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停止“感化”, 这让两位佛有些心急。
佛神找到正在吃饭的几位玩家，十分不解，“你们还有心情吃饭？”
“为什么没心情？”封遥反问。
“你不怕他们趁机超过你们, 到时候我输了, 你们的下场也只有一个。”说着，他看向柳玖眼里是满满的疑惑和质问。
他们两个有约定, 对方不应该这么淡定。
“没有目标这么下去并不是好事。”柳玖道：“我们有其他计划。”
看他说的如此真诚, 佛神信了, 毕竟在他印象里柳玖是个诚实听话的玩家。
没说几句话他离开了。
另外一边邪佛同样觉得奇怪, 八字胡眼睛不眨一下说着慌，新人玩家还不太会骗人, 干脆不说话, 低着头吃饭。
严雪看了他们一眼，并未怀疑什么，就算心里疑惑, 也只是想着玩家大概是担忧自己赢了, 而他们没有找到“幸福的人”出不了副本这件事。
封遥这次没有回严雪家里, 他们进了一家没npc的空房间, 这是柳玖找到住处。
“当时佛神是怎么朝npc主持人下手的？”
为了避免有人偷听, 万觉还使用了道具。
万无一失，封遥才开口。
“就是使用情绪。”柳玖回忆着开口。
封遥摸着下巴，“除了两佛，其他人不能差遣那些怪物吗？”
“你想？”天阳听的心惊胆战, 捧着杯子喝了口水让自己压压惊。
“情绪怪物能杀掉主持人，当然也能杀死副本boss。”封遥道：“我的计划, 需要他们都去死。”
女生平淡说出恶毒的话，让柳玖都有些意外。
“也不是没有办法。”柳玖在对方期待目光下, 缓缓开口，“你已经实验过，并且成功欺骗了那些怪物，但是让他们杀掉信仰的佛，恐怕不能。”
“那就交换。”封遥兴奋开口，“可怜的佛地位即将不保，作为信徒们怎么能不为我佛出一份力呢？”
几人听到身体一抖。
“他们会配合吗？”天阳道：“那你把计划都说了，他们会不会…”
“我们只是交换除掉危害我佛地位的邪佛，至于剩下的我们不说，他们不会知道。”封遥说。
这剩下的当然指的是她篡位的事。
“佛神那边麻烦你拖着。”封遥对柳玖说：“接下来洗…哦不，传教绝对不能被打扰。”
“你是想说洗脑对吧。”天阳小声吐槽。
各自分了工作后，封遥回房间休息，万觉自然跟上。
关上门之后，他看向封遥，“然后呢？”
“什么？”封遥一时间愣住。
“取代佛神后。”万觉定定看着她。
“你懂我呀。”封遥与他对视有一瞬间的心虚，之后笑着开口，“机会难得。”
“你要去休息场。”万觉语气肯定。
“嗯。”封遥点头，“我有些信息想知道。”
“道具够吗？”万觉沉默一会儿后开口。
“差不多。”封遥对于手中道具并不在乎，这些东西她用到的时间很少。
说着，她把那些道具拿出来，“你看看有没有想要的，剩下的我打算都投出去。”
万觉看了几眼没拿，反而是给她添了几样。
“好吧。”封遥想到这人也不像缺的，郁闷收回。
“如果没有得到那些信息呢？”万觉又问。
“主持人选拔赛。”封遥没有掩饰眸中的好奇。
万觉没说话，而是伸手食指勾着她的小拇指。
封遥本在憧憬美好的未来，感觉到指腹的温热，身体僵了一瞬，下意识就要收回手，但却被勾的死死的。
“到时候你还会出来吗？”万觉没发现自己声音在颤抖，他嗓音干哑，鸦羽般的睫毛不安的抖动。
“会的。”封遥肯定回他，抬眸对上男人眼中的神情，她抿了抿唇，单手抱住他拍了拍，“你怎么看起来要哭啊？”
“封遥，我喜欢你。”万觉早已察觉自己的心思，进入这个副本更被勾起了巨大的负面情绪，内心被彷徨不安填满，他早就抛弃了徐徐图之的做法，但在此之前也没想着直接开口表白，因为怕被拒绝而尴尬。
但是在柳玖说了那话，看到封遥的眼神后，他就知道女生的打算。
万觉还是按耐不住，他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怕自己不说会后悔，会遗憾，会再也没有机会。
说完这话，青年松开了封遥的小指，随后抱住她。
万觉力气很紧，他知道自己的举动不妥当，在他的想法里不应该如此冒昧，但是身体先脑子一步做出了行动。
在此之前也有人对封遥说过喜欢，不过都是恶意的，那些喜欢的意思就是想让她死。
所以对于“喜欢”她的态度像听到一句平常话一样，毫无波澜。
然而万觉这句“喜欢”带着珍重紧张小心翼翼，让封遥一时间呆住。
她感觉到心脏再次跳动，不是因为之后计划的兴奋，而是因为男人的一句话。
“我…”她一直能言善语，此时却是卡壳。
“你可以拒绝我。”万觉虽然这么说，却没放开的意思。
“你对我了解很少。”封遥轻轻推开他，男人听话的松开手，没听到想听的回答，有些沮丧。
这种神情的万觉真是稀奇，若是往常封遥会多看两眼，此时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对视，“我失去了一些记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人。”
“而且。”封遥睫毛颤动，伸出了掌心，“我的血液很奇怪你应该也发现了吧，我和游戏之间可能存在某种关系。”
“说不定我是失忆的幕后黑手呢？”
“我知道，我也想过，但是这些我无所谓。”万觉摇头，“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
“让我想想。”封遥收回手掌，按着胸膛，因为这句话，她又可耻的心动了。
不过因为一时心动就草率同意的话，有些不负责。
封遥以往可能不太靠谱，但是对于自己人，她必须认真。
悄悄看了一眼“自己人”，措不及防与那双温柔的眼睛对上，吓的她赶紧别过头。
“我出去走走。”
封遥很少会出现落荒而逃的狼狈，今天算是被万觉看到了。
男人没追，看着她离开，“你早点回来。”
女生只是伸手晃了晃，并没有回话。
在街道溜达的封遥无所事事，看到一批npc也在外面晃悠，干脆是执行计划。
她没有提主持人，只是说邪佛觊觎佛神的力量，想要把他吞并。
当然有信徒怀疑，封遥来了一招请佛上身成功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神使，你说我们要怎么做？”信徒们义愤填膺，他们不可能看到佛神陷入危险之中。
“邪佛既然觊觎佛神力量，那我们为什么不把对方抓起来，献给我们尊贵的佛神？”封遥眼里带着崇拜，“到时候吸收了邪佛能量，我们佛神将所向披靡。”
信徒们听到这话，兴奋不已，他们恨不得立马去抓了邪佛，能为自己信仰的佛做出一些事情，他们乐意至极。
“暂时不要透露风声，我会想一个周密的计划。”封遥压低声音。
众npc点头。
封遥回去发现万觉已经休息了，不由松了口气。
这个房间有两张床，她轻轻走到空着的那张，躺下之后并没有很快入睡，而是在想事情。
封遥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什么人，姑且算喜欢，她捂着跳动的心脏想。
莫名又觉得耳热，封遥把这些挥之脑后，开始想她和游戏的关联。
和万觉说的那句话当然不是张口就来，而是封遥按照电视剧套路，和自己血液特殊之处，得出的结论。
自己如果真的是幕后黑手的话…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窜出，很快封遥陷入了沉睡。
而隔壁床的男人听到平稳呼吸，这才慢慢睁开眼睛，他默默翻身看着女生的背影，无声道了晚安，这才又重新闭着眼睛。
次日，两方开始有条不紊的“感化”npc。
封遥感化之后，会为那一批人上一上洗脑课程。
万觉则是找到八字胡等人，把这个任务告诉他们。
“他们真的会打起来吗？”
玩家们当然没想过npc能把boss打死，这些人不过是点火的工具人。
“就算打起来，会真的不死不休吗？”
万一一方强过一方，那么他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主持人来这么一出，就是避免他们正面冲突。”万觉说：“这说明此时的佛神和邪佛力量差不多，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
“交给我吧。”八字胡点头。
万觉说完就离开了。
“我们真的要去挑拨？”有玩家有些犹豫。
“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八字胡道：“对方突然出手，如果我们不招架，那么下场只有一个。”
玩家身体一颤，不在说什么了。
万觉回去，就看到封遥浑身散发着“神性”，脸上的笑容像是温柔的风，抚摸每一个人，她平等对待所有信徒，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诉说对信徒的爱。
喉结滚动着，万觉只觉得心痒。
“怎么感觉他也像被洗脑了一样？”天阳小声和柳玖说话，他指着直勾勾盯着封遥的万觉。
“你不懂。”柳玖摇头，走远了几步。
天阳也跟着后退，因为他怕自己也被感染。
接受了语言洗礼后，他们对于封遥更加信服。
邪佛那边并没有洗脑造神，只是说了佛神存在对于邪佛的危害。
有些性格急的就要立马去找人干架，吓的玩家们声音都变了调。
“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八字胡镇定的劝导他们，“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今天是第五天。
封遥也没打算继续拖。
她一天下来给所有旧情绪怪物上了课，柳玖负责询问佛神进度。
刚好两边人数一样，而剩下九人。
彼此心照不宣的你一人我一人，最后只剩下一位。
然而他们找遍整个小镇，也没发现那位神秘npc。
此时两方玩家都聚在一起。
“不会这个人是真正的‘幸福的人’吧？”有玩家提出疑惑。
“我感觉也是。”有人赞同。
“还记得分队时我们彼此的人数吗？”天阳突然开口。
众人都看向他。
他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张了张嘴，小声道：“阿秀，她本来是我们阵营的，但是她早就失踪了，生死未知。”
“你的意思那一个人可能是她？”可可棋道。
“这个副本的玩家被感染，不是说会和他们一样吗？”一新人玩家也跟着开口。
“所以那个人很可能是阿秀。”
“那她除非身体里有两股情绪，不然她不会成为重要的那个人。”阿里雅道。
想到光是被情绪轻微感染就很让人崩溃的经历，她如果是被两股情绪包围，那得多么痛苦。
“主持人在吗？”封遥对着旁边喊。
此时他们在柳树林旁的石桌坐着，周围是npc们，他们说这话并没有顾虑任何人。
她开口并没有得到回复。
“呼叫群主，我要了解关于休息场的事。”封遥又说。
很快一阵风刮过，群主不知道何时站在她斜对面，“你要进休息场吗？”
“现在副本存活几人？”封遥笑着问。
“十一。”群主并没有隐瞒，他左右看了看，“呀，竟然到了最后关头吗？”
“如果在不进休息场，可就没时间了。”他说。
这话是好心劝导，却让玩家背后发毛。
“不是还有几天吗？”封遥笑着问，“休息场我肯定会去，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朋友。”
群主扯扯唇，“没有其他事情，我就走了。”
说完，他原地消失。
“另外一个主持人呢？”有人不解。
“宅。”佛神的声音传来。
敌方玩家皆是下意识警惕。
“最后关头了。”严雪也从npc堆里走了出来，“你们没有找到最后那个人？”
“我们找遍了整个小镇。”可可棋摇头。
“奇怪。”佛神本想说什么，却是突然皱眉，“我查不到她的位置。”
严雪一听，也立马去查，同样没感应到。
“不对劲。”
她刚刚话落，寺庙传来钟声。
这一声悠扬绵延不断。
封遥觉得大脑一瞬间空白了，意识有些模糊。
有什么钻进大脑。
悲伤的情绪涌了进来。
她咬着唇，强行保持清醒，转身去看结果发现不只是玩家受到了钟声影响，npc甚至两位佛也是一样。
她有些诧异，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
努力保持着专一情绪，终于没被那浓烈的悲伤淹没，她站起身去看npc们。
封遥之前填写‘幸福的人’时，发现有内奸，她一直以为是对方的人，现在看到那些人往寺庙走去，才发现是第三方。
舔了舔唇，看着痛苦挣扎的玩家们，封遥转身朝着寺庙走去。
白天寺庙的门并没有锁着，她顺着一批npc往里面走。
他们穿过正院往后院走。
混在人群里，封遥轻而易举到了后院。
不曾想后院中央放着大水缸，里面有荷叶莲花，周围是小假山，而那山上像是缩小版的小镇，和现实小镇不同的是寺庙变成了塔。
“你没事？”
后院门被推开，走出来的阿秀看着封遥有些惊讶。
过来的npc们早就跪在地上，虔诚叩拜，唯一站着的封遥非常的突兀。
“阿秀，你现在是佛？”封遥询问。
“佛？”阿秀嗤笑，明明是嘲讽，但是脸上却是悲悯众人的神情，“这幅假面，实在是恶心。”
她非常排斥自己这幅表情。
“你打算怎么做？”封遥又问。
“当然是杀掉所有人。”她毫不掩饰眼里的戾气。
这句话恐怕包括主持人。
封遥心里想着，面上挂着兴奋的笑，“那么要合作吗？”
“你觉得我会放过玩家？”她觉得封遥太过天真。
“玩家在你暗杀表里应该排在最后，不如先利用一下？”封遥说。
她冷静分析利用玩家的好处。
阿秀惊呆了，这人怕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你说说看。”
阿秀身体开始有两种情绪怪物，他们都想寄生她，因为女生没被情绪感染，自己就一直陷入在低迷之中。
情绪怪物被她散发的那种情绪香味吸引。
然而两股情绪拉扯却无法吞噬掉阿秀，因为她的情绪更激烈，三方拉扯下，她反而是吞噬了另外两种情绪。
这个感觉很不好受，然而阿秀在要死不活的情绪中熬了过来，并且她发现自己也能控制情绪怪物。
所以她离开了玩家堆里，并不动声色的控制一些npc，让他们成为自己的信徒。
阿秀开始并没有想过牵连玩家，但是她吞噬了另外两种情绪也同样被感染，只不过她自己是主导位而已。
接下来她躲在暗处，看到玩家们的行为，被情绪蛊惑的阿秀觉得玩家也不无辜。
而且留在这里也是一种解脱。
所以她开始扩大自己的信徒数量。
表面上看是双方较量，其实却是三方。
今天所有人都被“感化”过，他们正在寻找最后一人，也就是自己。
阿秀觉得时机到了。
封遥看着沉思的女生，诚意满满的开口，“不管是佛神还是邪佛，他们取胜总有玩家会因此丢掉性命，而且胜利一方的玩家下场不一定是好的，因为boss未曾许诺过玩家百分百的安全。”
阿秀点心头，示意她继续说。
“与其和他们交易，不如帮身为玩家的你。”封遥眼神真挚，“毕竟玩家和游戏天生是敌人，就算最后要死，玩家们也不想因为帮游戏而死，那是耻辱。”
这话说的真心实意，阿秀想了想，“还有什么？”
“我本来就是打算让他们自相残杀。”封遥半真半假说了自己的计划，“挑拨两边的信徒对两佛发起攻击，主持人肯定不想看到这一幕，但我偏偏要让它发生。”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取悦了对游戏主持人等厌恶的阿秀。
“我可以帮你。”她说。
“如果能够取得你的帮助，那真是太好了。”封遥感激一笑。
“他们死了，接着就是主持人，最后是你们。”她面带慈悲的说：“游戏没有止境，留在这里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封遥一脸感悟的神情。
她出去时发现钟声任在继续。
到了柳树林发现boss的表情也不好起来。
她看了下人数，发现万觉不见了。
封遥有些心慌，左右看着开始寻找，远远发现男人往河边走。
她小跑过去，拉住男人的手，“万觉你干什么？不会要跳河吧？”
然而被拉着的人，并没有回头，依旧往里面走。
封遥急了，“你醒醒。”
这人明显是要跳河。
她很是不解，其他人只是表情痛苦，或者痛哭流涕，这人怎么开始想不开轻生。
明明之前他并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死命拦在低下头的男人跟前，封遥张开双臂堵住人。
她仰头想说什么，结果一滴温热的水落在脸上。
封遥呆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男人。
万觉哭了。
男人眼睑泛红，眸中续着泪水，一声不吭，哭的那叫一个无声无息。
然而这种隐忍却让人不自觉的心软心疼。
“万觉，你哭什么？”封遥都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走不过去，万觉停住了脚步，他抬起头看着封遥，呆呆看了几秒。
之后，他双手颤抖的抚摸着封遥的脸庞。
温热宽大的手掌捧着封遥的两颊，青年没有说话，额头抵在她额头上。
“万觉…”封遥继续叫人，她总觉得男人现在依旧陷入在某种情绪里，没有醒过来。
然而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她顿住了。
万觉亲了她的额头，不过触碰了一下，封遥却是控制不住面红耳赤，心跳不止。
接着她的眼睛，脸颊，下巴，都被轻轻触碰。
封遥没有拒绝，仰着头，看着眸中含泪的青年，无声的邀请。
他低头碰了碰封遥的唇。
两人都没接过吻。
封遥看过不少电视剧都有吻戏，吻的热火朝天，然而她并未有任何尴尬。
但是万觉的轻轻碰触，却让封遥全身通电般。
“我…唔…”
封遥以为这个吻是结束，没想到是开始。
大脑再次空白，意识有些模糊不清，封遥又被情绪感染。
只是这次的情绪不是因为怪物而是因为万觉，她被名为“欢愉”的情绪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