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霍格沃茨的第一个周末,米凯莉亚和室友们一头扎进了图书馆里。

  “赫敏,魔法史的作业是什么呀?”米凯莉亚摊开了崭新的羊皮纸。

  “写一篇关于妖精叛乱的论文——两英尺。”赫敏头也不抬地说。

  米凯莉亚和伯莎掏羽毛笔的动作同时顿住了,她们面面相觑,从对方眼里读出了相同的惆怅。

  半个小时过去了,米凯莉亚面前的羊皮纸上只多出了三行字。她出神地揉搓着羊皮纸的边角,阳光慵懒地落了满桌,像融化的黄油一般流淌在她的指尖。

  不小心将羊皮纸撕下了一小块时,米凯莉亚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给父母和金妮写过信,那一瞬间往日里的身影糅杂在一起,带着强烈的情感朝米凯莉亚铺天盖地地袭来——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有多想他们。

  米凯莉亚当即拿出一张空白的羊皮纸,将原先的魔法史论文压在底下。

  她将自己的分院情况分别写进了给爸爸妈妈和给金妮的信里,同时不加掩饰地向他们诉说了自己的思念。她告诉爸爸妈妈自己十分想念家里的太妃糖,学校里的总是差那么点味道;又告诉金妮自己十分期待明年能和她在学校里相遇。

  “……顺便,我和你的偶像哈利成了同学,他真是个可爱的男孩。……爱你的莉亚。”

  米凯莉亚认认真真地将那两封信从头到尾地读了一遍,最后心满意足地将它们折好放进书包里。

  “莉亚,那是你的魔法史论文吗?”伯莎好奇地问她。

  “噢!我完全忘了还有论文。那是我给爸爸妈妈还有朋友写的信。”米凯莉亚痛苦地说。

  伯莎将手下没写几个字的羊皮纸压平,看上去舒了一口气。

  “我想我得去找点资料看看。”几分钟后米凯莉亚起身走向了一排排的书架。

  “《今日变形术》《解梦指南》《亚洲抗毒大全》……哎呀那是——!”

  她拿起了书架上的《疯麻瓜马丁》,真让人怀念,她以前最喜欢和金妮一起看这个了!

  米凯莉亚在书架旁度过了快乐的午后时光,直到被赫敏抓回去在她的监视下写完了作业。

  临近傍晚,米凯莉亚拿着信一蹦一跳地赶往猫头鹰棚屋,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一想到自己将该做的事全都做完了,她的心里就漾起一阵没来由的高兴。路过大片的空地时,她远远地看见了两颗姜红色的脑袋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禁林边缘。

  “弗雷德!乔治!”米凯莉亚大声呼喊,同时夸张地摇动两条胳膊。

  那两个红头发似乎还想讨论些什么,他们磨磨蹭蹭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米凯莉亚面前,“要我说还是黄色的包装好——”米凯莉亚听见其中一个还在小声嘟囔。

  “你们准备回去了吗?”她选择性地忽略了弗雷德和乔治是从禁林里出来的这个事实。

  “是的,我们快饿坏了。”乔治说。

  “你要去哪儿?”弗雷德问。

  “我想去猫头鹰棚屋寄信,能借你们的埃罗尔一用吗?”米凯莉亚摇了摇手中的信。

  “当然,只要你愿意给它吃点儿好的——它看起来老得令人心疼。”乔治说。

  “那真是太好了……记得帮我在礼堂留个座,我猜今晚有匈牙利烩牛肉!”米凯莉亚雀跃地走了。

  “她今天是不是有点兴奋过头了?”弗雷德疑惑地看着米凯莉亚消失的方向。

  “谁知道呢,没准是忙着去给小男友寄信。”乔治随口说道。

  弗雷德不可置信地看向乔治,“怎么可能?她除了我们哪还认识什么男孩?”

  乔治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继续往前走去,把弗雷德留在原地。

  “快点吧,我们还得赶紧去礼堂看看今晚是不是真的有匈牙利烩牛肉呢。”他转过头,对弗雷德大声说。

  弗雷德好一会儿才跟上他。

  “可是她太小了!”他勾住乔治的脖子,重复了一遍,“太小了——你也这样认为,是不是?”

  “这和我们无关。”乔治拖着他艰难地走向城堡,“而且我真的饿了,弗雷德。”

  空荡荡的草坪上响起了两道咕噜声。

  “好吧。”弗雷德说。

  周日早上,米凯莉亚舒舒服服地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错过早饭供应的时间。她随手套上一件袍子,匆匆走下楼梯,刚一出现在休息室里,就看见弗雷德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你醒了,莉亚,我们去吃早饭吧?”他用比平时更殷勤的语气问道。

  “噢……乔治呢?”米凯莉亚的目光掠过四周,没有发现乔治的身影。

  “不用管他,我们走吧。”弗雷德摆摆手,拉过摸不清状况的米凯莉亚就往休息室外走去。

  米凯莉亚在饭桌上收到了回信,连着三只猫头鹰飞向了她所在的长桌,将她碗里的麦片溅得到处都是。第一只猫头鹰还带着一个分量十足的包裹,米凯莉亚小心翼翼地解下包裹和信,又去解救脸朝下一动不动的埃罗尔。她任由三只猫头鹰吃着自己的麦片,自己则利索地拆开了包裹。

  “是妈妈做的太妃糖!”米凯莉亚欣喜地说,她立即尝了一颗,还是和记忆里一样好吃,于是她又丢了颗到弗雷德的嘴里。

  她看了看爸爸妈妈寄来的信,他们在信里祝贺她进了格兰芬多,之后又讲了些家里的琐事。在信的末尾,妈妈提醒她要注意身体,按时吃饭,好好学习……那些老生常谈的话几乎占了一整页,米凯莉亚已经可以想象出妈妈说这些话的样子了。

  她咧开了嘴转头去看金妮寄过来的信。金妮的信有整整三张羊皮纸,米凯莉亚刚刚看了两行,笑容就从脸上完全消失了——金妮除了在第一段里表达了对她的想念,之后所有的篇幅都与哈利有关!米凯莉亚十分后悔自己曾在信里提及了哈利。

  “‘你果然也认为哈利很可爱吧?’梅林的三角裤!你不会喜欢上哈利了吧?”弗雷德读出了信的内容,不可置信地说道,“这可不行,你会和金妮变成情敌的……”

  “不可能。”米凯莉亚冷静地否决了这一可能性,“还有,请不要偷看我的信。”

  她又摸出第三封信,发现那是比尔寄来的。她想起自己最后一次给他写信是在暑假的末尾,而比尔的回信由于路途遥远迟迟没有送到她的手里,她也就不好意思再给他寄一封新的过去。

  米凯莉亚小心地摩挲着信封上的火漆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

  “啊,是比尔的信。”弗雷德摇晃着毛茸茸的脑袋凑近了米凯莉亚手上的信封,“他还不赖,是不是?但是他喜欢的类型绝不是你这样的,更何况迷恋他的姑娘可以排到罗马去。”他揉搓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快拆开看看——”

  “不,这个不行。另外,比尔对我来说就是个优秀又和蔼可亲的哥哥,我崇拜他,仅此而已。”米凯莉亚义正词严地推开了弗雷德,仔细地将信放进了口袋里。

  “难道我在你心里不是一个好哥哥吗?”弗雷德立刻问道。

  米凯莉亚斜睨了他一眼,从鼻腔深处发出一声冷哼。

  弗雷德夸张地捂住胸口,显得很挫败。

  吃过早饭,米凯莉亚走出大礼堂,身后紧跟着弗雷德。

  他虽然排除了米凯莉亚给不知好歹的男孩寄信的可能,但还是不能确保她有没有看上哪个不知名的小伙子——不知为何他坚信米凯莉亚不会看上比他年纪还大的男孩,仿佛比尔只是默默无闻的隔壁邻居。一想到她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牵着一名陌生男孩的手笑意盈盈地出现在他面前,弗雷德就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窝火。

  “小莉亚,你接下来去哪?”弗雷德弯下腰从米凯莉亚的背后探出头来。

  “图书馆,你去吗?”

  “当然!”

  米凯莉亚说去图书馆纯粹是为了摆脱弗雷德,她料定弗雷德不可能会喜欢图书馆一类的地方,谁能想到他竟然真的跟着一起来了呢?米凯莉亚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思,她刚才应该说要去女厕所的。

  她本不打算来这儿,可又没法向弗雷德解释,只好随手拿了本《给你的奶酪施上魔法》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弗雷德拿着《诅咒与反诅咒》坐到了她对面。

  从翻开书那一刻起,米凯莉亚就感受到了对面的强烈视线——弗雷德压根没有看他摊开的书,仅仅是撑着脑袋眼巴巴地望着她。

  一个小时后,米凯莉亚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这就走了?”弗雷德惊讶地问道,米凯莉亚凌厉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下,他立马不说话了。

  之后的一整天,无论米凯莉亚走到哪儿,弗雷德都紧紧跟在她身后。对着镜子洗手的时候,米凯莉亚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反思得还不够透彻——即使她真的去上厕所,弗雷德也会像等待主人的大狗一样蹲在门口——梅林知道他是怎么忽略掉那些像看变态一样看他的人的目光的!

  从盥洗室里走出来时,她看见双眼放光、兴奋地朝自己跑来的弗雷德,恍惚间觉得他真的像一条狗——也许是金毛,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她没见过的品种。

  晚上回到休息室里,弗雷德还在嘘寒问暖,一会儿问米凯莉亚要不要喝水,一会儿又问她想不想吃东西。米凯莉亚忍无可忍:弗雷德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弗雷德,你到底怎么了?”米凯莉亚坐直了身体,语气里甚至还带了点担忧,“你该不会中了什么诅咒吧?比如会不受控制地黏着一天中看到的第一位异性之类的?”

  “不……怎么可能!”弗雷德竟然有些结巴了。

  “那么你到底想干什么?”米凯莉亚清澈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弗雷德。

  弗雷德咽了口口水,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看着我!”米凯莉亚伸出手去按着弗雷德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

  弗雷德看着面前米凯莉亚稚嫩的脸,他们凑得很近,就连她脸上白得透明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她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十一岁小女孩的模样。弗雷德泄了气,突然觉得自己这一整天莫名其妙的行为根本没有意义,净做了些惹人厌烦的事情,要不是米凯莉亚脾气好,或许他已经被按进中部庭院的喷泉水池里了。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坦荡了?他在心里默默问自己,明明直来直往才是自己的行事风格。

  “莉亚,你有喜欢的男孩吗?”释然了的弗雷德覆上了米凯莉亚的双手,将它们握在自己手里,脸上又浮现出了熟悉的坏笑,语气里带了些微不可察的迫切。

  “喜欢的男孩?”米凯莉亚皱起了眉头,费力地思索了一会儿,好像这是什么晦涩难懂的话题,“当然没有,他们在我眼里和海格种的南瓜没什么两样。”

  弗雷德像是很满意这个答案,他松开了米凯莉亚的手,又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就知道,你果然还太小了。”

  他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好像怎么也止不住。

  “晚安,小家伙。”他这样说完,转身就回宿舍去了,留下米凯莉亚一个人一头雾水。

  “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故作神秘的样子很欠揍?”她看着弗雷德离开的方向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