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纽约看上去仍旧是如此和平。
像条咸鱼一样瘫在古董店座椅里的沃伦两眼发直地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离他不远处，第一次见面的史蒂夫与亨利正在专心致志地下棋，亚伯立在一旁时不时为两人不相上下的棋艺捧个场。
所以一切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作为一个真·毫无野心的外星人，沃伦没有指望自己的生活会随着自己找回巅峰状态而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这种有如养老一般的日常到底算怎么回事！？
沃伦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被抓这件事上，托尼和史蒂夫都表现得这么反应过度——先是托尼隔着视频不接受任何反驳地给了他足足一个月的假期，后有史蒂夫几乎是全天候的“监控”他的实时位置恨不能做到贴身陪伴，如果不是这具身体里确实奔流着强大的能量，他都要怀疑之前精神力大涨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真的非常反常。
沃伦托着下巴盯着史蒂夫，自己这位好邻居最近很不对劲儿。他不是排斥史蒂夫呆在自己身边，但对方的情绪波动让他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在刻意隐瞒自己。
一颗小小的金色圆球从亨利胸前的口袋里探出了头，借着这个视角他可以看到史蒂夫专注的表情，这个时候他看上去倒是没有那么忧心忡忡了。
举着美国队长的签名，亚伯喜滋滋地跑到地下室去，声称要找一个最好的相框把它挂在店里最显眼的位置。
“谢谢你的礼物，沃伦，”收拾好棋局，亨利点了点口袋里不太/安分的小球儿，冲沃伦笑了笑，“我都听赫莉说了，很遗憾我却帮不上你什么忙。”
亨利说的是真心话，尽管他也是处在焦头烂额的境地中，但沃伦如此全心全意的帮助自己，他自然也希望自己能给予相对应的回报，这大抵是天下所有秉性良善的人都有的“通病”。
沃伦摆摆手，别有意味地说，“毕竟我也非常想见见那个‘老男人’。”
听到沃伦这么称呼那位活了一千年的神秘人士，亨利眨眨眼好似联想到了什么，指了指在场的三人，他忍俊不禁，笑道，“抱歉，史蒂夫，但我忽然发现我们三个站在这里，简直就是‘古董店里的三个老古董’！”
闻言，史蒂夫也笑了，从亨利口中他已经得知对方是两百年前生人，因为某种原因不明的意外才活到现在，“那看来我还占了便宜，仔细一算，我居然是最‘年轻’的那个。”
“干什么？你们不要搞物种歧视，”沃伦眉头一皱，觉得自己不能苟同，“按寿命的长度算，我还非常年轻！”
亨利与史蒂夫双双扬起眉毛，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大笑起来。
搓惯了圆球的史蒂夫想也没想，抬手就揉了揉沃伦柔软的头毛，“嗯，你确实还很‘小’。”
沃伦板着脸，觉得对方说的不是真心话。
“哦对了，沃伦！”
就在史蒂夫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亨利突然叫住了沃伦，从地下室的一只皮箱里翻找了一通，他掏出一枚被金属链拴住的齿轮样物件，把它递给了沃伦。
“对你提出的精神体的问题，我刚刚突然想到，”他说，“或许你可以去喜马拉雅山碰碰运气，一百多年前，我曾在那里遇到过一名充满了智慧的僧人，虽然他不能给我答案，但或许你要的答案可以从他那里找到。”
“喜马拉雅山？一百年前……你觉得他现在还活着？”沃伦迟疑着接过了那根链子。
“我不能确定，毕竟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活了很久了，”亨利说，“但他有很多弟子，他们钻研神秘力量，也崇尚与精神、灵魂有关的学说，如果你能找到那里，我觉得总会有所收获。”
“谢谢，那个人叫什么？”
“古一，你要找的地方叫卡玛泰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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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董店出来，沃伦捏着口袋里的项链显得心事重重，两人走过一个又一个街区，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沃伦，你还好吗？”史蒂夫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终于忍不住担心问道。
“我在想——”沃伦突然站住脚步，一脸纠结地看向史蒂夫，“——我只是忽然发现自己要做的事真是太多了，你觉得我如果去跟托尼多请几个月的假他会不会答应？”
“……”史蒂夫有时候不得不自问，他对沃伦的担心是不是都是多余的。
“所以你已经决定要去寻找这个‘卡玛泰姬’了？”
方才亨利说得清楚，他能找到这个地方完全是误打误撞，在那里盘桓几天离开后，他之后再也没能成功找到这个神秘的村落。
“我想去碰碰运气，”沃伦打量着手里的链条，说，“我的运气向来不错。”
“啊，还有，亨利的事这几天应该就可以解决，查尔斯离开前还邀请我去他的学校看看——你要一起去吗？”
“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史蒂夫知道这个地方，“如果X教授不介意的话，当然。”他应得果断，甚至没有考虑自己的日程问题，沃伦清楚地记得弗瑞要求史蒂夫去内华达出一趟外勤。
沃伦挑起一根眉毛，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一直在自己脑子里打转的问题，“你知道你最近有点儿奇怪吗，史蒂夫？”
“抱歉？”
“住院的时候就是，你明明那么忙还要每天都去看我，”沃伦说，“现在你又明知道我比以前更强大，却反而比之前更关照我——我觉得你的眼神有时候也很奇怪。”
沃伦很多时候都非常直言不讳。
每天晨练、定时投喂，时不时还会找由头与自己一同行动。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变态”期间让史蒂夫产生了某种错觉，以至于对方开始拿自己当宠物养。
可能是精神力的缘故，此时史蒂夫眼中的沃伦，眼神极富穿透力，顶着这样清明的目光，他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九头蛇没有被彻底消灭，你身上携带血清，我担心他们会再度找上你。”
“不用担心，”沃伦一挥手，显得无所畏惧，“就算约翰·施密特控制了全球的智能系统向我发动攻击他都不会是我的对手——我可是可以‘吞下’地球的人。”
“但——”
“上次是我大意了，”沃伦冷着脸说道，被人偷袭还硬生生掐晕过去简直是他的人生污点，“那时候我的精神体很虚弱，才被那个男人得了手，不过下次再碰到，他绝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沃伦的下巴绷得紧紧的，一副绝对要一雪前耻的模样，殊不知他的表现却让史蒂夫更加忧心。
“你知道是谁偷袭了你？”他问。
“当然，虽然没看到脸……”其实看到了也没什么用，他脸盲，“但我记得他的精神波动，而且戴着一条金属手臂的九头蛇，除了那个被你们叫做冬日战士的还有别人吗？”
如果沃伦心里有所谓的九头蛇通缉榜，那么约翰施密特之下就是冬日战士的大名。
史蒂夫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很矛盾。
“沃伦，”短暂的沉默后，史蒂夫抓住了沃伦的手肘，指了指旁边的一家快餐店，“我们谈谈。”
对于那个晚上自己的作为，史蒂夫至今仍然懊恼不已，他本可以有更好的处理方法，却率先被自己的情绪支配了，他不希望自己再次做出会令沃伦感到受伤的事——哪怕对方还不知情。
“……你的意思是，那个冬日战士就是你那个老战友、好朋友？”
沃伦瞪大了眼睛慢慢消化下这个讯息 他可是在神盾局数据库里几进几出的人 非常清楚冬日战士在地下世界的声望值那可是实打实用无数鲜血写就的——但那个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我很抱歉他给你造成的伤害 ”史蒂夫眼神真挚地说 “但我请求你 给我也给他一个查明真相的机会。”
“上次袭击九头蛇基地后 巴基就不知所踪 我现在还在自己调查这件事 暂时没有向弗瑞透露这个消息 ”他垂眼看着桌面上堆得满满的食物
丝毫没有胃口 巴基的新身份与他的立场在那个夜晚之后就一直是他胃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我认为九头蛇一定对他做了什么 他看上去完全不认识我 我相信现在他的所作所为都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但这种苍白的话 哪怕是史蒂夫自己都觉得更像是推卸责任的托词 他很清楚沃伦遭受了多少不人道的对待 也很清楚几十年过去 在地下世界仍旧凶名在外的冬日战士手上有多少无辜性命——但他真的不能放手 七十多年前的噩梦 他一生都不想再做了。
“砰！”
沃伦一拳重重地锤在桌子上 原本柔和精致的五官都因为惊讶和突如其来的怒气变得有些狰狞 他虽然没有大喊大叫 但声音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那是——什么——”
“我知道 这听上去很像借口 ”史蒂夫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而后坚定地说 “但我认识的巴基·巴恩斯 绝不是——”
“我没说他！”沃伦一把扯过史蒂夫的小臂 咬牙切齿地指着外面 他眯着视力模糊的眼睛 却格外斩钉截铁地说 “我绝对不会看错 赫莉和山姆 他们——怎么——回事！”
“……”伤感的情绪被硬生生逼回肚子 史蒂夫觉得自己用人情常理来推断沃伦就是个错误。
他叹息着看向窗外那对姿态亲密的男女——哦 兄弟 史蒂夫想 这我可就帮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