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扶疏发现几位听众的眉毛不约而同皱起来。
她面含微笑, 如受冤之人那样无奈,“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又不是谁都坑, 说实话,我也很同情这些凡人的, 修真界望仙境界的人也不多,我算是其中一个, 对凡人嘛, 自然能帮衬就多帮衬。”
她说话总是虚多于实, 无从分辨,一般情况下,听者都会选择不信。
周扶疏循循善诱,摩挲着下巴, 像阵风似的, 绕着绍芒转了一圈, “都是同道中人, 我在厌次城确实行事不妥,但我知错了呀, 这不,我抓了廖霜明,惩恶扬善, 多正义的行为啊, 你们总要给迷途知返的人一个赎罪的机会,不能因为我堕落过,就否定我整个人。”
语毕, 她又转身看着司翎萝, 微微低头, 目光与司翎萝平齐。
“别人不懂无甚所谓,翎萝一定懂我了。”
她语声很轻,但幽漠祠堂只有她的声音,外面风抱树梢为她伴奏般,倒显得她是此界主人。
略微刺耳。
暮荷剑不知何时到了绍芒手中,司翎萝感觉到她挨近时,剑尖已经抵在周扶疏的心口。
周扶疏微愣,转而笑出声。
她无视暮荷剑的凛凛杀意,无视绍芒的冷淡,竟然朝着绍芒走了过去。
绍芒不怯,剑往前一寸,周扶疏笑容一顿,垂首去看。
胸口的位置迅速被血色侵染。
她像是不疼,“看到我的诚意了吧?”
绍芒淡声:“是对谁的诚意?谁又是你的同道中人。”
云宝鸢受到惊吓,呼吸都浅不可闻。
她不敢接近漩涡中心,便站在边上默叹。
云曦宁说的果然没错,周扶疏就是个疯子。
听起来她与绍芒已经见过多次面,情分难说,但她一定了解绍芒的为人。
她怎么敢赌?
难道她以为,绍芒的剑低着她,她往前进,绍芒就会像那些怯懦伪善的修士一样,苍忙收剑。
可绍芒不是。
她外表温文有礼,实际自立冷淡,绝不偏私。
那晚她向虞绾打听这个人,虞绾告诉她一件事。
在绍芒离开皇都的第二年,她从一头妖兽口中救下摩芸父女,只是年少执剑前途无量,一心除妖,可人心难算。
摩芸父女算计她。
那妖兽奄奄一息,在她身后意图偷袭,但以绍芒当时的能力,根本伤不到她。
摩芸的父亲为她挡了妖兽的一击,看似舍身相救,实则让绍芒欠下一份天底下最难还的人情。
这父女俩凭借这份恩情,将绍芒当成仆人操控了整整三年。
就在春末那时,绍芒不知有了什么机缘,大约是知道了真相,和摩芸几乎成为死敌,待摩芸没有丝毫情义。
云宝鸢知道此事时,打心底里觉得绍芒在皇都那种虚礼之地被养坏了。
哪怕摩芸的父亲真是为了救她才挡下妖兽的一击,那也是应该的。
她是为了救那父女二人才有此一劫,事过缘散,互不亏欠。
绍芒却……
她太害怕自己亏欠谁,看似光正清明,但又何尝不是恐惧?
若欠了谁的情,她就要在那个人跟前矮一头,她不愿意,她心有惊鸿,不肯伏低,因此让自己那本该辉煌夺目的三年过得黯淡无光。
云宝鸢又去问了云曦宁。
因为三年前绍芒名满仙门时,云曦宁也有意将她收入门下,对她应该有所了解。
她问云曦宁,“绍芒是什么样的人,可否共事?”
云曦宁在调香,纷纭镜面讯时,人时有时无。
等她走至香案前,云宝鸢终于能在面讯中看到她的脸。
她其实心中有数,云霄派的人都对绍芒有所改观,云曦宁最多也只能说出一句‘璞玉难藏’云云。
可云曦宁却道:“她呢。”
倒了香炉里的香灰,手上没停,“她在家中为长,出门又被叫了个修仙者,事事自己要往前面冲,又不想有牵绊,被有心之人盯上,做了三年奴仆,也该是她命里有这一出。今生情缘是她自己认的,当然要及时醒悟。”
云宝鸢听着就吓坏了,“难道她身上有段惊世爱恨?竟然能够自己悟天机吗?”
云曦宁袖摆沾上香灰,她轻拂几下,道:“都是天机了,自己如何悟得?”
云宝鸢问:“那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是怎么回事?”
云曦宁坦诚:“我不知。”
云宝鸢急道:“可你都说什么今生情缘及时醒悟,怎会不知?”
云曦宁依旧坦诚:“我信口胡说罢了,这么说显得我懂得比较多。”
直到今日,云宝鸢也不知绍芒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今日,她又看到了不一样的绍芒。
这才是能与她一起为荆夜玉著书立传之人。
杀伐果决,是非分明。
那剑再没有更深。
周扶疏捏着剑刃,嘴唇稍显苍白,“你把剑拿过去吧,我错了,我再不说你们和我是同道中人了。”
绍芒识时务,此地情况不明,她也不想和周扶疏打起来,若周扶疏留了后手,师姐和云宝鸢就危险了。
她慢慢收剑,周扶疏却突然目光锐利地看向她,无端抓紧了剑刃,用袖子将剑尖处的血擦干净了。
绍芒将剑收好,走近一些,找出一块白帕子,按在周扶疏的伤口上。
“以后离我师姐远远的,”声音很柔,如夏夜里卷过树梢的温风,保持在只有她们能够听到的程度。
下一句却恢复正常音量:“拿这个擦擦伤口吧,药我就不给了。”
听完,周扶疏的笑从眼睛溢出来那样,堆在脸上了。像是柔弱的枝上开满沉甸甸的花苞。
“我就说,我们是一种人。”周扶疏面色兴奋:“早晚有一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绍芒正疑心着,手背盖上一片凉意。
她转头去看,见司翎萝目含忧色,牵着她的手,“别和她多说。”
周扶疏狡诈,一言一语就能将人引上绝路。
绍芒神色和煦:“好。”
不经意扣住那只主动递来的手。
子夜已过,廖府东边的阵法已经势弱,可以去探情况。
三人正在商议,擦完血的周扶疏却插话进来:“几位,容我说两句?”
三人的视线都移向她。
周扶疏一副‘我不说实话就天打雷劈’的模样,“东边的小院住着的是一具行尸走肉,你们去了也没用。”
云宝鸢总觉得她有鬼:“好,让你说,你能说出花来吗。”
周扶疏挑眉,不管那剑伤多么不雅观,又往供桌上一坐,道:“这个事我知道得多。也愿意讲给你们听,或许听完,你们和我一样,都愿意施以援手。”
三人都默不作声。
“廖霜明还是落枫岛的客卿时,廖景明在肤施城已经声名狼藉,赌的昏天黑地,无人管束得住,再赌下去,家底就真的输光了,他家人就打发他去落枫岛寻廖霜明。
廖霜明在落枫岛也算混出来了点名堂,至少在八百客卿中,他是最为出色的一个,靳岛主也有意扶持他,打算将妹妹靳羽只许给他。
廖景明来了后,和廖霜明住在一处。可惜狗改不了吃屎,他到了落枫岛,又结识了些无心修炼的,又开始赌上了。
幸好他们赌的是金铢,若是灵石,他们兄弟俩就得把自个儿打剥打剥卖了。”
绍芒听得仔细,见她断在这里,想必是有意让她们来猜。
于是她道:“廖冰绮就去落枫岛送金铢了?”
周扶疏点了点头,“正是。廖景明脑子缩成一点,也就这点本事,怀疑家仆半路背金铢跑路,就跟他爹的家信中指名让廖冰绮来。廖冰绮虽是正室所出,可廖府宠妾灭妻,妾室两个儿郎,已经越了正室一大截。
廖府竟真的应了廖景明的话,给廖冰绮派了两个家仆,三人背上一袋金铢上路。”
说到这里,她指了指绍芒的储物袋和乾坤袋,“他们凡人还是蠢笨,十万金铢,怎么也能买个低等储物戒或者储物袋了,怎么非要人背着金铢跋山涉水呢。”
云宝鸢抢先道:“她路上遇盗匪了?”
周扶疏惋惜地摇头,“不对。”
她又面带笑意,朝着司翎萝说道:“我要听你猜。”
司翎萝对这桩事了解的不深,只知道个大概,细枝末节却是闻所未闻。
“背着那么多金铢,遇上盗匪不稀奇。”
她看着绍芒,道出自己心中所想,“她最后将金铢一颗不少地送到廖景明手中了,她以为是千里送金,结果另有因缘。”
绍芒心中赞叹,师姐果然与众不同。
廖家兄妹和靳羽只的纠葛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周扶疏微笑,“不错。”
廖冰绮在家中不受宠,廖府不比皇家,能用在子女身上的金银人脉止那些,两个二郎用光了,女娘当然什么也不剩。
生母看破世间情缘,把自己的院子修整成一座小庵,在里面修经念善,不管尘事。
她闭门时,廖冰绮才五岁,头上戴的是下人戴的花,并不懂那扇门就此合上意味着什么。
光阴迅速,廖冰绮在府里跌跌撞撞长大。
给大哥二哥上课的是教出过状元的名师,她就去私塾听学,上课的是个老酸儒,动不动就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来教育她。
她厌烦极了,经常逃学。
廖冰绮后来回忆起这些,总觉得,她之所以没能成为一个为生民立命的人,都怪这个老酸儒不分时节的教育。
那老先生活了大半辈子,却不知道再正确的道理,也不能在错误的时候出现。
给一个顽童讲天地民心,不如给那些杀人魔讲慈悲立世。
瞎忙活。
寥冰绮在府里左右缝迎,当着面和两位哥哥卑躬屈膝,转脸就连人家的头发丝都得辱骂一遍。
她觉得府里的爹不是爹,哥哥不是哥哥,她就是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的小厮,当着面卖力忠心,背过身就唾弃无度。
送金铢这件事,对她而言就是天降巨富。
她的打算是在半路上弄死那两个家仆,背着金铢跑路。
去落枫岛要走水路,那晚,她准备好要将两个家仆淹死在水中,连易容的药都备好了,她决定逃出廖家。
她也是真倒霉,遇上的是一帮穷途末路的赌徒。
这种赌徒比盗匪还可怕,他们是真心将每一天当最后一天来过,将每一餐当最后一餐去吃,亡命之徒,有何所惧。
当一个赌徒握刀从窗子里翻进来时,廖冰绮心如死寂。
上天这是想绝她的路。
故事里,每当穷书生遇难,总有白衣仙女现身相救。
廖冰绮不是异想天开的人,她知道自己命不好,神渡众生时,嫌累,把她遗弃了。
她很多次都想,若是魔族再进犯一次,她一定、一定不假思索就加入其中。
她还是适合当个坏人。
而当她的心沉到压垮身体时,刀光罩在头顶一瞬,很快消失。
她睁开眼去看。
一位红衣女子挡在她身前,她丢出一把做工精巧的红伞,红伞有了灵魂般,有力地将那赌徒和他的刀一起丢出窗外,压入深海。
当下,她有意识地将自己扮做一个可怜柔弱的女子,收起心中那些邪恶,眼睛里挤出两滴泪,看上去就是个遭逢意外之祸的好人家姑娘。
当红衣女子转身时,廖冰绮只觉得自己那根生锈的心弦被拨动了。
尽管她们相熟后,靳羽只一直认为自己颜色无亮,可廖冰绮却始终心口如一地认定,靳羽只的容貌美到可以令死水化生。
这片海域临近落枫岛,时有盗匪出没,挣得都是丧命财,下手极狠,从不与人生路。
落枫岛专门组了一支护防队,靳羽只自请出岛来守琢光海。
廖冰绮拿她当大人物,尤其是靳羽只救了她没一会儿就去了另一条船上,她们匆匆一面,廖冰绮欠了人家一条命。
去落枫岛的路上,她站在船上往后看,靳家的船不远不近地跟着,为她们保驾护航。
这是廖冰绮第一次向后看。
她一直是个目视前方的人,也许是作恶多端,她从不回忆往事,前行时也从不回顾后路。
她希望自己在某个睡不着的夜里,想的是将来要去做什么,而不是曾经做过什么。
她应该跑的,可就那么鬼使神差上岛了。
而当她上岛后,将金铢给廖景明还赌债,旁敲侧击打听了靳羽只。
知晓靳羽只的一切后,廖冰绮如遭致命一击,久久不能回神。
那样、那样的一个人,大家都说她懦弱不堪大用,说她容貌不入眼,说她和靳岛主靳复谙不似一母所生,一天一地,无从相比。
廖冰绮再一次感受到针往指腹里扎的疼痛。
她想再见一次靳羽只。
卷钱跑路的计划被靳羽只打断,她想再见一次靳羽只,那个让她心神振奋的人。
但廖景明不允许她回去,廖霜明也觉得她在岛上可以照顾廖景明,便将她留下。
廖冰绮喜忧参半。
喜的是能在落枫岛多留一阵,可以知道靳羽只更多的事。
忧的是不能立即见到靳羽只。
命运这事说来也是真的奇怪,它总会在一个人最弱不可击时给她最好的,也不管她当下有没有能力永久拥有。
给廖景明当了三天下人,赔笑赔的脸都僵了,廖冰绮沉睡一夜,次日醒来,听人说靳复谙要为靳羽只收徒,将她从琢光海调了回来。
廖冰绮马不停蹄去围观,害怕人太多挤不上,她连细针都带上了。
只是意料之外,并没有多少人迎接靳羽只。
除了她自己的随侍,就只剩下廖冰绮。
廖冰绮可以尽情看她,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想,靳羽只这样的人,应该有人群簇拥着她才对。
看到她时,靳羽只愕然片刻,道:“难怪没在琢光海上见到你,原来你还没回去。”
廖冰绮语无伦次:“要照顾兄长,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专程在等你,想道谢。”
靳羽只淡淡道:“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她说完就走了,廖冰绮痴痴看着她的背影。
几日后,落枫岛开满樱花,靳复谙办了花伞会,会上,她正式为靳羽只选徒。
落花的瞬间美妙惊魂,满座无人吭声。
谁愿意拜这样的师尊?
靳羽只修为不深,用伞一般,用剑不稳,容貌也在修真界排不上号,拜在她门下,简直是耻辱。
靳复谙大概也是此刻才意识到,她是个尴尬的岛主。
她很强,强到让世人贬低她的亲妹妹,她又不够强,所以无法让那些中伤靳羽只的人闭嘴。
就在她面容沉郁,将要发火时,角落里有一只布满创疤的手举起来。
那日,阳光明媚,靳羽只看到那个一肚子坏水、善于伪装的女娘……为她撑腰。
她心里升起一点热焰,很快漫卷过整个春日。
将人带入自己的殿中,问她为何举手。
廖冰绮不知怎么说,就沉默了。
她当时应该解释,说不出原因只是她肚里没墨水。
靳羽只显然误会了,以为她是出于同情。
等到她们那段短暂的师徒关系结束,靳羽只嫁到了廖家,廖冰绮又亲眼看着一个红衣鲜艳的女子变成灰扑扑的雁子,困在宅院,她才能说出自己当时举手的原因。
她第一次见靳羽只,就知道她是埋入深林中的秀玉,她看到她所有的好,所以死心塌地地追随。
她可以收起自己的毒刺,可以接受世间种种不公,可以做一个孤家寡人。
但靳羽只不行。
她想尽自己所能,给靳羽只最好的。
故事讲到这里,又是一个合适的停顿。
祠堂外,凉风吹过。
周扶疏又是一副笑脸,“你们知道,廖冰绮说的最好的是什么吗?”
云宝鸢觉得自己真的疯了,她竟然从周扶疏脸上看到了感伤。
这种畜生不如的人,会为谁感伤?
绍芒道:“就是靳羽只现在中邪了的样子吗?”
她心想,若有一日她遭遇大难,殃及师姐,她绝不会丢下师姐。
她必要尽全力给师姐一个好前程。
周扶疏听出她话中的嘲讽,道:“当然不是。”
绍芒不自觉就挨近司翎萝,问:“那是什么?”
周扶疏踢了下腿,眼神有些放空,“你知道旱妖吗?”
云宝鸢道:“旱妖?旱……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周扶疏盯了她片息:“看来你不知。”
她看向绍芒。
绍芒碰了碰司翎萝的手,像花瓣滑过手心那样。
在她要收手时,司翎萝却突然用力把她的中指抓住了。
她面无表情,说:“《小天灾记录》中写过,旱妖者,小天灾,为泪尽之人所化,行到之处,莫不失雨,类水沫。”
绍芒提醒道:“师姐?”
司翎萝补充:“世间生灵都有梦海,但多为虚境,人身不能至,唯有旱妖不同,它的梦海有个名字,叫做妙乐乡,人若去了,就会受到旱妖的心绪影响,拥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在妙乐乡生活。”
周扶疏大赞:“修仙之人就该如你们这般博学多知。”
云宝鸢不解:“为什么泪尽之人会这么厉害?那我趁早把眼泪哭完行不行。”
绍芒道:“人的眼泪也分很多种,《梦精怪笔记》的泪精篇和《妖经》砚迩篇都有提过,人有爱恨嗔痴泪、求不得泪、痛感泪、睡眠泪,可以为任何事哭,但眼泪都不会流尽,唯有为爱人落泪九十九日,才会泪尽。”
云宝鸢还是不能理解:“廖冰绮听起来不像这种人。那意思是……廖冰绮给靳羽只最好的就是妙乐乡吗?”
周扶疏回到:“是。妙乐乡中的一切无比真实,正如旱妖是小天灾一样,妙乐乡也是一方小世界。”
绍芒道:“这么说来,靳羽只应该在妙乐乡才对,为何会在廖府。”
周扶疏道:“因为,在廖冰绮成为旱妖时,靳羽只已经自戕。廖冰绮请仙,我勉强留住靳羽只的魂魄,却让她半死不活,中邪一样。”
绍芒疑惑:“你和廖冰绮做了什么交易?”
周扶疏道:“这个嘛……没有什么,我见她可怜,就告诉她妙乐乡一事,她吃了我的沉睡丸,足足睡了三年,近日有醒来的征兆,妙乐乡不稳,靳羽只的魂魄好像在感应操控身体,才成了白天那副鬼样子。”
绍芒必然不信她。
若没好处,她怎么会做。
“可这事你找我又有什么用?”
周扶疏道:“你应该没听懂我的意思,妙乐乡不稳,里面的一切都会塌陷。旱妖睡了三年,维持妙乐乡三年的旱妖,哪里还有精力脱身,到时廖冰绮和靳羽只都会死,我找你,是因为你能驱动灵盘,只有灵盘能打开妙乐乡的入口,还能修补妙乐乡。”
绍芒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让我用灵盘进到妙乐乡,再补好妙乐乡,将廖冰绮和靳羽只唤醒?”
周扶疏道:“是。廖冰绮和靳羽只都在抗拒回到现实,我现在束手无策,只能向你们求助。那也是两条人命。”
她前所未有的真诚:“廖冰绮不能死,我不会坑你们,廖冰绮死了,我也会死。”
作者有话说:
日更选手已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