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何江晏劝了他多少,分析了多少利弊等等,柳州安都坚定表示他一定要住在这,而且是同他在一个屋子里。
“屋子里只有一张榻。”何江晏无奈指着那张小床同他说着。
还伸出手给柳州安比划了一下,意思是他太高了,且两个人也睡不下。
“弄床被褥来总做到吧,本王睡地上。”
柳州安对此满不在乎,甚至还准备出门吩咐人送来被褥。
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在这怎么可能叫动人,于是就转头看向何江晏示意他去。
何江晏叹了口气,他怎么可能让他的义父睡地上,虽然……
虽然不知他现在到底怎么想的,还愿意承认自己是他的义子吗。
“罢了,两人挤一挤应当可以的,若你不介意的话。”
柳州安当然不介意。
在何江晏刚被他从元历带回摄政王府的最初那段时间,他可能是因为初来乍到,夜半不睡总是会跑出来坐在屋门口坐着。
柳州安在过了好几日才发现他的异常,索性就把他领到自己卧房,哄着小小的他睡觉。
哄了好些天,他才自己可以睡了。
不过是过了十二年,再挤一张榻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柳州安直接就褪去外衣,脱去鞋靴,镇定翻身上榻躺下。
“如今是正午,你上榻做什么?”
“午睡。”柳州安眼睛都闭上了,回了他两个字后像真睡着了一般。
何江晏目瞪口呆,从前他可从来不知晓柳州安还有午睡的习惯?
他坐立难安,出去吧将他丢在这一个人睡觉?很奇怪。
坐在这看他睡觉,更奇怪。
似乎他与柳州安的身份颠倒了,以往是他顽劣总做让人头疼的事。
可一朝重逢,柳州安像多年前的自己一样,让人不知怎么办才好。
明明他才是那个十七岁的吧,这人可都已三十了。
哦?是不是快到他生辰了。
记得是五月初九,如今已是五月初一了。
叩叩叩……
“殿下,您在吗?”
在敲门与邰徽的话同时响起的那一刻,柳州安就猛地坐起,盯着何江晏的举动。
何江晏本欲先回应邰徽一声,却被柳州安突然的举动吓得一怔,他瞄了他好几眼,见他只是坐起来后才去开门。
“何事?”
“殿下,我看看您这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那个人没有为难您吧。”邰徽说着还不忘恶狠狠向柳州安丢了一记眼刀。
“哦,还真有,你弄一床被褥来可好?”
何江晏本想打发他走,可还真发现有去需要的,他同义父挤一张榻就算了,被褥还是要分开盖的。
他这么一说,才让邰徽意识到柳州安现在正坐在何江晏的榻上,当即又惊又怒。
“殿下!怎么能让他上您的榻上睡?他睡了您睡哪呀。”
“挤一挤,一起睡啊。”何江晏觉得他有些呆,这还用问吗。
“那更不行,太不像话了,我——”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去给我拿一床被褥来就行了。”
说完就一下关上了门,将还想再说些什么的邰徽隔在了屋外。
他有些累,今天应对柳州安已经让他精疲力尽,如今面对邰徽就更没有耐心了。
何江晏靠在门上捏了捏眉心,片刻后去倒了杯凉茶给自己平复下情绪。
“你就喝凉的?”
“你在本王府上,何时收到过这种待遇?”
柳州安阴恻恻的声音幽幽响起,似是带着怨怼和恨铁不成钢。
何江晏缓缓放下手里的茶,脑海里不知怎的,竟回想起了那年在点春楼抿的那一口茶。
点春楼供的茶当时自己都咽不下去,可如今这种茶却已然没有什么不适了。
他久久盯着手中的茶不语,三年了,变也没变,人还是那个人,但还能当做是原来那个人吗。
他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柳州安一样。
现在的何江晏让柳州安觉得很不安,以往他在想什么,情绪如何,柳州安总是一眼就能知道,毕竟朝夕相处了九年。
可如今,不过才三年,何江晏时不时的沉默里,柳州安总看不透。
他倒回床榻,将被褥向上掩了掩,好在,这清香还有淡淡的熟悉感。
他满意闭上了眼,不时便真睡去了。
何江晏震惊他的心大,悄悄踮着步子靠近榻边去看他,呼吸均匀,是真睡着了。
他坐在一边,抬手掖了掖边角,看着柳州安的脸,棱角比之前更加分明了,但是清瘦了。
“义父……挺想你的,过得好吗这三年……”他喃喃说着。
屋外脚步声渐渐近了,想必是邰徽取了被褥送来,他小心翼翼拉开门,不愿声响太大吵醒柳州安。
柳州安身量太大了,他一人就将床榻占去了大半,他只得先将被褥堆在一边。
只睡了半个时辰不到,柳州安便起身了,醒后什么事也不做,一双眼就只盯着何江晏。
何江晏被他盯到受不了了,去了屋外赏花,柳州安也跟着。
“你没别的事做的话,真的可以回你的王府。”
在再一次挡了何江晏的路后,他终于又开口劝柳州安。
“本王说了,不回,除非你跟本王一同归去。”
“不上朝了?”
“不上了,没意思。”
“……妻儿呢,也不管了?”
何江晏嘴张了又张,终于问出了口。
“本王无妻,至于儿,这不是寻来了吗。”
何江晏刷一下看向柳州安,那呆呆的表情里还带着喜悦,直把柳州安看得心情舒畅。
“为什么没妻?”
“因为成婚连你都丢了,你觉得本王还会结这个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