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蓝最先反应过来;“不行师姐,这……”
韩锦衣摆了摆手,柯蓝犹豫了一下,最后也到底没再说什么。
目光扫过四周围突然寂静下来的人群,韩锦衣冷笑道;“你们可以回去了,不管是通知门派也好,亦或是如何都好,想报仇,尽管来便是,生死有命。”
“白慎言,我们走。”
白慎言朝着欲言又止的人群露出凶光,而后推着韩锦衣掉头离开。
太始门上总算是恢复了以往的安静,柯蓝来的时候都还在叹气,这月余实在过的闹心。
韩锦衣笑了笑;“快了,快结束了。”
柯蓝没接她的话,只是道;“师姐,你确定了吗?”
尾音落下的时候,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师姐,你木椅怎么落在我那里了?”
“嗯。”
韩锦衣毫不在意地笑;“有些事,昨夜下山了一趟。”
“……”柯蓝。
本来端起茶杯正往嘴里送呢,这一瞬间全喷了,柯蓝咳了两声;“师姐,你怎么还下山去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韩锦衣微微颌首。
柯蓝这句话就好奇多了;“发现什么了?”
韩锦衣目光微敛;“你知道魔教的控魂术吗?”
“从来没听过。”
柯蓝沉吟了几分;“莫非是早已失传的术法?”
“对。”
韩锦衣也不瞒着她;“据说已经失传上千年之久。”
“我也是几年前偶然间听说的,不过对于当地而言也只是传说,当年我也并未当真,不过现在看来,这事只怕是真的。”
柯蓝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白慎言,韩锦衣继续道;“控魂术,顾名思义,据说无妄魔咒就是在此基础上用残缺片语改良出来的。”
柯蓝想了想;“无妄魔咒能控制人的神智,那这控魂术……”
“控制灵魂?”
在这片玄幻大陆上是有灵魂妖邪存在的,但不管怎么说,控制灵魂都已经能称得上是禁术了。
但韩锦衣合了合眼;“控制灵魂亦是其一,可最主要的一点是,施展此术,亦能灵魂分赠。”
“灵魂分赠?!”
柯蓝恍然大悟;“师姐你的意思是,莫非白慎言所中的,是这控魂术而不是无妄魔咒?”
韩锦衣微微颌首;“该是如此,昨夜,我们见到了那个血魔。”
在柯蓝震惊的眼神下,韩锦衣沉声道;“尽管他带着面具看不到面目如何,但他却拥有和白慎言同质同量的能力。”
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事。
柯蓝也明白了;“所以师姐的意思是,他就是白慎言灵魂赠予后所出现的……产物?”
她有些拿不准这个词汇该怎么形容。
韩锦衣还没回答,白慎言听着这话倒是也恍然大悟;“他是我的灵魂产物,所以我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是这样吗?韩锦衣,可我觉得不是,不太像,很奇怪的感觉,不对……”
柯蓝一如既往没听明白她的乱七八糟,但韩锦衣听明白了,她拍了拍白慎言放在木椅上紧紧攥起的拳头,却是沉吟着对柯蓝道;“明日下山之后,他们大概不会再上太始来闹。”
“但不管是为了维护名派声誉,还是为了发泄畏惧,怒火,亦或是受人挑拨也好,都一定会有人来围杀我和白慎言,我们会吸引他们的目光,并且也将魔教的目光引开。”
“柯蓝,不要担心,白慎言能保护得了我。”
柯蓝欲言又止,白慎言眨眨眼,立马挺了挺平坦的小胸脯,使劲啪啪拍自己;“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韩锦衣。”
韩锦衣哑然失笑。
柯蓝见状也叹气;“可是师姐,即便白慎言再厉害,她也只是一个人而已,这……”
顿了顿,望着韩锦衣平静如常的目光,柯蓝到底住了口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道;“那师姐,你要我怎么做?”
韩锦衣眯了眯眼;“你去查西北的江边部落,今日出现的那个人,虽然嗓音含糊了些,但我听见了几分那边的口音,很像。”
柯蓝点头;“好。”
“不过师姐,你认为这血魔的出身是在那边吗?”
“差不多吧,毕竟中原地带我们都查遍了也找不到线索。”
“……”柯蓝。
她有些一言难尽;“我们什么时候查了,我怎么不知道?师姐你自己查的?”
不过还不等韩锦衣开口,柯蓝想了想,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看了白慎言一眼,恍然大悟;“莫非和白慎言有关?”
韩锦衣唇角含笑,目光赞扬;“对。”
“想要施展灵魂分赠的条件极为苛刻,能够接纳同种灵魂的,只有血脉至亲……”
白慎言怔了怔。
心里忽然涌出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来,让她下意识捂住心口,小虎牙颤了颤;“韩锦衣,我难受。”
韩锦衣回头,握了握白慎言的手。
知道情况紧急,柯蓝很快离开,趁着韩锦衣和白慎言将人引开,她必须要尽快找到那血魔,亦或是白慎言的身份。
这样才好对症下药。
虽然韩锦衣没说,但柯蓝明白的,既然白慎言所中的不是无妄魔咒,那之前为她解咒的行为就都是白费力气。
她还是会失控的。
或许就在魔教中人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
而哪个时候,不光是对于白慎言自己,或许对于整个大陆而言,这都将会是一场灾难。
柯蓝离开后,本就人少的玉清峰上更显寂静下来,黄昏时分,晚霞的余晖坠落在地,铺着黄尘的疏影浮动。
成群成阵的鸟儿当空飞过,在天空来回盘旋,此呼彼和响应,倒是噪个不停。
白慎言闷闷不乐的,连晚上吃饭都吃不下去了,一只鸡腿拿在手里,小虎牙磨了磨,半天都没咬下一块肉来。
韩锦衣正在收拾东西,她也不打算多带,几件衣服,一点吃食,还有一些随时能用上的小物件,都放在了封印戒指里。
这是大陆上通用的灵器之一。
“白慎言……”
眨了眨木然的右眼,白慎言回头看韩锦衣,回了神,闻着鸡腿的味道,她下意识拎起来放进嘴里咬了一大口。
韩锦衣哭笑不得;“香不香?”
“嗯,香。”
白慎言毫不犹豫的点头,肉嘛,哪有不香的,她觉得自己永远都吃不腻。
“香就好好吃,别三心二意的。”
韩锦衣笑了笑,那唇角勾起的模样在夕阳余晖透过半开的窗打进来下,竟是莫名带了几分郑重之色。
就像她的人一样。
“白慎言,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明日就下山去找他。”
“你也一定会救他的,对不对?”
白慎言怔忪了一下,而后重重的点头。
“嗯。”
“韩锦衣,我不会失控的,我也会保护好你,我还要救他。”
韩锦衣微怔片刻,继而忽然笑出声来。
……
次日一早,吃过了饭后,就在太始门所有人都不太好看又担忧的目光注视下,白慎言推着韩锦衣,就这么……下山了。
没人再来太始门闹,一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韩锦衣,他们会来杀我们吗?”
韩锦衣笑,笑的很冷;“当然。”
或许真的认为白慎言就是凶手。
或许是人云亦云的判断和发泄。
又或许是被人推波助澜的圈套,以及,有心人的夙愿——
两人下了山路时,正好是朝阳刚升的时候,洒落而下的阳光明媚刺眼,没了夜里的几分清冷,这是朝阳独有的温热。
实际上,若是单纯以逃离而言,当然是晚上更有利,借着夜色的掩护才好行事,但可惜啊,她们出来其实就是当靶子的。
靶子吗,也自然是越亮越好。
荒无人烟的古道上,白慎言推着韩锦衣就这么走啊走,她四处张望着,嘴里咬着糖,颇带了几分无聊;“韩锦衣,你不是说有人会来吗?人呢,我怎么看不到。”
“快了,快了。”
韩锦衣有些好笑,这怎么没人来你还失望上了呢。
“还有三百米才能离开太始门地界呢,他们肯定是不会在这动手的,不管怎么说,我韩锦衣的名头,也不是谁都能随意动的。”
即便,他们很想。
几年前她为了百姓苍生与那老魔头同归于尽,是大德,即便人心难测,也不会真的什么都不顾及。
她挡了别人的路,这点韩锦衣也知道。
有的人会心怀感激,比如道理,而有的人,就是那纯纯的白眼狼。
白慎言听明白了,她抬手往韩锦衣嘴里塞了个糖,微微弯下腰,推着木椅的手嗖的用力。
整个人都窜了出去。
“哦哦!飞啊。”
韩锦衣猝不及防的差点没呛了;“白慎言?”
“哇哈哈哈哈哈——”
“白慎言,停!”
“你给我停下来。”
白慎言迎着风跑,足足跑出了几百米才停下来,她扶着韩锦衣的肩膀,凑近看她微微喘息着的气恼模样。
“韩锦衣,你怎么样了?”
韩锦衣气到不行,伸手去戳她脑袋;“你还问我,白慎言,我算是发现了,没被别人害死,我早晚先毁你手上。”
白慎言嘿嘿笑,上去啪叽就是一口。
抬起头,然后低下啪叽又是一口。
紧接着又啪叽一口。
连着啪叽好几下,最后韩锦衣都无语了,直接把凑近的脸向外推开;“离我远点,瞅你就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