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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个人之间，总有些东西，是不能改变、也无法磨合的，艾玛。”
看着艾玛在听到自己的话之后瞬间怔愣和伤心的神情，夏尔用尽力气才控制住了自己不要露出别的表情。
他继续说道：“我知道，在这个世道，如果有能力，就算是在伴侣之外多几个情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可是我没办法接受这个，艾玛。”
“我可以对乔治·桑女士与她四个情人之间的关系等闲视之，因为这是她和他们自己的选择，因为她和那几位男士都认可这种开放式的恋爱关系。”
“可是我自己，却并不是能接受我的爱人拥有别的情人的人。”
夏尔看着艾玛的眼睛认真说道：“我希望拥有的爱情，是两个人、且只有两个人一起走下去的爱情，不能是三个人，或者四个人。”
说着这话，夏尔便不自觉想起了他看到的艾玛和另一位男士举止亲密的场面。
他心里强自压着的痛苦终是按捺不住，无可阻挡地从他的眼神中透露了出来。
“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大概还是分开更好，艾玛。”
在夏尔说出这些话之前，艾玛几乎都要绝望了。
她一点都不想和自己的丈夫分开，她想要和他一起走下去，知道他们生命的尽头。
可是夏尔不想这样了。
她该怎么办？
在黯淡无望的思索中，艾玛感觉自己几乎都要晕过去了。
她眼中带着绝望的神色看向夏尔，听着他继续说着理由。
然而听着听着，艾玛却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她的眼中再次浮现出了一丝希望的光亮。
“你不必担心在我们离婚之后没办法生活下去，艾玛，我会把我们的财产平分，再加上你最近已经有了起色的写作事业……”
夏尔还在继续说着他的打算，艾玛却终于忍不住了。
“夏尔！”
她揪紧了裙摆，鼓起勇气，打断了夏尔的话。
看到夏尔因为被打断了说话而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艾玛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争取道：“不是这样的，夏尔。”
“不是这样的。”她无意义地重复道，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难道是她今天穿的裙子的束腰太紧了吗？她明明已经想好了要解释的话，却感觉喘不上气，也说不出话。
夏尔也并没有能够通过艾玛这句简简单单的话就明了她的意思。
不过看着艾玛脸上尚存泪痕，神情也很是憔悴和慌乱的样子，他住了口，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温和而安静地看着艾玛，眼神中带着安抚，也带着隐晦的、难以消去的哀意。
不管艾玛能不能够接受，他们的结局总是不会变的。
他没办法接受艾玛拥有别的情人，艾玛……从她之前的行为来看，她大概也没办法接受日复一日地只和自己在一起。
他们继续在一起，只会是相互折磨。
艾玛看出了夏尔眼中的没有动摇的坚决，这反而让她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说不定，这会是他们两个人最后一次的交谈了。
如果她能够让夏尔相信她的话最好，可如果夏尔真的不相信她……
不管怎么样，她总应该给夏尔留一个好印象才是。
艾玛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我……”话说出口，艾玛才意识到她的声音有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闭上了嘴巴，清了清嗓子，之后才继续道：“我也并不是必须要除了丈夫之外还要有别的情人才可以的，夏尔。我们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艾玛……”夏尔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只是温和而无奈地看着她。
艾玛并没有对夏尔的反应感到意外。
她知道，就从她之前做的事来看，现在她在这个时机说出这种话，的确很容易被认为是假话，被认为是她为了不和夏尔分开而说出的拖延之词。
她再次清了清嗓子，认真道：
“真的，夏尔。我绝对不是为了能够不和你离婚才故意这么说的。”
见艾玛这个反应，夏尔更加无奈了。
这种事情，怎么会是简简单单的否决一句就可以的呢？
只要有了第一次，就绝对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不论是谁都不例外。
这是观念习惯的问题。
然而，看着艾玛很明显是努力维持出的平静，夏尔终究没有把自己的话说出口。
“艾玛。”
他只是再次叫了艾玛一声。
艾玛感觉自己的心再度往下沉了沉。
她说的是真的，可夏尔并不相信她。
“真的，夏尔。”她重新打气勇气解释道。
“你之前看到的我和杜普伊先生在宴会上有些亲密的动作，只是因为，只是因为我当时刚好处在一个特殊的状态而已。”
见夏尔的表情虽然带着伤心，却没有丝毫的动摇，艾玛感觉她的镇定要维持不下去了。
“那个时候，你再一次地为了你在巴黎大学的什么实验而缺席了我们一起被邀请的宴会，我实在是太生气了。”
艾玛的手不自觉地再次攥紧了裙摆。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镇定：
“就算我知道，你这么努力是为了我们两个人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为了让我能够有更多的宴会邀请，可我还是很生气，很难过。”
“我知道我的情绪很没有道理，这是我的错，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夏尔。”
也是在那些时候，她才意识到，比起参加各种各样的舞会，比起在所有的人面前大放光彩证明自己，她更想要让夏尔夸夸自己。
“我想要你陪着我，可是你却总是没办法在家，也没办法陪我一起参加宴会，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像之前那样，一起干许许多多虽然没有用但却很开心的事情了，夏尔。”
“于是我就忍不住想，你现在不陪我，除了忙以外，是不是还因为你不像之前那么爱我了。”
“我忍不住想，如果你看到我被别人追求，看到我这么受欢迎，会不会更爱我一点，陪我的时间也就更长一点。”
听到艾玛这么说，夏尔既感到错愕，心中又不自觉地升起了气愤的情绪。
“艾玛，你……”
你怎么能这么想？
他从来不认为，两个人之间能够进行这样的所谓“考验”。
这只会消磨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更何况，他怎么会不爱她呢？
“我知道我想错了，夏尔。可我那个时候的确是钻牛角尖了。”艾玛乞求地看向夏尔，“你能原谅我吗？”
“我当时和那位杜普伊之前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一点想和他发生什么的想法都没有，夏尔，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看着艾玛此时无比诚恳的神情，夏尔相信了她的话。
他现在的情绪很是复杂。
他本以为，他们两人是明明互相吸引却因为过于锋利的棱角而走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并为此而心中难过，现在却发现，其实一切都只是误会。
悲喜转换之下，不用照镜子，夏尔都能猜到自己的表情会有多惊讶和复杂。
“那你为什么之前在我提出分开的提议的时候没有当即说出这些话呢？”
他停顿了几秒，缓缓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这才缓缓问道。
“因为我当时担心，夏尔你和我离婚，其实是不爱我了，我担心你只是拿我和别人纠缠这件事情当借口，所以我不敢说出口……”
艾玛感觉到了夏尔的变化，她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抬起袖口胡乱擦了擦泪，她哽咽着解释道：
“对不起，夏尔，我只是担心，如果你发现真正的我其实是一个这么小心眼和幼稚的人，会不会更不喜欢我……”
“因为你很欣赏露西，所以我想，可能比起会因为这种事情气你的我，说不定像露西那样的女性会更让你喜欢，所以我，我……”
她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只是用含着泪光的眼睛看向了夏尔。
夏尔彻底明白了艾玛心中的想法。
这让他心中的最后拿一抹芥蒂也消去了。
见艾玛因为憋着泪，脸庞通红，眼眶也因为难过而湿润得厉害的样子，他叹了口气。
上前一步，拉起了艾玛的手，夏尔将艾玛拉到了客房内侧的梳妆台前，让她坐了下去。
拿起台上的手帕，夏尔轻柔地为艾玛擦了擦脸上的泪和有些花了的妆容，这才对着她说道：“我欣赏乔治·桑女士，是朋友之间的欣赏而已。”
“可你是我的爱人啊，艾玛。”
看着艾玛随着他说的话而缓缓亮起来的眼眸，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继续说道：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格，只要我们两人不存在根本原则上的冲突，我都是会一直爱着你，一直和你在一起的，艾玛。”
“以后不要这么自卑了，艾玛，这一点都不是你的风格。”
看着艾玛越来越亮的眸子，夏尔也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毕竟，你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