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慎言这一宿根本没怎么睡。

  早上不过七点刚过,她就拎着买来的一大堆外卖袋子上去敲门了,开门的是喻礼。

  “老师……”

  白慎言乖乖的叫了一声。

  跟着喻礼进门的时候,她一双眼睛却不住的往屋里瞄,直看到夏青兰盖着个薄毯子,整个人窝在沙发上正在揉眼睛,明显是刚醒过来的模样时,她终于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喻礼拿着牙缸进了卫生间洗漱没看到,可夏青兰看见了,女人似笑非笑的抬头一眼撇过去,迎面而来的就是白慎言凶狠的眼神。

  夏青兰无奈的咧了咧嘴,这小丫头的凶性可真大。

  像头小野狼似的。

  不过顾忌着喻礼在屋里,白慎言也不想和她吵,进屋换了拖鞋就将买来的外卖袋子一个个放到餐桌上打开摆好,顺道将喻礼最喜欢的鲜肉烧卖单独拿出来放在一边。

  “老师,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烧卖,你等下出来先……”

  结果她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呢,顺着香味揉着肚子的夏青兰就过来了,拆了一个方便筷子,伸手就要去夹那盒被白慎言打开的烧卖。

  白慎言整个眉头都使劲的拧了起来,抬手就将那筷子抢了过来,压低了声线眼神凶狠的瞪她;“你想干嘛?“

  这女人就是故意来气她的吧。

  夏青兰的表情很无辜;“我也想吃个烧卖,不行吗?”

  白慎言眼底闪烁着更加按耐不住的凶光,冷笑着反问她;“你觉得呢?”

  对上那双刹那间血腥暴戾的眼,即便夏青兰知道小丫头凶着呢,可也依然被这一眼惊了一下。

  那眼底的血红,是透着杀戮的疯狂和凉薄。

  就像,杀过人的眼神。

  夏青兰下意识躲开她的眼神,忍不住一股寒意袭便全身,不,是她错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小野狼。

  白慎言,这是能吃人的狼王。

  这么血腥的眼神,让夏青兰都忍不住怀疑起白慎言的身份来。

  喻礼正好从洗手间出来,抬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夏青兰站在餐桌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脸色很白,不过喻礼没多怀疑,她喝多了的第二天都这样。

  而白慎言就站在餐桌的另一边,手里捏着断成两节的一次性筷子在看着夏青兰。

  “你们两个在干嘛呢?”

  喻礼一出来,白慎言立马收起满身的煞气与血腥,眨眼又恢复成了乖乖小白兔的文静模样,看的夏青兰目瞪口呆。

  就真的是目瞪口呆。

  艹!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但白慎言可不知道这倒霉女人心里的吐槽,她抬手招呼喻礼;“老师,时间不多了,你快过来吃饭。”

  喻礼点了点头,倒是也没拒绝。

  主要是这段时间以来,白慎言在她这里吃晚饭,偶尔吃午饭,而每天早上也都会买早餐,她都已经习惯了。

  很公平。

  喻礼过来坐了下来,白慎言也跟着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夏青兰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乖乖巧巧的白慎言一眼,想说什么,却到底没说出来。

  在另一边坐了下来。

  上班时间紧,喻礼也不啰嗦,很快吃完了一份早餐,拿过包出门的时候,她转头看向夏青兰;“我去上班了,洗手间里边柜子里有你的东西,你洗漱完了之后再回去吧,走的时候自己关好门就行。”

  “ok。”

  夏青兰比划了个手势过去。

  然后嘱托完了夏青兰,喻礼又转头望向眼巴巴看过来的白慎言;“你吃完后就回去吧,白天把昨晚上没补习的内容预习一下,等晚上我再回来给你补。”

  白慎言手里还拿着一杯热牛奶,听见喻礼的话后,乖乖的点头。

  喻礼这才离开。

  不大不小的关门声,“砰”的一响,将这里与外界彻底隔绝。

  房间里,餐桌上,顿时就只剩下了白慎言和夏青兰。

  她们知道彼此都有话想说。

  但也彼此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夏青兰先放下了碗筷,看着白慎言吃嘛嘛香的将所有早餐都造光后,她才叼着一杯豆浆,抿着吸管慢悠悠的开了口。

  “我和老喻呢,从小就是对门的邻居,父辈现在的关系也很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

  “老喻的朋友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只有我一个关系最好的了。”

  “你别看她外表看起来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但实际上老喻是一个很有距离感,很内敛,也很有原则性的一个人,虽然她也总是会心软吧。”

  “你叫白慎言是吧?”

  夏青兰忽然压低了声音,就是很严肃很认真的那种音调,她一眨不眨的看着白慎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老喻,但你要知道,你是她的学生,她是你的老师,你们的身份注定了她不可能会接受你。”

  她昨晚虽然喝多了,但迷迷糊糊的也没睡踏实,主要是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她能踏实的了才怪。

  最后想了一晚上,夏青兰还是想要劝劝白慎言,她不知道白慎言的这身血腥和凶性到底是怎么来的,但却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作为朋友,还是唯一的朋友,放任这么一个危险的人在身边,她做不到不管不顾。

  “你在威胁我……”

  白慎言忽然冷笑着,低沉的音调还未完全落下,也不见她怎么动作,整个人已经跃过餐桌窜了过来,狠狠的,一把扣住了夏青兰的喉咙。

  快的让她根本没察觉。

  巨大的冲力加上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夏青兰整个人都向后仰了过去,椅背随着身体“咣当”一声砸在地上,背脊被椅背压住,疼的夏青兰发出了一声惨叫。

  但也只有一声而已。

  因为有一只手扣在了她的喉咙上。

  白慎言的力道很大,她的眼底很疯,之前那副在喻礼面前还乖巧到不行的邻家少女模样,早在这一瞬间彻彻底底恢复了她的本性。

  夏青兰发不出声音,呼吸不畅,她就只能抓住白慎言纤细而苍白的指尖,可不管她怎么用力都一点也掰不动。

  “嘶…白…白慎言……”

  白慎言冷笑着凑近她;“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

  还有……

  “她接不接受我这都是我们之间的事,姓夏的,我劝你最好不要捣乱,不要乱说,知道吗?”

  她没想过杀夏青兰。

  毕竟再怎么说她都是喻礼的朋友,但不给这自以为看穿一切然后就要指手画脚的人一个教训的话。

  说不得她到喻礼身边一个瞎叭叭,喻礼都要跟她翻脸。

  毕竟她现在还没成功呢不是吗?

  喻礼现在对她只是在要抗拒不抗拒的一个边缘,还没亲近到一个程度,白慎言可不想节外生枝。

  而喻礼,她势在必得。

  松开手,白慎言淡定的起身,夏青兰则是躺在地上,脸色煞白的不行,眼底带着惊恐万状。

  胸前急促的起伏着,宛如拉动的风箱。

  半晌才回过神来。

  耳边还能听到白慎言低低的嗓音,在这一刻宛如恶魔的低语。

  “夏青兰,28岁,你家是清华县长宁大街盛宇花园小区对吧,11号楼502,家里还有快要退休的父母和哥哥,对吧?”

  夏青兰瞳孔缩了缩;“白慎言,你……”

  “放心,我也没别的意思,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别多话,他们都会长命百岁的,懂?”

  夏青兰闭上眼。

  能在这短短一晚上就查清她家所有状况的人,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只是喻礼所描述的“家境富裕”这四个字能够概括得了的。

  而放眼天海市,乃至于全国有能力做到这一步的,又姓白的,也就只有……

  “白长国是你什么人?”

  白慎言冷哼的一声,抬头递给她一个“你在说什么废话”的眼神。

  夏青兰沉了沉眼。

  果然是你。

  白家的二小姐。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白慎言,少女唇角勾起,从上而下俯视来的目光,是肆无忌惮的暴虐猩红。

  虽然被威胁了,还是被威胁到了死穴,但出于对喻礼的担心,夏青兰还是忍不住嗓音沙哑的开了口;“老喻是一个人,她不是玩偶,你……”

  “别多管闲事就行了,剩下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眼见夏青兰还不死心,眼底犹豫着似乎还要在开口,白慎言嗤笑了一声,虽然很满意这人对喻礼的在意和两人之间的友情,但作为当事人而言,这啰里八嗦的模样明显让本就脾气不好的白慎言更加不爽了。

  “一会起来把垃圾收拾了在走,听见没?”

  扔下话,白慎言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的往出走两步,而后再次站定,微微侧过眼看着坐起身的夏青兰;“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我不会伤害她的。”

  夏青兰怔了怔。

  直到白慎言出了门,“砰”的一声关门声想起,夏青兰整个人就跟有了应激反应似的,猛然就哆嗦了一下。

  她望向关闭的房门,在望望餐桌上的外卖垃圾,半晌,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不。

  她还是说错了,她小丫头不是什么吃人的狼王。

  这他妈的就是个神经病,她就是个疯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