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曹俊霆被指派带顾玉珹出去玩，周聿识相地回到自己的画室去画画，现在只剩顾舒钧和程侬。
程侬仍旧气呼呼，他双手抱臂不看顾舒钧，小声嘟囔：“我在家孤零零地想舅舅，舅舅倒好，背着我夜夜笙歌。”
顾舒钧不知该怎么解释，其实他们三个只是单纯睡觉而已，别的什么都没做，但是程侬显然不信。他只好开始转移话题：“吃早饭了吗？我做给你吃。”
一听顾舒钧要亲自做饭给自己，程侬脸上的阴霾当即就烟消云散了，他眼睛亮亮的，“真的吗！舅舅你亲自下厨给我做？”
这可是头一份，别人都没有的。毕竟自从顾舒钧16岁时做饭差点把厨房烧了后，顾家便明令禁止顾舒钧踏入厨房。
但程侬和顾舒钧还是尝了点那盘黑乎乎的炒饭，极其难吃，结果两人都拉肚子了。在医院里打针的时候，程侬坐在顾舒钧腿上，靠在对方怀里，不解地问：“舅舅你要是想吃炒饭让保姆做就可以了呀……”
顾舒钧脸色苍白，将下巴放在程侬头顶上：“同学妈妈做的炒饭很香，我就要了配方也想试试。”
他只是想尝尝妈妈做的炒饭。
想到这程侬眼睛酸酸的，他不打算和舅舅置气了，开始殷勤地帮顾舒钧打下手。
考虑到自己不会用明火做菜，顾舒钧便尝试做个三明治。他走到哪程侬便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到哪，他在操作台不熟练地切着番茄，程侬就在身后抱他，看着他给番茄碎尸。
顾舒钧是方方面面的天才，在做菜方面却是个白痴，洗个菜他都能把水溅一身，就连挨着他的程侬身上也湿了一大片。
程侬脱下外套，里面穿着件薄薄的打底衫，背上的图案隐隐约约透着衣服被印了出来。顾舒钧看见了，他直接掀开程侬的衣摆往上掀。
程侬吓得想要把衣服压下来却已经来不及了，满背的巨大纹身映入顾舒钧的视线。
折腾了一早上，厨房一片狼藉，饭也没吃成，程侬隐藏多年的秘密还不小心暴露了。
程侬跪在地上委屈巴巴地低着头，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他不敢抬头看顾舒钧，他在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触及到了舅舅的底线。
虽然程侬很可怜，可顾舒钧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木着张脸，眼里压着隐隐的火意，“什么时候纹的？谁带你纹的？”
程侬低着头不敢看顾舒钧，小声道：“爸爸好几年前带我去弄的……”
程侬的爸妈都是玩咖，极不负责，他父亲是混不正经行道的，干得都是灰色地带的生意，母亲是常家最骄矜的大小姐。当初会有了程侬也是因为夫妻俩谈恋爱的时候一不小心怀上的。
原本打算偷偷打掉孩子，却被常老爷子发现，不得不奉子成婚，婚后生下孩子后两人将程侬一扔便又开始各玩各的了。
只是偶尔良心发现他们会回来看看程侬，大多数情况，是顾舒钧陪着程侬。
顾舒钧回忆了一下，程侬17岁之后就有意不在自己面前脱衣服了，他以为是孩子长大了开始避嫌，但现在想想怕就是那个时候搞的。
顾舒钧真想冲去把程侬那不靠谱的爹拎出来教训一顿。那么大一个满背纹身肯定非常疼，至少要纹五六次才能完成。
顾舒钧站起身走到程侬面前，蹲下身子：“是自愿的吗？你傻不傻。”
程侬仍旧低头不说话，顾舒钧还想再说点什么，程侬的眼泪竟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顾舒钧盯着程侬的发顶，只觉得头疼，是他没能看住程侬，让这孩子什么都跟他那便宜爹学了。
“我只想保护你，想变得强大一点。”
程侬向顾舒钧坦白了，其实这几年他已经在接受父亲那边的势力。这也能解释上次他去常禹平那抢人，那些跟在他身边为他卖命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这些年他在道上也混出了一些名声，只是他一直不敢让顾舒钧知道。
顾舒钧忽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程侬，程侬究竟跟着他父亲发展到了哪一地步他都不清楚，其实他也只是程侬的舅舅，管不到太多。
程侬大了有自己的决定和考量，要走哪条路要他自己选，旁人干涉不得。想了许久，心里的余火也消散了，顾舒钧捂脸叹息：“我不需要你的保护，程侬，我只想你好好的。”
“可是舅舅，他们都欺负你。”程侬抬起头，脸上都是湿漉漉的泪水，像只蔫巴小狗。
被欺负吗……顾舒钧从未觉得自己被欺负，他只不过一直是被利用被抛弃的那一个，但他不在乎。一些不好的记忆又重新挤进了顾舒钧脑子里。
“情感缺失，没有同理心，那和怪物有什么区别？”
“他可以是个完美无误的精准仪器，是最适合做顾家接班人的存在。”
顾舒钧五岁的时候被发现和同龄小孩不一样，他不会哭不会闹，哪怕摔倒受伤了也只是自己默默爬起来，从不会对父母撒娇。
他的异样引起了顾家那些老头的注意，带他去做了检查，果不其然，他患有先天性情感障碍。
“真是个怪物啊，不过这孩子既聪明又没有感情，不会被旁人影响，好好培养，一定是个完美的接班人。”
所有人都将顾舒钧视为不需要感情的生物，视他为不知疲倦，不需要感情回馈的机器，只有外婆和阿姨会偷偷关心他，教他正常的为人处世之道。
他早已习惯了别人以怪物和机器来称呼他，似乎他真的天生就是这样的。直到……
“他才不是什么机器，他不是怪物！他，他是我的舅舅！”
小小的程侬抓着顾舒钧的衣角，愤怒地躲在顾舒钧身侧，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朝那些议论品评的人大吼。他想要证明自己的舅舅很温柔，很爱自己，不是他们说得那样，可是那些人根本不信。
他气得大哭，坐在了地上，顾舒钧则蹲在他身前摸着他毛茸茸的卷发，“没事，舅舅不在乎，侬侬知道舅舅是什么样就行了。”
曾经的身影与现在重合，顾舒钧仍旧蹲在程侬面前，只不过现在程侬长大了许多，比顾舒钧还要大。
看着仍旧流着眼泪，十分恐惧的程侬，顾舒钧将人抱进了怀里。
程侬在恐惧顾舒钧生气，恐惧顾舒钧不要他，但顾舒钧怎么可能怪他。
“不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但侬侬，前提是别让自己受伤，好吗？”别让舅舅失去你。
程侬回抱住顾舒钧，像个孩子似的在舅舅怀里撒娇：“舅舅，我一定听你的话。”
他的舅舅永远都会无条件原谅包容他，顾舒钧是全世界最好的舅舅，是程侬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
曹俊霆带着顾玉珹从外面回来时就看见了两人抱在一起，他呆呆地盯着，不敢出声。
而顾玉珹则在一旁小声道：“很羡慕，对吧？”他也想哥哥这样抱抱他，可是哥哥现在当他仿若陌生人。
曹俊霆黯然神伤地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他不但羡慕，他还嫉妒。
【作家想说的话】
侬侬可是黑道甜心（确信）
程侬：爷是酷哥 凸（¬＿¬）凸
顾舒钧：程侬侬。
程侬：我是舅舅一个人的甜心（Őω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