻寻,跟妈说说,你跟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郭寻想了想,谨慎地说:“一个月前。”
“才在一起一个月,你们就,就——”
郭寻知道郭母想说的话,他心想:这还是郭寻连他们认识的第一天一起算进去,才勉强有这么久。想了想,郭寻一边擦干郭母脸上的泪印,一边坚定而缓慢地点头,用曾经陆承川给自己的答案去应对:
“喜不喜欢、有多喜欢都跟认识多久无关,假如承川是一个我讨厌的人,就算让我一直跟他呆在一起,我也不会喜欢他,妈妈,您说对吗?”
郭寻的话让郭母怔忡片刻:“是这个道理,那小陆他是燕市人吗?”
郭寻摇头:“不是,他是平市的,在平大学物理专业,特别优秀,特别好。”
郭母却更加忧心忡忡:“平市…年纪差了小十岁也就算了,你们这距离还隔得这么远,你就不怕…不怕……”
郭寻积极排解郭母的忧虑:“妈,对您的儿子有点信心可以吗?您也说了我比他年长,好歹比他多吃了几年饭,还能让一个小孩儿把我欺负了?”
“我不是怕他故意欺负你,哎——”郭母长长叹了口气:“只是年轻人爱玩是天性,你们之间又隔得这么远,我是怕你跟他在一起会觉得累,更怕他这个年纪,对你没有责任心。”
郭寻掀了掀嘴角,揽着郭母的肩膀叫了一声“妈”,语气难得带了点稚气和依赖:“我知道您担心的是什么,但我也希望您能相信我的眼光。承川虽然年纪小,但他是值得我喜欢的,我想和他好好的。”
“好吧,你心里把握好就行。”郭母的确一直都对郭寻做出的决定没什么意见的——
时代在变革,每一代人接触到的社会环境是不一样的,郭母这一辈的想法对郭寻来说不一定有参考价值,郭寻也从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归根结底,郭母仍然是希望郭寻一切都好。片刻后,郭母的脑海里突然闪出薛恨的脸:“寻寻!”
“嗯?怎么了?”
“你...你之前跟小恨,该不会也是...也是......”
“没有。”郭寻迅速做出否定:“我跟小恨真的就是朋友,跟承川才是恋爱关系。”
“那就好——”郭母舒了口气:我就怕这阵子小恨不来我们家,就是因为你跟他不愉快了......”
郭寻用手指拨开母亲脸颊上的发丝:“他最近也有自己的恋爱要谈,回头等我们都有时间了,我让他带着他对象来看看您,可以放心了吗?”
郭母握住郭寻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头:“那你要答应妈,跟小陆好好地把日子过好,对了,他家人知道你们的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