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绩不达标公司养你们干什么？”
封遥刚站稳, 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她睁了睁眼睛，左右打量，很快在人群里找到万觉。
面前穿着西装, 双手插兜的微胖男人还在训斥, 不过是冲着其他人。
那边的npc们垂下头，不敢吭声。
微胖男人发了一通火, 心情顺畅了一些, 这才扭头过来看着封遥等人, 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 “你们都是来应聘的吧。”
这前后反差让在场众人都不由惊讶的瞪大眼睛。
“跟我来吧。”他亲自领着众人往电梯走。
有几个不明情况的玩家对视一眼，想询问什么, 但是看其他人都跟在微胖男人身后, 他们赶紧也跟上。
跟随他进电梯的途中，万觉走到封遥身边，“从公司员工办公桌和电脑上的画面可以看出, 这是一家培养主播的公司。”
“哦？”封遥摸着下巴, 她对于“主播”这个职业很陌生。
“这些人里面不都是玩家。”万觉又把这个发现告诉她。
封遥默默记下。
电梯里, 众人陆陆续续进去。
最后一人准备进来, 但是靠近电梯门旁边的矮个子的青年, 在人进来一瞬间，按了关闭。
门外那个人的半边身子被夹住。
他下意识尖叫起来。
“啊！我的手！”
所有人都愣住，谁也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
经理对此却没什么反应，冷漠旁观。
“他是‘狱九’的苗闪闪！”有人惊呼出声。
这话一出, 好几个玩家面色都沉重起来，而两三个新人则是茫然。
“什么‘狱九’？”他们小声问。
“你们是新人吗？”说着, 有好心人给他们科普关于游戏的规则。
三人素质不错，并没有一直追问个没完没了。
最后没能进来的玩家, 被夹成了两半。
刚刚开局，甚至不知道任务，就已经折损一玩家。
他们不由想离苗闪闪远一点，然而电梯只有这么大点，根本就挪不开位置。
苗闪闪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看到面前人被夹的稀巴烂，嬉笑着回头，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在女玩家身上打转，之后舔了舔裂开的唇，“小点心，等着我。”
接着，他发出难听的笑声。
有知道他事迹的老玩家，紧皱着眉头，却没敢直接对呛。
封遥也是被打量的一位，那粘稠带着某种恶心欲/望的眼神，让她十分不舒服。
“他这样做，会受到惩罚吗？”封遥询问万觉。
后者的身子微微侧过挡在封遥面前，眼神冷冽的盯着苗闪闪，“不会，电梯关闭是正常操作。”
苗闪闪被他盯着，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皱皱眉头，显然是认出了万觉的身份，嘴里开始骂脏话。
那污言秽语，非常刺耳，新人想开口教育他公共场合注意素质，被旁边的老玩家拉住了胳膊。
到达三楼，经理带着他们出去。
“这电梯应该超载才对。”去除死去的玩家，加上经理一共二十人，而这种公共电梯最多承载十三人。
封遥若有所思的盯着玩家群里的人。
“嗯。”万觉点头肯定她的猜想。
三楼办公室。
经理非常礼貌的曲指敲门，声音毕恭毕敬，“祸小姐，我带新员工进来了。”
“嗯。”里面传来一声冷清好听的女人声音。
经理推开门，领着他们进去。
坐在办公桌旁的女人，拥有一头黑色齐腰卷发，她长得极其美艳，身着红色落地长裙，和周围办公室格格不入。
或许是房间空调温度比较低，她拢了拢肩膀上的黑色外套，随后抬眸看着玩家们。
苗闪闪见到长得漂亮的女人，就忍不住多瞅几眼。
正打量着，他突然感觉双眼刺痛，苗闪闪从喉咙里挤出难听的颤音，捂着脸。
众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突然发疯。
“欢迎各位来到‘生存模拟’世界，我是本场主持人——祸女。”她甚至没有站起来的打算，优雅的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两边，红唇轻启，“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祸小姐。”
说完之后，她眼眸细细打量众人，看到蹲在地上，痛到口水汗水都出来的苗闪闪，眼里满满的厌恶，“对于主持人要尊敬。”
这下众人知道苗闪闪为何这样了。
“此副本的主题，你们应该能看出来。”祸女说着看向经理。
后者，走到办公桌前，抱起上面的一摞员工手册，随后一一发放。
老玩家飞快翻阅，随后总结了一下内容。
他们是主播，需要直播赚热度，没热度就会死。
“好了。”主持人手指敲打着扶手，“如果各位已经明白，那就让经理带你们去签合同吧。”
她挥手赶人。
“这是一定要签吗？”新人问之前帮过自己的老玩家。
“进来之后，除非完成任务不然没法离开。”老玩家道。
那新人抿抿唇，最后还是跟随大部队一起去签合同。
合同上明明白白写着“催命符”三个大字，然而玩家们并不能拒绝。
苗闪闪被主持人敲打之后，暂时没有动作，不过其他人还是与他保持着距离。
封遥一笔一划写完名字，又欣赏了一下。
旁边的万觉凑过来，“比之前要好。”
封遥翘起唇角。
“我现在带你们去各自的直播间，在规定时间内，热度最高的员工可以得到公司奖励，而后几名的员工，则会被裁员。”经理冷漠地开口。
众玩家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因为死掉一个玩家，现在剩下十九人。
封遥是六号。
走进小房间，就看到纯白色的墙，面前已经架好了设备。
她不是特别熟练，观察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弄明白了。
封遥打量房间并没有其他东西。
所以如果要直播，只能靠主播的口才了。
封遥挑着眉头，坐在旁边椅子上，等着开播。
他们来直播区的时候，封遥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是晚上六点。
心里估算着，将近八点的时候，房间里的直播设备自动连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房间的温度在逐渐上升。
封遥摸了一下额头，之后起身尝试开门通风，随后发现门被锁死。
很好，她现在肯定不是错觉。
走回直播的手机跟前，看着屏幕半天进来一个人，很快又离开，封遥觉得很新奇。
五分钟过去了，她盯着屏幕一眨不眨，没说一句话。
而房间里热气腾腾，开始冒仙气。
“朋友们是哪个地方的？”封遥并不是什么也没干，她在观察直播间进来的观众id，随后发现那名字起的一个比一个阴间。
[地狱。]
进来的一个观众回答。
“呀，这么巧，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是地狱的。”封遥自来熟的聊着。
[地狱很冷，你愿意来陪我吗？]
那观众也很热情，向封遥发出邀请。
“你来找我，我房间很热。”封遥真诚建议。
[………]
唯一的朋友留下省略号之后就离开了。
封遥很不满，“也不留个地址，我怎么知道你住哪？”
[我住在三号街的墓园第六排。]
进来的观众以为是和自己说话。
“朋友，你家里是干什么的？”封遥听到这话，却并不紧张，而是闲聊。
[你来看我，给我带一个亿。]
“我当主播是为了赚钱，不是给别人花钱。”封遥不太高兴，这朋友真是张嘴就来，一个亿他真敢要。
[我如果给你打赏，你会来看我吗？]
这话一出，她就看到手机屏幕出现几个血手印。
“特效不错。”封遥弯着眼睛夸奖，“当然，只要你打赏到位。”
[如果你欺骗我，你会得到报应。]
观众说完开始给她打赏。
[墓园六排送出：花圈x666]
[墓园六排送出：金元宝x10]
[墓园六排送出：棺材x10]
[墓园六排送出：寿衣x10]
[墓园六排送出：花圈x25]
[墓园六排…]
弹幕不停跳动，都是这个观众刷的礼物，封遥的热度瞬间飙升。
房间的温度逐渐在降低，封遥蹙着眉头。
这打赏怎么看都像是要把她直接送走。
玩家是可以看到其他玩家排名的，此时封遥靠着大哥直接稳坐第一，并压了第二好多热度。
其他玩家看到排名，有些急了。
本来想找其他办法能不能离开房间，现在都一门心思的挽留直播间的观众。
封遥也靠着“墓园六排”的打赏，吸引了其他人进来。
或者说都不是人。
“各位朋友，进来记得多多打赏。”封遥依旧很贪，直接明了的要礼物。
[主播怎么不表演一下才艺啊？]
[没有才艺，我们才不打赏。]
[主播都会什么？]
观众的弹幕倒是像正常人，如果他们提议的才艺不那么变/态的话。
[主播能表演个削人棍吗？]
[吞刀片也很好看。]
[三秒喝光一瓶开水。]
……
弹幕出着馊主意，封遥又不傻，怎么可能采取。
这个热度她也观察出了一些名堂，和直播人数打赏有关，就算人数少如果打赏多，也能排名在前。
这只是个测试，封遥没必要拼命。
所以，她非常划水，“我打算等下播去找‘墓园六排’给他送一面“好大哥”的锦旗。”
听到这话，弹幕又开始翻滚起来。
[去面基能不能也直播，我们想看看。]
[对啊对啊，想看看主播会不会死。]
[墓园里见面，怕不是要被拉进坟里，哈哈哈哈…]
[主播一定要开直播呀，我等着你。]
弹幕非常和谐，嘻嘻哈哈成一团。
封遥抬抬眼皮，嘴角扬着，“现在就打赏，我可以挨个送锦旗。”
见主播这么想作死，观众当然是满足她。
于是，弹幕又开始了刷礼物的狂潮。
有些礼物是全直播间通知，所以其他玩家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
她难道不知道这些礼物是“催命符”吗？
这也是其他玩家畏手畏脚的原因。
他们需要热度，要么留住观众，要么让他们打赏，而打赏的条件不外乎满足鬼的需求。
比如“吞刀片”这种表演博眼球。
不过正常玩家都不会自残，也不会轻易答应鬼的话。
在副本世界，和鬼达成协议，如果没有完成代价很大。
看着封遥排名遥遥领先，他们从一开始急迫到现在的同情。
有玩家甚至怜悯的想去封遥直播间告诉她一声，不要做这种作死的事。
然而，主播直接不能互相联系。
直播就一个小时，八点开始九点结束。
而封遥赚了很多阴间玩意。
经理非常满意她的业绩，当着众人的面表扬了封遥。
“大家都是第一天实习，看看人家封遥一骑绝尘，遥遥领先，而你们不死不活。”
他望着封遥欣慰的笑了笑，“小封，干的不错。”
“我会继续加油的。”封遥挺挺腰板，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不少人摇头，还真当是什么好事了。
万觉是唯一真诚鼓掌恭喜她的，“你人气好高。”
“不要羡慕，慢慢来，你也可以。”她已然一副前辈模样，拍拍万觉的肩膀。
其他人眼皮一抽，这怕不是傻子吧。
经理夸完封遥之后，面色一沉，盯着几个npc，“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长时间热度竟然是0？！”
npc垂下头。
“你们被开除了！”经理一点人情不讲，大手一挥。
很快公司保安从门口进来，拖着几个npc离开。
npc哭着求情，祈求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然而经理一点也不为之所动。
“没有用的员工，公司当然不需要。”经理说着，看着他们。
“剩下的十二人，你们可以自寻搭档，明天晚上准备带货！”经理说。
“什么？”有玩家听到这话，傻眼了。
什么带货？他们连粉丝基础都没有，谁会买啊？
“经理！”看着微胖男人要走，封遥举手发言。
对于业绩第一的封遥，经理脸色非常温和，“小封，有什么事啊？”
“我能不能借公司的直播设施，我晚上想拍一点户外，争取让业绩再创新高！”封遥握手成拳，斗志昂扬。
没有老板不喜欢这样的下属，所以经理高兴的哈哈大笑。
“小封你非常有悟性，真是不错的员工。”经理拍着手，随后看着其他人，“看看人家业绩第一还这么拼命，你们呢？”
被责备的众人齐齐瞪着封遥。
在逃生游戏里卷个什么鬼啊？！
“除去公司安排的直播时间，其余时间如果也直播，会额外得到公司补贴。”经理正正嗓音，诱惑，“如果是晚上直播，补贴翻倍。”
玩家们一点都不心动，表面内心都毫无波澜。
“我一定会努力！”只有封遥双眸装着璀璨星辰。
经理又交代几句，随后离开，“等会有人带你们去员工住处。”
他离开之后，众玩家看着封遥，“你卷什么卷？疯了啊！”
“你是新玩家吗？”有玩家委婉询问，“这不是现实世界，直播不是好事，弄不好会出人命。”
“我不是新玩家。”封遥一本正经，“我答应了直播观众，和榜一面基开直播。”
“你…你还去面基？”那玩家听完，两眼一抹黑，“地点不会是？”
他小心翼翼开口。
“嗯，墓园六排。”封遥道。
“这个id我知道。”有个新人弱弱举手，“他也问过我会去找他吗，我没有回答，然后他走了。”
“所以，他是广撒网？”封遥忿忿不平，她还以为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吸引了榜一大哥。
“这是重点吗？”之前的老玩家咆哮。
苗闪闪因为眼睛问题，一直没有任何行动，此时也隐在众人之中。
听到封遥的话，不由用恶意的目光去打量去猜测她。
苗闪闪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
很快有其他员工带他们离开公司，几步路来到一户老式住宅楼。
这房子倒是和陈华朋友住处很像，封遥看到第一眼，就有如此想法。
这里并没有分男女生宿舍，负责送他们过来的人交代两句，就匆匆离开。
剩下十二人面面相觑。
有相熟的人，立马走到一起，三三两两分了分，倒是把苗闪闪给孤立了出来。
他的事迹，新人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光从这个副本的相处，和苗闪闪给人的第一印象，就能察觉出这不是个好人。
苗闪闪并不在乎。
封遥和万觉一起进了房间，她手里还拿着直播的设施。
万觉帮她摆弄着，“苗闪闪盯上你了。”
“哦？”封遥打量着房间，是上下铺，被子之类都是崭新的。
“等会出去，我和你一起。”万觉道。
封遥“嗯”了声。
苗闪闪刚好住在他们隔壁，他一直听着封遥那边的动静。
当听到推门声音，他贴在门上，从缝隙往外看。
当瞧见万觉的背影时，苗闪闪面部扭曲一瞬，眼里满满的狠辣。
他曾经在副本里找新人‘玩’的时候，被爱管闲事的‘一葬归西’成员破坏了兴致，还差点丢掉半条命。
“万觉。”他念着这个名字。
如果能杀掉一个组织的老大，他的名声一定能更加响亮。
如此想着，苗闪闪打开门，轻手轻脚跟了上去。
他很擅长跟踪，非常自信不会被发现。
不过，苗闪闪低估了封遥两人。
“有尾巴跟上来了。”下楼梯转角处，封遥轻声和万觉道。
“嗯。”万觉微微点头，幅度不大，“你知道具体地址吗？”
似乎并没有在乎后面的人，他询问正事。
封遥听到这话，看着万觉一脸无辜。
后者无奈笑了笑，拿着从公司顺的手机，熟练的开始导航。
很快出现了一条路线。
出了小区大门，他们朝着南边走去。
玩家工作结束的时间并不晚，然而回来的时候这条路孤零零的，偶尔能看到附近房屋里亮着灯。
此时也不过将近十一点，路上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我们这公司开的也太偏僻了。”封遥吐槽。
万觉沉思，“按理来说，人少应该影子多，但是我没有感觉到一点阴气。”
他拿出巴掌大的罗盘，左右看了看，依旧没任何异常。
“可能没到上班时间？”封遥猜测。
“也许。”万觉赞同。
苗闪闪不远不近的跟着，看着前面一高一低并排行走的两人，眼里露出嫉妒。
他从小就个子矮，相貌还普通，喜欢的女神根本就不会看他一眼。
他第一次犯罪就是对女神，那个漂亮，高高在上，身边围着高富帅的女生，却哭着向他求饶。
苗闪闪想到那个场面，有些兴奋，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对拥有平静生活的普通人来说，游戏是灾难。
而对于他这种现实里一无是处，在游戏里能靠着道具混的风生水起的人来说。
游戏，好极了。
他有些控制不住溢到嘴边的笑，努力捂着才没暴露出来。
路越走越偏僻，水泥路不见，面前是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
封遥示意助手万觉把直播打开。
看着他举起手机，苗闪闪下意识旁边躲，他讨厌拍照，讨厌照镜子！
捏着手指，他死死盯着万觉。
“朋友们，晚上好。”等直播间弄好之后，封遥伸手打招呼。
[！！！主播真的出门了！]
[哇塞！户外直播！]
[哇，这地方好偏僻，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飘来飘去的东西。]
[主播，你后面有人！]
[主播，这是和榜一面基吗？]
[期待，主播与榜一面基的表情。]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别光看着，各位朋友记着打赏。”封遥伸手要礼物，“外面虫子可不少，我很辛苦的。”
万觉抬头看了看清冷的月亮，听到封遥说虫子，他观察周围的草从，这个季节确实应该有虫子叫声，然而这一路太安静了。
[墓园六排送出：阿飘x88]
[墓园六排送出：棺材x88]
[我等你。]
墓园六排道。
[哇，榜一大哥等不及了。]
[饿不死的撑死鬼送出：花圈x1888]
[不要往井里丢垃圾送出：红色绣花鞋x333]
[抬头我吊在上面送出：纸人新娘x444]
……
弹幕开始刷屏，礼物一堆接着一堆，好多是封遥未曾听过的礼物名字。
“他们挺喜欢你。”万觉看到房间人数的增加速度和礼物的数量，客观开口。
“我可能人见人爱。”封遥捧着脸，一点也不谦虚。
[谁在说话？]
[主播旁边还有其他人吗？]
[我还以为是主播一个人来的。]
[可恶，主播你身边怎么有男人声音？]
“这是我的助手。”封遥介绍。
边和弹幕聊着，他们已经走进了草丛深处。
等看不到手机亮光，苗闪闪才抬步跟上去。
然而，他走啊走啊，草丛越来越深，逐渐把他淹没，却没有看到前面两人的身影。
苗闪闪察觉到不对，转身想出草丛，然而他转悠一圈却回到了原地。
他抬头看月亮，却无法判断自己在什么地方。
周围的草本来就高，他长得还矮，更是无法去分别方向。
苗闪闪阴沉着脸，又试了几次，他的心又沉了几分。
鬼打墙，他遇到了鬼打墙。
封遥他们走了一段路，就感觉到后面跟踪的人不见了。
“咦？怂了。”封遥疑惑。
“他应该是过不来。”万觉扭头看着那半人高的草。
“这样啊，好可惜。”封遥失望。
“以后有的是机会。”万觉安慰。
封遥点头，很快又笑吟吟的和观众聊天。
她发现她确实很讨这些观众喜欢，因为他们的礼物没有停过，不断和封遥互动。
[主播，附近好像有条河，要不要去看看？]
有观众热情推荐。
“我还等着见榜一大哥。”封遥拒绝。
[主播如果活着回去，明天记得来找我。]
一个观众说着，刷了一堆礼物。
“这要不是冥币就好了。”封遥看着打赏金额有些郁闷。
“你想买什么都可以和我说。”万觉失笑。
“可是这刷屏看着好带感。”封遥指着屏幕，“那是不一样的。”
“我旗下有多媒体公司，如果你想开直播，我可以安排。”万觉道。
“还是不了，出去要看电视。”封遥想了想，认真拒绝。
万觉点着头，没多说什么。
这条路很长，远处是山，周围是树，风一吹，影影绰绰。
两棵大槐树过去之后，封遥就见地面起起伏伏都是土包。
“不是说墓园吗？这荒郊野外的土包，一点排面都没有。”封遥有些失望。
万觉盯着手机，“地址没有错。”
“好吧。”封遥难以接受，出手阔绰的榜一大哥住这种地方。
她拿过万觉手中的自拍杆，背对着那堆土包合影，“有朋友住在这一代吗？都出来玩呀。”
[主播不害怕吗？]
[主播第二排那个包是我的！]
[好耶，上电视了！]
[榜一大哥也住在这里啊？有点寒酸。]
[上面的什么意思？这片环境优美，清净无人打搅，懂不懂什么叫享受？]
[我住在市中心最好的墓园，墓碑每天被擦的亮晶晶，墓前每天都有鲜花水果，我骄傲了吗？]
……
封遥没想到弹幕会因为这件事而吵起来。她觉得很新奇，“原来鬼也爱吵架啊。”
“死之前也是人。”万觉说。
“对哦。”封遥说着，去找六排榜一大哥的坟。
一排排数过去，封遥懵了。
“这坟排列很不均匀，要怎么算？”她把难题抛给自己的助手。
万觉尽职尽责，很快找到榜一大哥的坟。
封遥非常小心，没有踩到别人的坟头，走到榜一大哥坟前。
她仔细观察，然后夸奖，“不愧是榜一大哥坟，坟头草都比别人高。”
看封遥一本正经，万觉忍不住笑出了声。
低沉愉悦带着一丝无奈。
“大哥在不在？”封遥瞪了他一眼，示意助手保持工作态度，之后开始找人。
[我社恐，你怎么还带朋友来了？]
封遥就看弹幕上“墓园六排”这么问。
“我有些路痴，需要人带路。”她说着盯着那坟，“大哥不开门，让我们进去坐坐吗？”
[………]
大哥沉默了，显然没想到她这么社牛。
[大哥别害羞，快让主播去你棺材里坐坐。]
[嘻嘻，见证主播进棺。]
[大哥别怂呀。]
一群弹幕怂恿着。
[我没有棺材。]
没想到大哥突然这么开口。
弹幕一瞬间的冷清，之后又突然挤满。
[我恨不得从棺材里坐起来，给自己两耳巴子，对不起大哥。]
[一句话让我诈尸十三次。]
[大哥好惨，连棺材都没有。]
“啊？”封遥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回复。
[你帮我把坟头草拔了吧。]
大哥发完弹幕之后，又刷了一些礼物。
封遥扭头看着万觉，“助手的用武之地到了。”
万觉挽起袖子，找到洛阳铲工具，开始刨草。
[不要挖我的坟。]
大哥又嘱咐。
封遥看着万觉，“铲子放下，听大哥的。”
见她狗腿样子，万觉就忍不住乐，他眼眸含着笑，之后丢掉洛阳铲，开始拔草。
封遥那边还在聊天。
“住在这里的其他朋友，怎么不出来？”
[我和大哥一样社恐。]
[网上我重拳出击，现实我碎的稀巴烂。]
这弹幕不知不觉透露出了自己的悲惨的经历。
封遥同情，真惨啊。
陪着他们瞎聊，对于弹幕怂恿她去做一些作死的事情，封遥都表示拒绝了。
“今天就是来陪大哥的，虽然被拒之门外，但我也不能三心二意。”她一脸真诚。
[她真的，我哭了！]
[呜呜呜，主播好感人！]
[大哥你开门啊！]
[大哥没有棺材啊，不能邀请人进去。]
[主播给大哥买口棺材吧。]
这是那个住在豪华墓园的观众，他说完打赏了一堆礼物。
[我见不得主播被拒之门外，这棺材钱我出了！]
[楼上的，真壕！]
“大哥要多大的？”封遥笑着询问榜一，对于评论的用意，她一点也不慌。
[不需要。]
大哥又回话了。
封遥叹气，“那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东扯西扯着，万觉已经把草清理干净，他手里拎着洛阳铲，“回去吗？”
封遥和观众聊嗨了，听到万觉的话，才反应过来这会儿估计已经有两三点了。
“朋友们，实在是熬不住了，明天还要工作。”封遥打着哈欠，“记得到时候准时来我直播间。”
[主播别走啊！]
[主播主播再聊两冥币的！]
[主播不如跳河死了得了，这样就不用工作了。]
[就是就是，死了来找我们玩吧。]
看着他们说的阴间幽默话，封遥按按太阳穴，“死了就不用工作？你们打赏的钱哪里来的？”
[抢。]
弹幕简短的一个字，却让封遥肃然起敬，她还真的思考起来这个可行度。
旁边万觉出声，“鬼的限制很多，白天活动不便，而且你看看你的榜一大哥，连棺材都没有。”
封遥一听，好惨哦。
她立马收回那蠢蠢欲动的想法。
和直播间朋友告别之后，她关闭直播，看着手机电量，“这么费电，是不是人多挤的？”
“应该是之前没充电的缘故。”万觉说。
两人并排离开这片坟地。
看到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逐渐看不清楚，坟头陆陆续续飘出黑色白色的影子。
仔细看鬼发现他们都是人的样子，只是身体透明，身上的衣服颜色不同。
有直播间观众是住在这里的，那鬼飘到榜一大哥坟前，“大哥，出来嗨啊。”
里面没任何动静。
那鬼想飘到另外一边，不小心虚空踩到了土包上的包，之后整只鬼被震飞出去。
鬼痛的嚎叫起来，周围的鬼都吓了一跳。
他们不自觉远离那土包。
鬼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自己半只胳膊透明的快看不到了，吓的身体颤颤巍巍。
大哥太可怕了！
封遥他们回去一路顺畅并没有看到苗闪闪。
她疑惑对方是还没走出来，还是已经回去了呢？
不过时间太晚了，刚刚直播的时候，封遥情绪高昂，这会安静下来，就觉得有些疲惫，眼皮子开始打架，走路她都能睡着。
“困了？”万觉看她差点平地摔，摇摇头，随后蹲下，“我背你吧。”
“这赚的钱，我们对半分。”封遥说着，趴在他背上。
“好啊。”万觉笑着回，随后起身颠了颠。
洛阳铲已经收回了背包，不过他手有些脏，所以用的手腕撑着女生的腿窝。
封遥搂着他脖子，侧着脸，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嘟囔，“我好像没有吃饭。”
“回去看看有没有吃的。”万觉没想到她困的要睡着了，还惦记这个。
封遥含糊“嗯”了声，闭上了眼睛。
万觉速度不快不慢。
一直到了住处门口，他才开口，“封遥，醒醒。”
女生嘀嘀咕咕什么，他没能听清。
万觉一手托着她，一只手去拿钥匙开门。
进屋之后，他把人放在下铺，先去洗手，之后查看房间的布局。
确定没有人进过，万觉收回目光，拿着找到的面条，走向一旁的电磁炉。
这里实在是没什么食物，所以万觉也只能做简单的面。
封遥是被食物味道勾醒的。
她吸吸鼻子，眼皮动了动。
万觉走过来想叫她，就看到闭着眼睛的女孩自己坐了起来。
他“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封遥，醒了？吃饭吧。”
封遥揉着眼睛，好一会儿才清醒，“做的什么饭？”
“面。”万觉给她挽袖子。
封遥没有动弹，懵了会站起身，她掀起裙子。
她穿的是条长袖的连衣裙，里面还有一条牛仔短裤，看到口袋的纸牌不见了，封遥摸摸鼻子。
“出千了。”万觉拿起旁边桌子上的牌，“放你的时候，丢到了地上。”
“这是计策。”封遥嘴硬。
“英雄不问出处。”万觉含笑，随后又道，“吃饭吧。”
封遥点头去洗手。
用过一碗简单的面之后，两人洗漱去睡觉时，已经有四点多。
她还好，万觉是一点都没休息。
所以当封遥醒来，就发现上铺的人一动不动。
封遥慢慢下床，穿好鞋子，回头就看到对着外面，闭着眼睛，零碎头发遮住眉眼的万觉。
她去洗漱之后，并没有叫他，而是自己出门。
看外面的天，大概是下午两三点，封遥捂着肚子打算出去找吃的。
经理只告诉了他们晚上八点直播，并没有交代其他时间做什么，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去了公司。
她往大门口走，就碰到三四个玩家进门。
看到她，那几个人有些意外。
“你还在啊。”一人激动之下，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啊？”封遥揪着头发，“我在呀。”
“咳咳，不，不是，你昨天真的出去直播了吗？”那人问。
“嗯。”封遥点头。
“看来你很厉害。”那玩家问着，也在打量她。
封遥鞋子下面有土，虽然不明显，但是这片地方都是水泥路，鞋底面不可能沾染到这种土。
“还行。”封遥谦虚。
“我们刚刚出去转了一圈，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那玩家说着，交换自己的名字，“我叫繁玉清。”
封遥也回了自己名字，随后询问，“这旁边有没有饭馆？”
她的肚子此时非常配合的叫了起来。
“有倒是有，但是我觉得太奇怪，不敢去。”旁边一小姑娘说，她是新人但已经和老玩家打成一片，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聪明人。
“哦？”封遥挑眉，“什么地方？”
那姑娘指着一家小店，“门口挂着白灯笼，不知道的以为是鬼店。”
昨天还去过坟堆，封遥听到这话，只觉得亲切，“我去看看。”
见她听完更兴奋，其他人面面相觑。
繁玉清点头，随后跟上她，显然四人小队以她为首。
封遥溜达着到了那店门口，够着身子往里面瞧。
“客人，想吃点什么？”一大爷出来，看到她和蔼询问。
“咱们店里的招牌是什么？”封遥说着，抬步走进店里。
其他玩家在门口踌躇不前。
“要进去吗？”他们问。
“进去看看。”繁玉清说，她想着反正封遥这么厉害的人都进去了。
其他人跟在她后面，刚刚踏进去，他们就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店里没空调没风扇，却比外面低了几个度。
大白天的，他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