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074
夜色有点朦胧, 但村头却灯火通明，走动的声音响响停停。
衣笺坐在一边看剧本，一边让化妆师化妆。没注意的时候, 云溪在一边坐了下来。
“真……朴素哈哈哈你的粉丝看到了会不会掉粉。”盯着衣笺好一会儿, 云溪才想到合适的词语。
因为是农村少女形象，所以衣笺就需要朴素一点，两个凌乱的麻花辫散在两边, 白白嫩嫩的皮肤也被大地色的粉底给遮住了, 整个人瞬间就变得土里土气的。
“很好笑？”衣笺挑眉。
对衣笺还不太了解的云溪笑容顿了会儿，但看上那毛毛躁躁的头发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衣笺看了明显在幸灾乐祸的云溪一眼, 对一边的化妆师说道：“给她也弄一个。”
化妆师看了眼云溪, 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哈？”一边的云溪傻眼。
“给她化个朴素点的。”衣笺反应快，一把拉住云溪，不给对方逃跑的机会。她起身将人按在自己的座位上，“就照着我的来弄就好。”
“我又不拍戏，化什么妆？！”云溪这才反应过来衣笺不是开玩笑，顿时摇头，“老板, 我错了qwq。”
“我知道。”衣笺示意化妆师可以直接开始，“但是我想看你化妆的样子。”挑起云溪的下巴，衣笺笑了笑，“一定很美。”
云溪：“……”我错了, 真的！
然而无论云溪怎么说，衣笺还是让化妆师帮忙，画了个“朴素”的妆容。
大约十来分钟, 衣笺端着云溪的脸打量了好一会，方才满意地拿着手机给云溪来了张大头拍。
“掉粉的话就算扣你薪水。”衣笺一边将云溪的照片发到围脖上, 一边“威胁”道。
云溪：“……”我真的错了。
无视云溪控诉的眼神，衣笺发完动态就出去了。
现在衣笺的戏份很重，几乎每分每秒都在争分夺秒。
最先拍摄的是衣笺扮演的刘娉婷奶奶重病，家里的存款不够，医生不给药。就在这时候，小时候认识的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工回来，给村里人说起大山外面的花花世界，使得不少人想跟着出去见识。但刘娉婷和其余人不一样，家里贫穷，她只想努力赚钱给奶奶治病。
剧组将一间房子空出来当做刘娉婷一家的住所，家徒四壁，一角只有简单的床和缝缝补补的被子。
现在需要拍摄的是刘娉婷给家里做完饭菜，然后听闻出去打工的女孩子回村，急急忙忙给收拾好就赶紧出村去看了。
“虽然说有煮饭的画面，但只需要意思一下就好。”赵云看衣笺白白嫩嫩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家里宠着的，所以也不大好意思让对方真的干粗活。不过为了最后的效果，还是需要拍摄一些董总的。
“没事，我想试一下。”不等赵云回答，衣笺看了下周围，村里比较落后，煮饭用的还是柴火，而不是煤气瓶一类的东西。想了想，她干脆直接到火炉那边蹲下，然后拿起一边的火柴，一划，瞬间冒了点小火，她连忙拿树叶来点燃。
另一边的赵云还以为要给衣笺解释一下要怎么使用那些火柴，毕竟现在的年轻人见过火柴的都没几个，用过的更是少之又少。看衣笺动作这么熟练，赵云便将快脱口而出的话收了回来，快速摆动机器抓画面。
虽然后面不需要将衣笺烧火煮饭的画面全都播放出来，但是能拍摄连贯还是最好的，到时候后期剪辑的话也比较方便。
一边已经洗好米水，衣笺直接将大锅放上去，便专心看火。时间总是漫长的，衣笺时不时加点柴火，时不时看向屋子里奶奶的方向，眼底遮挡不住忧愁。
没一会儿，周围响起来咳嗽声，声音从小变大，最后就一直没停过。
衣笺加多了点柴火，连忙回屋倒了杯温水给自家奶奶。等奶奶咳嗽稍微好点以后，她方才回厨房。
“遭了。”还没走近，衣笺就闻到了一股焦味，连忙小跑回去。
最后吃饭的时候，有些米饭是焦乎乎的，为此娉婷受了父母好一番责骂，还是奶奶出声才没继续下去。
饭后洗碗，衣笺也是自己动手。认真地将带着缺口的厚碗洗干净，她就听见有人在叫唤自己，连忙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就赶紧出去。
“卡——换场地。”接下来要拍摄的就是娉婷和小伙伴谈话，也是这次谈话，在娉婷心中留下了出去闯荡的想法。
导演喊停，衣笺便快速脱离状态，伸了伸懒腰。
“你的手没事吧？”一边的云溪眼尖，就在衣笺抬手的这会儿功夫就发现不对，连忙小跑过来拿起衣笺的手端量。等看清楚之后，云溪神色一变，“有刺。”
“怪不得我刚刚觉得手指有点疼来着。”衣笺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右手皮肤里已经有好几条木刺在里面了，估计是烧柴火的时候弄到的。
“你自己皮多嫩你心里没点AC数吗？”云溪翻了个白眼，连忙跟导演说明情况，然后开着亮光给衣笺挑刺。
“怎么跟老板说话的？没大没小。”衣笺抬起左手捏了捏云溪胖乎乎的小脸，“还有，谁教你这么拐着弯说脏话的。”
“伟大的电脑之神。”云溪眼尖，手脚利索，很快就将刺挑了出来，还抹了点红色药膏。
“太明显了。”衣笺抬起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很容易造成bug。”
“反正一会儿拍摄的是夜晚的戏份，看不出来的。”云溪看衣笺还有意见的样子，下一秒就叉着腰，“你要是敢把药水擦了你就换个助理。”
看着脾气还挺大的云溪，衣笺突然笑了出来，配合着渐渐朦胧的夜色，显得有些岁月静好。
“笑，笑什么？”云溪抖了抖身子，摸了摸手臂，“很渗人。”
衣笺：“……”
这边打闹过后气氛稍微缓和了点，衣笺道了声谢，方才往下一幕拍摄的地点走去。
云溪愣了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衣笺道谢的事情，这才笑了出来。
*
在屋子附近有个小山坡，衣笺和扮演小伙伴胡青青的苗妙、扮演赵虎的薛安庆三人坐在小山丘上。
胡青青从兜里掏出烟，说是烟就是一层纸包裹住烟草罢了，但对娉婷她们而言已经是稀罕的东西了。
“抽不抽？”胡青青熟练地掏出打火机，吸了口，好一会儿方才将烟雾呼出来。
衣笺嗅了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便连忙摇头。一边的赵虎跟她倒是相反，小心翼翼地拿过香烟之后，学着胡青青的动作打火。然而不知道是动作不对还是怎样，怎么也打不着火。
一边的胡青青忍不住笑了出来，拿回打火机烧了根烟递给赵虎。余光注意到衣笺盯着打火机亮晶晶的眼神，她直接将打火机递给对方，“给你吧，我还有。”
娉婷虽然觉得这个可以打火的东西很奇怪，但还是没要，直接推回去给胡青青，“不用，我家里有柴火。”想了想，她问道，“青青姐，你可以说一下外面的事情吗？”
胡青青顿了下，一边抽着烟一边慢悠悠地给两人说着自己出去打工的事情。她最开始是跟着去服装厂裁缝衣服，因为是新手的缘故，最开始大家都不怎么乐意教她。后来还是她偷偷跟着学的，方才慢慢上手。虽然工作枯燥无聊，但厂子包吃住，还能拿十来块钱。在三十年前，十几块钱已经算是很多了，完全足够一家人两三个月的花销。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干了两个月之后，遭遇动荡，厂子大量裁员，苗妙就是其中被辞退的一员。见惯了花花世界之后，苗妙心底是不甘心回村子里一辈子操劳的。于是，她便拿着省下来的钱租了个房子，然后慢慢找工作。她人美声甜，身材也不错，所以找工作倒也还算简单。
说起外面生活的时候，胡青青的脸上总是挂着衣笺看不懂的神情，烟雾吞吐间总感觉有点遥不可及。
刘娉婷下意识就拉住胡青青的衣服下摆。
“嗯？”胡青青回神，看向娉婷，“怎么了？”
“没。”娉婷有些窘迫地缩回手，看了眼对方身上白净的衣服没被自己弄脏，方才小声解释道，“我刚刚总感觉你要飘走了。”
胡青青神色愣了下，旋即苦笑着将烟头摁在石头上，“飘又能飘到那里去？”
娉婷不明白胡青青为什么要露出来这种好像要哭出来但是又明显是笑着的表情，只能求助地看向赵虎。
赵虎虽然脑子不够机智，但直觉敏锐，对娉婷摇了摇头。
好一会儿，胡青青方才回神：“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家了。”
娉婷并没有离开，踌躇了会儿，方才鼓起勇气问道，“青青姐，你能不能带我到外面去打工？”
“为什么？”胡青青比娉婷高了大半个头，抬手拍了拍娉婷脑袋，“村子里不好吗？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不是。”娉婷将自己奶奶生病的事情说了出来，“医生说要好几千块才能动手术。”几千块对她们而言无言就是一笔巨款，累死累活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赚到。
“我可能没办法带你出去。”胡青青神色有些犹豫，但很快就拒绝了。
娉婷还想继续询问，然而胡青青并不给她机会，简单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娉婷看着胡青青的背影，神色有些落寞，她完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愿意帮助自己。不过，她也明白胡青青也没必要帮自己，顿时长叹了口气。在离开的时候，娉婷余光注意到胡青青刚刚没将打火机捡走，又看不到胡青青的人影，只能将打火机捡了起来。
借着月光，娉婷看到打火机上刻着几个不认识的字母。
“明天再还给青青姐吧，顺便再问一下带她出去打工的人的事情。”娉婷充满期待地想着。
可惜此时的娉婷并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脸上还带着可能筹到奶奶手术费的喜悦。
“卡——”
衣笺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瞬间恢复冷脸。
“衣笺，你手机好像有短信。”一边的云溪脸色有点奇怪，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衣笺接过手机，发现手机提示收到了十几条未读短信，都是钟卿的。
“那个丑八怪是谁？”
“为什么不发我的？”
“为什么？”×3
“我吃醋了。”
“你再不哄我我就生气了，除非你洗白白躺床上不然我都不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