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受伤了?!”魏忠脸色一变,忙呵斥道:“快宣太医!”

  话音刚落,众人就簇拥了上去。赵霜酒揽着江韶的腰往后退了两步,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顾不得查看自己,而是上下检查着江韶,“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痛?”

  江韶不言不语,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赵霜酒肩上的伤,眼中缓缓爬上血丝。赵霜酒知道吓着他了,忙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抚:“无事无事,别怕,我没事,就是小伤而已......嘘......别怕......”

  说话间,侍卫带着踉踉跄跄的太医进来。进来之后,太医顾不得抱怨侍卫的粗鲁,忙放下肩膀上的药箱,“快......先把王爷身上的衣裳脱了!”魏忠忙上前伺候。

  赵霜酒这才放开江韶,由魏忠伺候着,把收伤那侧衣裳脱掉。太医不敢耽搁,忙从药箱里拿出伤药:“去弄盆干净的水来。”

  一个侍卫匆匆下楼,很快水就来了。太医拿着湿帕子,小心的擦着赵霜酒身上的伤口。

  看着那足有半个手掌长的伤口,江韶只觉得眩晕,他的身子不自觉都开始颤抖。看着赵霜酒因为疼痛而紧皱的眉头,看着他因失血而发白的嘴唇,江韶觉得心口好像出现了大洞,让他忍不住的心慌,仿佛恐惧这时才爬上心头。

  他双眼布满红丝,看向底下被侍卫压着的刺客,那一刻,莫大的愤怒涌上心头。江韶想也不想,迅速冲袖中掏出匕首,愤怒低吼着朝刺客扑过去:“我杀了你!”

  魏忠正伺候着赵霜酒,听见动静一抬头就看见江韶已经举起了匕首,压根儿来不及阻拦,只得高呼:“小将军手下留情!”

  江韶充耳不闻,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半个手臂长的匕首一刀下去。紧接着,撕裂般的惨叫便响了起来。

  众人心头都是一惊,抬头去看,江韶竟将刺客的一只手臂斩了下来!仅用一只匕首就斩断一人的手臂!众人心头都止不住的发凉。

  魏忠松了一口气,没杀了就好。

  魏忠给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忙上前将刺客拖走,生怕晚了一步,江韶再来一刀。若真再来一下,就算不杀了他,刺客就得活活疼死。

  将人拖走之后,江韶犹不解恨,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刺客,恨不得咬死他一样。看到江韶的这个眼神,魏忠心中不自觉的感叹:不愧是驰骋边关的小将军。

  江韶自小在边关长大。这些年好了不少,前些年跟鞑靼不知打了多少次仗。江韶能被军中认可称为小将军,说明他是绝对上过战场杀过人喝过血的。只是平日里他在赵霜酒跟前太乖了,只让人觉得是哪家千娇万宠的小公子,从来不会往战场上厮杀的狼崽子身上想。

  但这可并不代表他没有獠牙,他的乖,只是展现给赵霜酒的。而当有人伤害到了赵霜酒,他丝毫不介意露出自己的獠牙,然后咬断任何想要伤害赵霜酒的人的脖子。

  魏忠上前一步,解释道:“小将军放心,此人绝对活不了。只是他还不能现在就死,得审问过他是谁派来的之后,才能了结他的性命。”

  江韶的眼睛并没有因为砍了刺客一条胳膊而缓解多少,死死咬着牙没出声。

  这时赵霜酒也处理好了伤口,看了魏忠一眼。魏忠顿时就明白了,摆了下手,对着二人行礼之后,缓缓退出了二楼。

  赵霜酒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带着血迹的衣服还穿在身上,透过割破的衣裳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纱布。他轻叹一口气,用完好的那只手再次把江韶拥入怀中,低声安抚:“吓着你了是不是?没事了.......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别怕.......”

  趴在赵霜酒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江韶本就通红的眼睛更加红了,只觉得眼眶发酸发热,他紧紧抱着赵霜酒的腰,声音沙哑带着哽咽:“殿下......”

  赵霜酒心头顿时一痛,“哎呦,怎么了这是?”说着,就想看江韶,江韶埋在他的怀里不肯抬头。赵霜酒心头软的不成样子,轻轻抚摸着江韶的头,柔声安抚:“真没事,就是小伤.......还没你从马上掉下来摔的重呢,太医说了,都是皮外伤.......不哭啊.......”

  江韶摇了摇头,埋在赵霜酒的怀里不肯起来,闷闷的声音传来:“不一样.......那不一样.......”

  赵霜酒哑然失笑,“怎么不一样?一样的。你觉得你从马上掉下来是小伤,但在我看来不是。我这一刀也是小伤,你也觉得不是。所以啊......”赵霜酒低下头,看着江韶的发旋儿,手不自觉的在他后勃颈摩挲着:“就像现在你心疼我一样,当时我就是这么心疼你的,甚至更甚。”

  “江韶啊.......”赵霜酒感叹似的说道:“你现在能体会到我当时看着你从马上掉下来的感觉了吧?以后啊......别再让我那么心疼了,好不好?”

  江韶眼眶更是酸的厉害,眼中氤氲着泪水,“殿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赵霜酒轻声反问 :“你觉得呢?”

  江韶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赵霜酒用微热的掌心摩挲着江韶的脖子,柔声道:“为什么对你好?江韶啊,我表现的还不明显吗?”

  江韶的脸缓缓红了,他抓着赵霜酒衣襟的手渐渐更紧了。

  赵霜酒似是不在意他的回答一样,继续缓缓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心疼我呢?我受伤,你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嗯?”

  “我......”江韶怔楞的抬头,看向赵霜酒,他的眼眶还红着,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但看赵霜酒的目光却满满的都是信任。

  赵霜酒被江韶这个眼神狠狠撞了一下,抱着他手下意识的收紧 。

  “我......喜欢殿下......”看着赵霜酒的眼睛,江韶不自觉的就说出了这句话。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赵霜酒只觉得一瞬间心头那 无垠的荒原在瞬间开遍了万里桃花。他的心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两世了......他终于听到了江韶的这句‘喜欢’。

  赵霜酒的眼尾忍不住的发红,他抱着江韶的力道恨不得要把他揉进血肉里一样,让他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不能离开自己的身边。

  说出这句话后,江韶下意识的羞赧无比,低头再次埋进赵霜酒的怀里。这段时间一直莫名其妙想要亲近赵霜酒,想要看见、想要靠近赵霜酒的欲望终于找到了原因,不过一个简单的‘喜欢’。

  因为喜欢他,所以宁愿自己坠马,因为喜欢他,所以甘愿留在京城,因为喜欢他,所以恨不得杀了伤了他的人......

  江韶心尖儿也是微微颤抖着,只觉得像是蜜糖一样的甜从心口一直蔓延到全身。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赵霜酒的力道不对,忙抬头,一看,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赵霜酒竟不顾刚包扎好的伤口,正死死的抱着他。

  “殿下!”江韶不敢挣扎,怕赵霜酒的伤口崩开,只能忙道:“你的伤!”说着,轻轻推了下赵霜酒。

  赵霜酒闭眼深呼了口气,强压下内心汹涌的情绪,克制的缓缓放开江韶。江韶忙让他坐下,然后小心的拉开他的衣裳,果然,又出血了。

  江韶顿时顾不得刚才的旖旎,忙朝楼下喊道 :“太医呢?太医走了吗?”

  听到声音的魏忠小跑着伤口,一看赵霜酒的肩膀还在流血,紧蹙眉头:“太医刚送走,奴才这就让人再追回来。”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江韶帮赵霜酒穿好衣服,吩咐道:“劳烦公公让人把太医喊去王府,我们现在回王府!”

  赵霜酒拉好衣服,摇头道:“不急,没什么事儿,你还没用早膳,先吃完再回去。”

  “你还流着血,让我坐在这里用早膳,我如何吃的下?”江韶想也不想的回道。说着,还对魏忠道:“劳烦公公让马车在门口等一下,我们这就下来。”

  魏忠伺候赵霜酒也这么长时间了,还真没见过谁敢驳了赵霜酒的意思,但看赵霜酒的神色,仿佛对江韶驳了他没半点儿不悦,心里顿时明白了,闻言忙应了一声:“是,奴才这就去吩咐。”说着,抬脚就要下楼。

  “让马车在后门等,不要让人注意到了。”赵霜酒吩咐道。

  “奴才明白。”

  一刻钟后,江韶扶着赵霜酒上了马车,朝翊王府而去。至于魏忠等人,除了几个留下保护的,其余从正门回去。

  马车上,赵霜酒握着江韶的手,一边轻轻摩挲着,一边看着江韶的眼睛:“终于......”

  江韶正掀开了一条帘子缝,朝外看有没有人跟着,闻言回头看向赵霜酒:“殿下,你说什......”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封住了嘴唇。