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焕这个昏了头的人都能看见辛腾，更遑论坐得端正的陆云商了。
陆云商偏头看了程焕一眼。
他视线里的程焕呼吸粗重，手里的动作也被迫停下，眼瞳包裹的欲望里，也多了几分抱歉和胆怯。
这份眼神投来的含义，他懂的，刚才他连连拒绝的原因就是怕被路人看见，而程焕信誓旦旦说不会有人经过，一直拉扯着他的理智和欲望。
现在真的有人经过了，还是熟人，程焕自然感到抱歉。
至于胆怯，不是胆怯被辛腾看见，而是怕他生气。
有时候他感觉程焕真的很像一只小狗，任性调皮，但你总会觉得他可爱无害，因而无限地包容他小小的错误和过界。
因为他是你的小狗，他只是想让你关注他，想让你因为他而高兴，绝不是想惹你生气。
而且，现在陆云商也并没有生气，反而轻声问道：“程焕，我们接过吻吗？”
在他的印象里是没有的。
亲吻是种很亲密的行为，甚至比做爱要亲密，单纯的接吻无法提供快感，但可以传达好感。
这么想想他还真是过分呐。
对待“111A”这样他毫无了解的人，他都能接吻，对程焕这个为他做了无数让步的人，却如此吝啬。
他清楚，程焕对他有欲望，但他不太愿意和程焕做爱。
程焕没什么感情经历，他怕这小孩太单纯，对做爱的定义不像他这么看得开，和他做爱以后出现什么责任感，这种比爱情还难处理的东西他应付不来。
但接吻是没关系的。
余光里，辛腾正皱着眉头，在那副虚伪的眼镜后拼命辨认他们的状态。
从辛腾的角度，应该只能看到他们的上半身，他乐意告诉辛腾他们在做什么，于是靠近程焕吻了上去。
他愿意在辛腾面前给予程焕安全感，同时也希望辛腾看清，他的身边已经有人了，识相的就该退出不打扰。
但很快，他就没有了思考因果的精力。
呆愣好久的程焕，终于反应过来，一手留在衬衫夹上，另一手抓住了他的后颈，彻底挡住了他的退路。
程焕的吻比他热烈很多，手上的动作也一改起初的轻柔撩拨，宽大的手掌在他大腿内侧用力地抓揉着。
天知道程焕的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陆云商问他，我们接过吻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他就已经大脑空白了，什么辛腾什么停车场，他眼里就只剩下了陆云商。
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的意义不在于问，这句话就是在邀请。
邀请他接吻，邀请他在前男友面前接吻。
作为111A时，他仗着陆云商看不见，肆意地掠夺陆云商的亲吻权，霸占陆云商的唇舌。
但作为程焕，他以为他们的第一次亲吻，应该是他撒娇耍赖求来的，陆云商太善良，半推半就着可以妥协他很多。
可是现在，陆云商主动要和他亲吻诶！
甚至在他还没反应完邀请事实的时候，温热的嘴唇就已经印上了他的唇，时隔好久，他再次拥有了亲吻陆云商的资格，不是金钱砸出来的，是爱堆积到了接吻的门槛前。
只有他知道，这对他是多大的恩赐。
一吻结束，他比陆云商更像承受方，满脸通红，眼神涣散着调整呼吸。
陆云商不自觉摸了摸他的头，才想起来，刚才促使他们接吻的因素，是辛腾。
他稍稍偏头看向辛腾所在的方向，他能看见辛腾的脸色很差，但却佯装出一副得意的样子，右手拿着手机冲他摇晃着，正抬脚朝他们走过来。
好在程焕即使把自己吻得迷迷糊糊，也记得把手从陆云商的裤子里拿出来，然后火速脱掉外套盖在陆云商的腿上。
辛腾一直看着他们这里，这一系列动作也被尽数收进眼底，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分明心里已经气愤至极，还非要摆笑脸。
不等辛腾来敲，程焕就越过陆云商伸手按开了车窗，随后把胳膊搭在陆云商的肩上，搂得紧紧的。
辛腾把手机屏幕反转，怼到他们两个面前，界面停留在手机图库，画面是陆云商和程焕的接吻大特写。
应该是怕手机被抢走，辛腾把手机捏得特别紧，出言威胁道：“你们两个的事，程老先生知道吗？如果程老先生看到这张照片，他会怎么想？”
程焕和陆云商：“……。”
辛腾对他们的反应不满意，软硬兼施，对着陆云商放轻声音，“云商，你打拼那么多年换来今天在程氏的地位，因为一个毛头小子就要弃之不顾吗？得罪了程老先生，你还怎么在这个圈子混？”
陆云商感觉自己已经挂了满脸省略号，辛腾却还看不懂眼色。
辛腾：“云商，这小子只顾自己开心，完全不为你考虑，他一个没有事业的富二代，没了老程总什么都不是，能给你保障什么？”
程焕听不下去了，威胁就威胁，怎么总人身攻击呢？
他不愿意别人在陆云商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就像谎话说多了会变成真话，缺点听多了也会下意识在意，他不想在陆云商心里留下负面印象，尤其是在辛腾这里。
他把陆云商搂得更紧，“我爸很喜欢陆总，不是对得力下属的喜欢，是对儿媳妇的喜欢，听明白了吗？”
辛腾：“什、什么？”
程焕趁辛腾震惊之际，抽走他的手机，顺手扔出窗外，清脆的碎裂声让辛腾的表情更加丑陋。
辛腾你你我我地结巴了几句，还是选择转身去见自己的手机，边走边喊：“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信了！你哥都告诉我了，你们还没在一起呢！”
程焕一边关窗户一边回话：“那你就从我哥那加一下我微信吧，没事业的富二代帮你报销手机钱。”
陆云商启动车子，两人一起把辛腾甩在了身后。
开出去一阵子，陆云商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裤子还敞着。
赶紧转弯拐进附近的一个商场的停车区。
程焕一看就还沉浸在被辛腾气死的氛围里，见他停车还问：“怎么了，哥，买东西吗？”
陆云商抓起腿上的外套，扬手扔到程焕头上盖住，随后把自己的裤子整理好。
程焕不躲也不拿下来，在外套下面痴痴的笑，等陆云商把自己整理好，他才把外套拿下来，头发乱蓬蓬的，脸也有点热红了。
陆云商没管他，要重新启动车子，他不让。
程焕：“ 我刚才还没摸明白呢。”
陆云商面露难色，他知道辛腾让程焕难受了，他应该答应程焕一点什么，哄哄他，可是午休时间真的快过了，虽然身为“陆总”，他就算迟到一小时，除了老程总也没人能说出一二三来，但他万事喜欢提前。
程焕总是能清楚地猜到陆云商的想法，“那就看看，我保证不碰其他地方！我就是想看看你穿上他的样子，看一眼我们就走。”
陆云商无奈：“这里是大商场门口。”
程焕解开安全带，“下车，旁边有厕所。”
陆云商不愿意：“你别任性。”
程焕讨价还价：“五分钟。”
程焕阴阳怪气：“嗷，我任性，我是毛头小子，我是没事业的富二代，我——”
“啊知道了知道了！”陆云商哭笑不得，“下车下车，随你吧，就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