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凯莉亚的心在极快地跳动,她三步并作两步,转眼就跑进了哈利的寝室。

  看得出来他没有收拾床铺的习惯,被子和衣服散落在床上和椅子上,米凯莉亚甚至能想象出他是怎样从这张床上坐起身,带着困意下的床。

  她直奔床底,拖出哈利的箱子,凭着记忆拿出衣服,在最底下的隔层中找出了活点地图。

  隐形衣静静地躺在箱子的角落,米凯莉亚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把它一同塞进了怀里。

  她不知道哈利的室友们何时会回来,一刻也不敢多待,把箱子收拾好重新塞回床底后便悄无声息地带上门,溜了出去。

  她在旋转楼梯上走了几步,披上隐形衣,在楼梯平台上蹲了下来,缩在角落,掏出怀里的活点地图,用魔杖唤醒了它。

  “马尔福,马尔福在哪儿……”她在心中默念,视线飞快地扫过地图上密密麻麻的黑点。

  “不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也不在教室和球场……”米凯莉亚蜷缩成一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眼紧紧盯着地图。

  克拉布和高尔呢?她眉头紧蹙,干脆换了目标,很快就在八楼的走廊上找到了他们。

  他们并排站着,一动不动,好像在把守着什么东西。

  哈利确实说过马尔福叫他的两个跟班给他放风,可是马尔福又在哪儿呢?如果他不在学校,克拉布和高尔又为什么像两座雕塑一样站在走廊上?

  如果……马尔福并没有离开学校,只是躲在了活点地图显现不出来的地方呢?

  米凯莉亚瞳孔放大,直直地瞪着标示了克拉布和高尔的黑点。

  八楼……不能被标记的地方……

  有求必应屋!

  一道白光闪过她的脑海,一下冲散了所有阴霾,像是被海水冲刷过的沙滩,留在岸上的贝壳里藏着唯一可能的猜测。

  她没有一丝犹豫,猛地站起身,往楼下奔去。

  快要跑到公共休息室里时,米凯莉亚突然听见一个极小的声音在呼唤自己。她低下头,发现那道声音来自她的口袋。

  她马上明白过来,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双面镜,看向出现在镜子中的弗雷德。

  “什么事,弗雷迪?”她小声问。

  “你没在忙吧,莉亚?我得来告诉你,我把你说过的话转告给了你爸爸。”弗雷德直截了当地说,“他派人去调查了罗斯默塔夫人,事实上,她确实中了夺魂咒。”

  米凯莉亚的心紧了紧。

  “有问出是谁给她下的咒吗?”她问。

  弗雷德摇了摇头。“她对送出蛋白石项链以及往斯拉格霍恩的蜂蜜酒里下毒的事情供认不讳,但是究竟是谁指使她做了这一切,她不记得了。”他说,“就算是用上吐真剂也不行——她的记忆似乎出现了问题,像是中过遗忘咒。啊,我想你们马上就能在预言家日报上看见有关的报道了,三把扫帚充满魅力的老板娘中了夺魂咒什么的……”

  米凯莉亚闭上嘴,脸色冷了下来。

  她本以为罗斯默塔夫人的证词会成为最有力的证据,可她又怎么能想到始作俑者还藏了一手?

  或许她确实小看了他们的敌人。

  现在线索又一次中断,无论如何,她必须前往八楼一探究竟。

  “辛苦你了,亲爱的。”她对弗雷德说,“你帮了我大忙呢。”

  弗雷德的眉毛和眼睛都弯了起来,朝她露出笑容。

  “你这是在哪儿呢,小家伙?”他问,“怎么这么黑?你躲到哪条密道里去了?”

  “嘘。”米凯莉亚竖起食指,示意他安静,同时又往角落里缩了点,躲过从球场回来的垂头丧气的学生们。

  等他们都走上楼,传来关门声后,米凯莉亚才重新出声。

  “我在哈利的隐形衣底下呢。”她蹲在地上说,“刚刚打完比赛,输得惨极了——哈利被麦克拉根打进了校医院,现在我得替他完成他打算去做的事。”

  “抓捕马尔福?”弗雷德问,“还是暗杀麦克拉根?”

  “如果可以,我希望是后面那个。”米凯莉亚回答。

  弗雷德微笑着注视她,说道:“祝你好运。”

  “我会的。”米凯莉亚从怀里掏出小天狼星送的怀表,发现离她拿到活点地图已经过去了六分钟。

  她不得不起身,急匆匆地走下楼梯,穿过公共休息室,沿着走廊往前走去。

  “时间紧迫,等会儿再聊。”她说完,最后看了一眼弗雷德,切断了通讯。

  哪怕是在爬楼梯,她也不愿放下地图,双眼紧紧盯着克拉布和高尔的小黑点,生怕他们突然消失。

  好在一直等她来到了他们所待的走廊,这两人依旧安分地站在原地,认真履行他们的使命。

  让米凯莉亚吃惊的是,此刻克拉布和高尔在活点地图上显示的位置,站着的不是那两个胖墩,而是两个瘦瘦小小的女孩。

  她们并排站立,一个拿着铜制天平,一个抱着一罐癞蛤蟆卵。两人神情紧张,似乎对来往的学生感到有些害怕。

  米凯莉亚藏在隐形衣底下,皱着眉头又查看了一遍活点地图。确认那里标的就是克拉布和高尔之后,她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会意的微笑。

  哈利说过,他在赶往球场时看见马尔福神色匆匆地走向城堡,而他的身后正跟着两个没见过的女孩。

  如果她们并不是真的女孩呢?或者说,她们其实是喝下了复方汤剂的克拉布和高尔呢?

  米凯莉亚折好地图,把它收进了口袋里,随后靠在墙上,紧挨着巨怪傻巴拿巴跳芭蕾的挂毯,抱住胳膊,静静地盯着那两个瘦弱的姑娘。

  她们还没有离开,这意味着马尔福此刻仍旧待在有求必应屋。只要她足够有耐心,就能在马尔福出来时抓他个现行。

  她一动不动,悄无声息地倚在那儿,十几分钟后便看出了规律——每当有学生从克拉布和高尔面前经过,他们就会把天平或者癞蛤蟆卵摔在地上,装作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或许这样就能够靠声音提醒躲在有求必应屋中的马尔福,外面有人经过,他不能立刻出来。

  米凯莉亚有些想笑,她和哈利又怎么能想到,克拉布和高尔愿意为了马尔福把自己变成这样矮小又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呢?

  那之后,她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小天狼星送她的怀表一直被她捏在手中,为了方便行动,在接近正午的时候,她把怀表挂到了脖子上,最后一次看了一眼时间。

  下一秒,她敏锐地捕捉到对面墙上发出的轻微响动。米凯莉亚抬起头,看见有求必应屋那扇古老的大门一点点从墙中浮现,伴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马尔福阴郁的脸从门缝中出现。

  她没有一丝犹豫,微微弯下腰,在那一瞬间像潜伏的猎豹般猛地冲了出去。

  在所有人能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扑向了她的猎物。

  没有人能看见她,在隐形衣掀起的风浪中,克拉布和高尔变成的女孩眼中只剩下惊恐——马尔福就像被一头看不见的野兽扑中,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倒回了门后。而那扇刚刚打开一条缝的大门,在他们能够抓住把手之前,已经在所有人眼前,沉稳而有力地重新合上了。

  他们的天平和罐子又一次落在了地上,可是这一次,马尔福再也无从躲藏。

  米凯莉亚狠狠地压着马尔福,和他一起倒在有求必应屋的地上。她的脸从隐形衣下显露,冷冷地和马尔福对视。

  马尔福的眼神从惊恐转为不解,最后变得同她一样冰冷又凶狠。

  “是你。”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右手伸向口袋,想要拿出他的魔杖。

  米凯莉亚眼疾手快地用膝盖压住了他的胳膊,左手钳住他的手腕,刚刚从他口袋中抽出的魔杖在惯性的作用下甩出六英尺远。

  马尔福不可置信地瞥过脑袋,艰难地望向他的魔杖。

  意识到这样的距离无法拿回魔杖之后,他转过头,烦躁地看向米凯莉亚。

  “你最大的错误是让克拉布和高尔以这样的形象为你看门。”米凯莉亚盯着他说,“他们那样瘦弱,连门把手都抓不住,又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毕竟他们连我的头发丝都碰不到,是不是?”

  “你到底想做什么,布莱恩?”他咬牙切齿地说。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马尔福。”米凯莉亚冷漠地凑近他的脸,“你究竟有什么阴谋?整天躲在不见天日的有求必应屋,是想在这里研制出什么秘密武器,好杀光霍格沃茨的所有人吗?”

  “杀光所有人?”马尔福发出一声嗤笑,“我还没那么大能耐,不过如果能让所有的泥巴种消失倒是挺合我意的——”

  后半句话戛然而止,因为米凯莉亚已经掏出魔杖,像握匕首那样抓着它,魔杖尖直指他的左眼。

  “你这个令人作呕的自大狂。”她不屑地说,“可惜你一个人也没有杀掉,是不是?不论是凯蒂还是罗恩……啊,我是不是该说,其实你想杀的是邓布利多?”

  马尔福猛然睁大了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我为什么要杀他?”他问。

  米凯莉亚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接着说道:“那条蛋白石项链原本要通过凯蒂之手送进霍格沃茨,但是却意外在霍格莫德就被打开;斯拉格霍恩的蜂蜜酒同样从校外所得,你或许认为哪怕是他自己误服也不要紧。但是你漏了一点,他们都曾说过要把这些危险的物品送给一个人……

  “凯蒂的目标我尚且不知,可如果这两件事是同一个幕后黑手所为,那我是否能大胆猜测,正如斯拉格霍恩所说的那样,他原本要把酒送给邓布利多,而后者正是你真正想要杀死的人?”

  “那又如何?”马尔福说,“哪怕这两件事有联系,你又怎么确定幕后黑手是我?”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米凯莉亚直起上半身,魔杖仍指着他的鼻尖,“我们从开学前就在关注你,明白吗?你的所有可疑行为都被我们看在眼里,包括不能被触碰的左胳膊,需要让博金—博克修理的东西,自称要为神秘人做的事,斯内普与你母亲立下的牢不可破的誓言,总是从所有人视线中消失的你本人——这些疑点足够多了吗?顺便一提,我们已经发现罗斯默塔夫人中了夺魂咒。”

  马尔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胸腔剧烈起伏。

  “你也有同伙,是不是?”他恼火地说,“那个该死的大名鼎鼎的波特,是不是?”

  “关于这点我没必要撒谎,”米凯莉亚回答他,“我想哈利很希望你能更恨他一点。”

  马尔福少见地陷入了沉默,只是那双灰色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

  “我就说罗斯默塔前几天突然没了消息,原来是被你们给捉走了。”他终于说,“她最后一次给我传递消息还是在一个多礼拜前,说有个霍格沃茨的学生行为怪异,似乎正在怀疑她,那个人就是你吧,布莱恩?”

  米凯莉亚耸耸肩,“我很荣幸。”

  马尔福似乎气到了极点,他猛然挣脱开米凯莉亚的膝盖,挣扎着直起身,想要夺过她的魔杖。

  米凯莉亚的反应更快一些,在把魔杖换到左手的同时右手对着他的脸颊来了一拳,力气不大,但足以把他重新揍回地上。

  她的脸色又难看了一点,对着马尔福施了一道束缚咒,让他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应该明白,没有魔杖,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过我。”她冷漠地说,“告诉我,你在有求必应屋里干了些什么?”

  “关你什么事?”马尔福气急败坏地说,“你为什么总爱多管闲事?”

  “你伤害到了我的朋友,我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叫多管闲事。”米凯莉亚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为黑魔王做事,是因为他器重我!”马尔福躺在地上大声说。

  米凯莉亚走过去,捡起了他掉在一旁的魔杖,打量四周。

  “这些话你就亲自去跟邓布利多教授说吧。”她平静地说着,往房间深处走去。

  她终于有空观察这间屋子,与D.A.集会时不同,马尔福所需要的空间简直像一个巨大的杂物间,数不尽的书本、魔药瓶、斗篷和破家具一直堆叠到了天花板,高窗投下的光柱把这间如教堂一般大的屋子照得像是一座高墙林立的城市。

  她在其间行走,一边认真地扫过两边的物品。

  马尔福一定需要其中的某样东西,否则他只需要一间干净的房间,而不是这样藏匿了历代霍格沃茨人见不得人的物品的地方。

  这里宛若一座巨大的迷宫,除非马尔福对此了如指掌,否则他一定会留下指路的记号。

  “原形立现(Specialis Revelio)。”她挥了挥魔杖魔杖,轻声说道。

  很快,地上应声出现了星星点点的暗绿色痕迹,它们在昏暗的房间内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汇聚成断断续续的长线,指引她一路向前走去。

  绿线的尽头是一个破裂的柜子,米凯莉亚在它面前停下脚步,冷静地上下打量它。

  这是一个消失柜,并且是她见过的那个。

  上一学年,弗雷德和乔治就是用它把蒙太大头朝下塞了进去,让他消失了整整两个礼拜。

  柜子旁的地上放着一只油灯,米凯莉亚蹲下去触摸它的玻璃罩,发现它还留有一丝温度。

  看样子,这就是马尔福需要的东西。

  米凯莉亚重新站直身体,打开了柜门。

  消失柜中空空如也,正中央躺着一只小鸟,似乎已经死了。

  这是他在做实验吗?米凯莉亚默默地望着小鸟身上干硬的羽毛,双眼微眯。

  他想要让什么东西消失?人,还是物?

  几分钟后,米凯莉亚回到门口。马尔福一看见她便叫唤起来。

  “把我的魔杖还给我!”

  米凯莉亚没有理会他,而是蹲下身,抓住了他的右手。

  “速速禁锢(Incarcerous)。”

  魔杖顶端冒出一段粗绳,将他们的手牢牢地捆在了一起。

  米凯莉亚不顾他的反抗,连踢带踹地把他拖了起来,向大门走去。

  “别想挣脱我。”她冷淡地说,“我们去找邓布利多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