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贾承里应外合,再加上白家挥军而起,谁都知道晋城城破是必然,诸如王松等谁都想逃得性命,人心惶惶之下更没人会尽心尽力的坚守城池。

  破城,理所应当。

  纵有兵将不肯退让也到底只是虚有其表罢了。

  “所以,我们破城最大的障碍就是这个李道远?”

  “的确如此。”

  贾承点头道;“这李道远武艺不错,又能在短时间内纠集了叛臣的数万大军,不可小觑。”

  “不过……”

  贾承又道;“胆怯之人,不足为虑。”

  退守城中不出,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这本身就是一种认输的胆怯行为。

  白慎言笑了笑,目光遽然冰冷下来;“那就打吧。”

  “是。”

  留下马玉保护姜青君,并且负责驻守沧源县后,白慎言带兵按照贾承指定的计划突袭晋城。

  沧源县和晋城相距本就不远,又有贾承的人沿路掩护行踪,白慎言亲自率军,一路偃旗息鼓,安静而行,当太阳的第一缕曙光划破黑夜时。

  打开的城门口,无数白家军已经悄然入城,直杀到城中,那李道远才得知了消息,第一反应不是率人抵抗,而是骑马逃窜,被早有预料的贾承带着张骞擒住。

  晋城,城破!!

  城中守军降的降,杀的杀,不过这种事情自然不用白慎言操心。

  城破以后的工作无非就是降兵,安民,以及最后清理战场的工作,白慎言通通交给了贾承和张骞。

  军师是干什么的?

  所谓军师不就是光明正大用来差遣的吗?!

  有毛病吗?

  贾承苦笑着半晌无语。

  白慎言带着一队人马挨家挨户扫荡…敲门去了,她就喜欢这工作。

  有钱拿。

  她拿了就都是她的,谁敢抢她跟谁急。

  最后等心满意足的敲完门,抬着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银珠宝,白慎言乐颠颠的带人回沧源县了。

  至于还在晋城处理后续事宜的贾承等人,白慎言表示……

  她母鸡啊。

  她什么都母鸡啊。

  紧赶慢赶回沧源县的路上,早有传讯卫兵先行将她回来的消息传了回去,故而等白慎言踏着黄昏彩霞回到沧源县城的时候,府邸门前,姜青君已经等在了哪里。

  一身素白长裙的女子,即便不施粉黛却也仍旧秀雅绝俗,顾盼之际,一双黑眸柔和温润,自有一番清雅高华。

  马玉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冷着脸目光警惕的看向四周,直到看到白慎言远远出现后,他这才带着人微不可查的退出些距离。

  白慎言出去打仗,姜青君担心吗?

  她当然担心,虽然白慎言也跟她说过此番一战乃是十拿九稳之事,可即便如此,姜青君的担心也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减少半分。

  故而听到晋城城破,而白慎言正在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时候,她亦是不由得心中一喜,估摸着时辰出门等候。

  等了许久,终于在黄昏渲染之下听见了马蹄声渐近,而后过了几息后白慎言踏马归来,亦是出现在了面前。

  银白轻甲上的血渍还来不及处理,甚至脸上都还带了几分抹开血迹后划出的血痕,可在看见姜青君的这一刻,白慎言仍旧笑了起来。

  一踏马腹及至府邸前,白慎言匆匆下马,背着洒落而下的黄昏光影两步过来下意识就想像以前一样上去将这人抱进怀里。

  毕竟昨夜便出发,今日一个白天,她已经整整一日一夜没有见过姜青君了。

  不过直到伸出手马上要把人抱住的这一刻,白慎言才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上此刻满身血污,急忙撒了车。

  最后也只能站在姜青君面前呲着小白牙笑着问她;“怎么在这里等着,今日风沙有些大,小心别吹到。”

  “哪有这么矫情啊。”姜青君笑了笑。

  “这次拿下了晋城,再过上两日等那边的事处理好咱们就回彭城去。”

  虽然是她执意要带着姜青君行军的,可其实她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此番晋城丞相府一行,这次回了彭城,她就不打算再带着姜青君上战场了。

  倒不是怕什么流言蜚语之类的,毕竟对于白慎言而言这些东西都真的毫无意义。

  她一直都不是个能看人脸色的人。

  只是行军的日子太苦,不但吃不好睡不好的,就连好好的洗个热水澡都很难,碰上风大雨天的时候更不容易。

  虽然这一路还算平静,姜青君也从来一句怨言也没有,不过白慎言还是觉得心疼。

  她舍不得让姜青君吃苦,也舍不得让她舟车劳顿下去。

  见白慎言只是离远说着话,甚至都没有靠近没有抱过来,姜青君疑惑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就明白了。

  她反而凑了过去,伸手轻抚着白慎言的脸,那上面的血迹早已被风成了血痂,一碰就碎裂了开来。

  “去洗把脸,我已经让人准备好吃食了,吃些东西后就好生休息一番吧,这次辛苦了。”

  战争必然会伴着流血和死亡,但姜青君只要白慎言安然无恙,其他的,她已经无心去管。

  白慎言乖乖点头。

  两人直径入府,等白慎言脱了铠甲,洗了脸,打理好了自己的满身血迹和污渍后重新站在姜青君面前的时候,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思念和激动了。

  即便她们其实并没有分别多久。

  拥着姜青君纤瘦的腰际,鼻息间环绕着熟悉的冷香,白慎言忍了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去吻她。

  ……

  晋城城破后,改由曾常年率军驻守于此,捷报正在发往彭城的路上,而白慎言已经带着姜青君率人踏上返回彭城的路了。

  为了沿途剿灭一些祸患各地的山匪强盗之流,白慎言率兵绕了另外一条远路。

  然后这一绕,于行军的一月后,在剿灭了一处马匪根据地时,派出去探查地形的几个士兵居然在其山后狭窄处找到了一处未经开发的小路。

  隐藏在两块大石后,要不是实在意外的偶然情况下被发现了,只怕直到他们明日发兵也不曾察觉的到。

  几个士兵不敢擅自做主,急忙将此事汇报了上去,最后传啊传的就传到了白慎言耳朵里。

  主要是她最闲啊。

  一听这事她顿时就来了兴趣,带了个火把就去了。

  搬开石头朝里走,穿过狭窄的入口,便有小路蜿蜒曲折直通向最里,山壁遮盖了正午的阳光,越向里去就越黑暗,白慎言点燃了火把。

  山洞幽深,却带了几分清爽的凉意。

  在这炎炎夏季格外舒适,白慎言眼底思索,只片刻就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走不远就到了地方,然后眼前的一切都在顷刻间豁然开朗。

  泉水清且凉,有几分氤氲的冷雾弥散在偌大的山体四周,映着火光摇曳,隐隐还能看到其下的波光粼粼。

  冷泉!

  竟然还是一处未经开发的天然冷泉!

  白慎言当即眼前一亮。

  其实她的兴趣倒是不大,不过想着姜青君连日来行军的辛苦,那她的兴趣可就老大了。

  即刻派兵吩咐将通道抓紧时间处理好,挂上火把照明,又在冷泉附近安置桌椅屏风,准备吃食之类的等等。

  她在这边一通忙活,姜青君在外面找不到人,最后等白慎言接到通报说姜青君在找她而出来时,那一张脸上灰尘扑扑的,还被抹出了好几道印子,简直成了个大花猫。

  姜青君哑然失笑;“听说你去了山里?山里找到什么了吗?”

  她之前问了张骞,但张骞知道白慎言的小心思,嘿嘿笑着顾左右而言他,反正就是不说,就说姜青君能不好奇吗?

  白慎言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张骞什么都没说,心里不由得暗暗的给他点了个赞。

  然后嘿嘿笑着卖关子,神神秘秘的;“不着急不着急。”

  她越这样姜青君就越好奇,可白慎言不说她也没折,最后只好作罢。

  不过也没让姜青君等多久,等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赶着正午阳光炽热的时候,白慎言带着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

  通道不长,冷泉清爽,又被白慎言装饰了一番之后更显壮观大气。

  姜青君微怔,而后忍不住露出笑意来,笑吟吟的回头看白慎言;“这就是你的惊喜?”

  白慎言眯着眼睛笑,得意洋洋的叉着腰抬了抬小下巴;“喜欢不?”

  姜青君笑着点了点头,实话实说;“喜欢。”

  热的不行的炎炎夏日,又是在行军途中,要说不累不疲是不可能的,这山腹冷泉的出现完全不亚于天降惊喜。

  姜青君当然喜欢的紧。

  见她高兴,连尽力掩饰的疲惫眼底都不由得沾染了几分欢快的雀悦之色,白慎言也跟着开心起来。

  搓了搓手就上前;“来青君,快进去泡吧,我帮你更衣,等下饿了还有吃食,我也可以喂你。”

  那笑的就不怀好意。

  姜青君无语;“我不用你,你出去吧。”

  白慎言瞪眼睛;“我出去干什么?外面又没事干?”

  她嘟囔着;“再说了这里也没个婢女服侍,你自己多不方便啊。”

  说着还就要上手,姜青君都气笑了。

  虽然她身为丞相之女从小到大一直被人服侍,也都惯了,但这也不代表她时时刻刻都需要人服侍。

  白慎言什么意思?

  她明显是不怀好意。

  虽然也不是没亲密接触过,但坦诚相见这种事……

  姜青君轻咬着唇瓣,也不知是被氤氲的冷雾所打湿,还是又气又羞的,竟是一瞬间红的通透。

  白慎言看直了眼,她搓着小爪子暗戳戳往前蹭,笑的牙不见眼;“姑姑,青君姑姑……”

  那抑扬顿挫的小声调,硬生生给几个简单的字体拐了个山路十八弯,姜青君伸手去推她;“白慎言,你闭嘴。”

  “起开。”

  那白慎言能起来吗,不可能的。

  然后就在她嘎嘎笑着,眼睛冒光,小步伐急促,整个人滑出了太空步正要一把扑过去的时候……

  山洞外传来姜夔瓮声瓮气的大吼;“言姐…啊,将军,有…有不明兵马靠近,你快出来啊。”

  白慎言立马脸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